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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直致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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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被墨汁浸染的绸缎,沉甸甸地压在莱安市的上空。百花中学的暑期校园,本该是宁静的,此刻却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空气中,暑热未消,却又夹杂着一丝诡异的凉意,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存在,正贪婪地吸食着天地间的生气。一轮边缘泛着不祥血色的残月,挣扎着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少许,为这压抑的夜,更添了几分诡谲。

洛听荷独自站在旧校舍的天台上,夜风扬起她乌黑的长发,衣袂翻飞,宛如一尊即将羽化的神祇,却又带着挥之不去的孤独与决绝。她的脚下,是她耗费了无数心血与灵力才终于完善的诛妖大阵的一处关键阵眼。从这里,她可以俯瞰大半个校园,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阵法能量的流动,只待特定时辰一到,便能彻底引爆。

她的心,却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与苏月溪在教室的那番对话,如同在她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至今未平。苏月溪那了然一切的眼神,那带着悲悯与戏谑的语调,以及最后那个关于“如果能重来”的问题,都像无数根细密的针,反复扎刺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没有如果……”她对着夜空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散。这是她给苏月溪的答案,也是她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牒。铜铃簪冰冷的触感从胸口传来,清河天君那威严而“正确”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回响,提醒她莫忘“天命”,莫被“妖狐”所惑。

是的,苏月溪越是表现得洞悉一切,越是试图用那些“虚假”的温情与过往动摇她,便越证明其妖狐本性的狡诈与危险。她必须坚定,必须完成这延续了数个轮回的使命。

就在她努力用这些念头加固自己即将崩塌的意志时,一个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若有似无的幽兰体香,自身后悠悠传来:

“洛学姐,一个人在这里欣赏夜景吗?这月色……倒也别致。”

洛听荷猛然回身,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收缩了一下。

苏月溪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白裙,但在今夜这诡异的血色残月映衬下,那绝世的容颜竟透出一种令人心惊的妖异之美。她的唇角依旧挂着那抹浅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凤眸深邃,仿佛盛着万千星辰,又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渊。

“你来做什么?”洛听荷的声音带着一丝戒备与不易察觉的沙哑。她明明在周围布下了示警的符咒,苏月溪却能如此无声无息地接近。

“自然是来……陪洛学姐一同等待。”苏月溪缓步走近,步伐轻盈得如同踏在云端,“毕竟,接下来的‘盛宴’,我是主角,不是吗?”

她的目光扫过天台地面上那些隐晦的阵法刻痕,眼神中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带着一丝了然的戏谑。

洛听荷握紧了藏在袖中的铜铃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苏月溪,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逼我。”

“逼你?”苏月溪轻笑出声,如同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洛学姐,你似乎总是弄错一点。从始至终,都不是我在逼你,而是你,或者说……是你所信奉的那个‘东西’,在逼我,也在逼你自己。”

她走到洛听荷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苏月溪微微仰头,那双美丽的凤眸在朦胧的月色下,闪烁着一种近乎妖冶的光泽。

“我们,就像是在跳一场早已被规定好舞步的假面舞会,不是吗?”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戴着虚伪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然后……一步步走向早已注定的悲剧结局。”

“这一世,你为我准备的‘结局’,又是什么呢?”苏月溪伸出手,纤长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轻轻触碰上洛听荷因紧张而紧抿的唇瓣。那动作暧昧至极,却又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

洛听荷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苏月溪眼中那股莫名的力量攫住,动弹不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月溪指尖的冰凉,以及那股让她既渴望又恐惧的熟悉气息。

“别碰我!”洛听荷猛地偏过头,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有些尖锐。

苏月溪却仿佛没有听到,指尖顺着她的唇线缓缓下滑,掠过她优美的下颌,最终停留在她颈侧那微微跳动的脉搏之上。

“你的心,跳得很快呢,洛学姐。”苏月溪的唇角弯起一个妖娆的弧度,眼中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悲哀,“它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雀跃,还是在为……即将失去的东西而恐惧?”

“我没有什么可恐惧的!”洛听荷强撑着说道,但声音中的颤抖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是吗?”苏月溪的指尖微微用力,洛听荷甚至能感觉到那看似柔弱的指尖下蕴藏的可怕力量。“那你告诉我,洛听荷,这八生八世,你亲手将我一次次推入深渊,每一次……你的心,真的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与不忍吗?”

“你所谓的‘正道’,所谓的‘天命’,难道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用最爱之人的鲜血与绝望来铺就的吗?”

苏月溪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洛听荷的心上。那些被她强行压制的、来自灵魂深处的记忆碎片,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看到了民国时苏绛雪穿着血色嫁衣的决绝,唐朝时苏九尾被囚禁的悲鸣,三国时苏嫣在杏林中染血的白衣,秦朝时苏夭在祭坛上献祭的诅咒,以及……殷商末年,那个初遇的、天真烂漫的九尾狐苏凝颜,是如何在清河天君的“大义”与“欺骗”之下,一步步走向毁灭。

而每一世,都有一个“洛听荷”,或冷漠,或挣扎,或痛苦,但最终,都选择了“牺牲”苏月溪。

“够了!别再说了!”洛听荷猛地抬手,想要挥开苏月溪的手,声音中充满了痛苦的嘶吼,“那些都是你编造的幻象!是你蛊惑人心的妖术!”

苏月溪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洛听荷感觉自己的腕骨都快要被捏碎。

“幻象?妖术?”苏月溪的眼中,第一次染上了清晰可见的怒火与失望,但那火焰很快便被更深沉的悲伤所覆盖,“洛听荷,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她猛地用力,将洛听荷拉向自己。

洛听荷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撞进了苏月溪的怀里。

这是一个冰冷而柔软的怀抱,带着苏月溪身上独有的、令人安心又沉沦的香气。

在洛听荷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苏月溪的另一只手臂已经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然后,一个带着绝望、悲伤、以及一丝丝嘲讽与怜悯的吻,落在了洛听荷冰凉的唇上。

这个吻,不似之前在旧校舍密室中的那般充满了欲望与掠夺,也不似在教室中那般带着试探与挑逗。它更像是一种……告别,一种对这可悲宿命的无声控诉,一种在毁灭前最后的、徒劳的拥抱。

洛听荷的脑中“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月溪唇瓣的柔软与微凉,感受到她口中那带着一丝苦涩的兰花清香,感受到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这一刻,什么“使命”,什么“天命”,什么“清河天君的指引”,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心中,只剩下一种近乎窒息的痛楚与一种……无法言喻的、想要回应这份绝望的冲动。

她的身体,甚至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微微放松了下来,僵硬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去回抱这个给予她极致痛苦与极致沉沦的人。

就在这时——

“嗡——”

她胸口的铜铃簪,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涌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清河天君那威严而冷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她脑海中响起:

“洛听荷!执迷不悟!妖狐媚术,竟已让你沉沦至此!还不速速醒来,诛杀此獠,以正天道!”

那声音,如同当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洛听荷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弱的火苗。

她的眼神,在瞬间的迷茫与挣扎之后,迅速被一种更加深沉的、近乎麻木的冰冷所取代。

“不……”她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苏月溪,力道之大,让苏月溪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洛听荷,不要被妖狐迷惑了你的心智!你的责任!你的宿命!”她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苏月溪嘶吼,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苏月溪稳住身形,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混乱、面色惨白、仿佛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激烈搏斗的洛听荷,唇角那抹浅淡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与……了然。

她伸出手,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仿佛那里残留着什么令人不悦的东西。

“原来,这便是你的答案。”苏月溪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那平静之下,却像是压抑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妖狐!休想再用花言巧语动摇我!”洛听荷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中的混乱渐渐被一种被强行凝聚起来的“坚定”所取代。她从袖中取出了那枚闪烁着幽光的铜铃簪,紧紧握在手中,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倚仗。

“诛妖阵,时辰……就快到了。”她看着苏月溪,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冰冷得如同淬了毒的冰凌,“苏月溪,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苏月溪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副明明痛苦不堪却又强装决绝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怜悯,有嘲讽,更多的,却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好啊。”她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得仿佛在赴一场无关紧要的约会,“我等着。”

她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天台的边缘,任凭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与白裙,衣袂飘飘,宛如即将乘风归去的仙子,又像是等待着献祭的圣女。

那双绝美的凤眸,平静地注视着莱安市沉睡的灯火,也注视着天边那轮越来越妖异的血色残月。

洛听荷看着苏月溪那副平静得近乎诡异的模样,心中的不安与恐慌反而越来越强烈。她不明白,苏月溪为何会如此轻易地“束手就擒”。这不符合她对“妖狐”狡诈本性的认知。

但事已至此,她已无路可退。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与动摇都强行压下,开始催动体内的灵力,准备引动脚下那早已蓄势待发的诛妖大阵。

空气中的气氛,在这一刻凝重到了极点。

远处的某个角落,姜曼昙焦躁不安地感知着这一切,她体内的力量因为“姐姐”即将面临的危险而疯狂鼓噪,几乎要破体而出。温言絮紧紧握着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安慰,但她自己的手心也早已被冷汗浸湿。

另一边,林新语和安月白也已抵达了她们预定的阵法薄弱点。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与赴死的勇气。

一场围绕着苏月溪的“假面舞会”,在血色的月光下,终于进行到了最后的乐章。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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