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宅区附近没有吃饭的地方，学校有三处饮食区，最近的饮食区和一处商业区相邻，有一条速行线可以直接抵达，但从宿舍到速行站也要走十分钟的路，付淼建议搭载代步车，但秦阮却说：“走走吧，锻炼一下。”

付淼没有多想，秦阮大步走在了前面，他只是想通过运动把自己吃的早餐消化掉，免得待会付淼吃早餐的时候自己没有参与感，它瞥了一眼与他半步差的付淼，对方的注意力似乎经常被路边造景的植物吸引，他犹豫地说：“这里的绿化做的还不错，路上种了很多别的星系看不到的花草树木。”

“的确，有一些我在亚希彼斯也没有见过。”付淼的视线扫过一篇粉红色的花田，那片花的花朵长得像方块，中间一点深色细绒可能是花蕊，没有香味。

秦阮心情顿时开朗起来，他说道:“亚希彼斯是人造行星，资源有限，很多东西不能上去，大部分植物都是可以提取药物成分的特殊品种，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纯观赏价值的，你在上面其实都看不到多余的泥土，花坛里的那些是矿石碾碎铺在里面，所有存在那儿的东西都是有利用价值的。”

付淼半是恍然点头道：“难怪我觉得有些花坛里的土闪闪的。”

秦阮说：“一般你说的那种闪闪的泥土种的花是假花。”

付淼一愣：“啊？”他完全没有看出来，他在亚希彼斯也是察觉到了泥土的不同，还特意看了栽种着同种花卉的土壤，并不是所有同类花的土都是那样闪亮的，但他没有怀疑过那些植物的真假，因为那些花草的状态会变化，花朵会在不同时间段开放，还会散发清新的香味，让人心情愉悦，流连忘返，是付家的那些盆栽植物不能比拟的。

“这里也有。”秦阮扫了一眼路边的植物，锁定了一片采光极好的灌木，他对付淼招了招手，道：“你过来这里。”

付淼跟上秦阮，他看着那片绿色圆形叶子的灌木，没看出哪里不同，他又看了看种植它们的土壤，仔细观察，似乎有细碎的反光，他说：“是可以看土壤判断植物是不是真的吗？”

秦阮扯下一片叶子放在手心上，那片略有弧度的叶子微微颤了颤，然后慢慢摊直展开变色，变得柔软透明，像一湾不会断开的水，紧密地贴合着秦阮的手心，秦阮一松手，那片“水”便落到了地砖上，摔得四分五裂，付淼一惊，想去试着捡回来，可手还没有碰到那些碎片，就发现碎片蠕动了起来，它们似乎被什么吸引，一点点挪动到土壤上，然后变得有色坚固，不出片刻，那些水就成了细碎闪亮的泥土。

付淼惊叹了一声：“哇……这些是什么？”

秦阮说：“一般来说，的确可以看土壤判断植物的真假，大部分情况下假的植物和它的土壤是一体的，或者说是同一种东西，是一种微量子收集器，他们在一定范围内可以成为一个整体，因为具有很高的拟态能力，所以有些模拟成植物，用来收集路过它们附近的信息素。”

付淼问：“收集信息素做什么？”

“改变环境，他们能够将收集到的信息素快速转换成能刺激生物活跃的拟态信息素，有积极作用。”秦阮说：“这种微量子收集器是亚希彼斯的专利，毕竟是人造行星，需要人为塑造环境信息，这些收集器最初非常庞大，有碍观瞻，对病人的心情也起不到正面的影响，所以在多次改良后，收集器变得微小，散布在行星的各个角落，正常的放在建筑里倒也没有什么，但在室外开阔的地方太多，铺在地上它们会显现原本的样子，当成地板大面积铺在地上又不理想，为了避免它们的存在太过格格不入，所以拟态成了植物，混在了真的植物里。”

“是花香吗？”付淼凑近灌木闻了闻，他已经知道这片灌木是假的，但凑近闻还是能闻到很淡的自然植物特有的清香，他说：“我很喜欢在亚希彼斯的花园散步，那里的气味可以让我的大脑更加清醒，心情也会变得愉悦，但这里好像没有那么明显的效果。”

秦阮点了点头，正要肯定付淼的猜测，却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了他们，他眉头一拧，转头看去，是一个眉目有些锐气的年轻金发男人，他对秦阮友善地笑了笑，无声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这里有很多自然植物啊，而且这里不是人造行星，不需要收集器转换的信息素改善环境，再说收集器转换的信息素不是只有一种，这里也不是医院，对环境的要求没有亚希彼斯那么高啦。”

付淼发现回答他问题的声音变了，先是愣了一下，心情顿然蒙上了一层阴霾，他回头看去，发现这个不速之客，他看了一眼一旁沉默的秦阮，然后对来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

男人柔声回答道：“我叫维克多·艾尔亚·赫威。”

付淼微怔，感概道：“好长的名字。”和切尔西一样，却似乎是个更完整的名字。

“叫我维克多就好。”维克多轻笑了一声，他问付淼：“你呢？”

付淼张嘴正要回答，却不想秦阮猛地拉了他一下，挤进了他和维克多之间，付淼有些惊讶，看向秦阮，发现他面露不悦，还没弄明白秦阮又怎么了，便听到秦阮语气不善：“赫威家的Omega我怎么没见过你？”

维克多似乎知道秦阮是谁，并没有对秦阮的不善表露不快，他依旧温和有礼，不卑不亢：“赫威只是小门小户，并没有资格让您一一过目。”

付淼听这话瞟了秦阮一眼，心中浮起疑惑，秦阮家是什么大门大户吗？维克多需要说得这么卑微，难道见他是什么很难的事？

秦阮冷笑一声：“如果真有自知之明，跑来我们面前凑什么热闹？”

“……”维克多面色一僵，表面的温煦似乎摇摇欲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