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从来都在向她敞开,即使现在有“看不透”的东西,终有一天,它会是透明的。
这是【夏月】这一存在在她短短几年的人生中思考的结果。
这是她的傲慢吗?亦或是她自恃不凡?
都不是
这只是某个既定的事实。
拿着一份能够颠覆世界的力量,夏月不曾感到喜悦,亦不曾感到讨厌,她没有征服世界或是随意对世界指手画脚的野心,也不会因为其所带的与所有人割裂感而讨厌它。
拥有了姑且像是动画中超能力一样的东西,夏月还是人,出生在这世上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还是一个小孩,有着一个幸福家庭,每日为上学而烦恼的幼稚园小朋友。
有着呵护着她的父母,她从不曾考虑着那些大人间无比复杂的东西,也下意识的不去“看”这世间。
因为她知道,如果这样做了,那么……她也要“长大了”,而她并不想这样。
若是紧紧呵护雏鸟的羽翼不曾被破坏,那么她或许能如父母以及她自身所期待的那样长大,她会是这世上最普通亦最不普通的姑娘。
意外撕开了那双羽翼,被迫让雏鸟从温暖的保护壳中走出。
亲生父母的死不是人祸,只是意外。而就是这场意外狠狠打击了她心中不知何时升起的傲慢。
世界在向她敞开,也只是在向她敞开。
如果她不曾贪恋那份温暖,是不是就能及时阻止了呢?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对于夏月来说,亦是如此。
无论她如何计算,如何思考,现在的夏月无法拨动时间,无法挽救逝去的生命,而再将不断成长的自己这一变量放进去,又会徒生许多的变数,也许会演变成她不想看到的后果。
最终,夏月短短数月的思考得出了人生第二个结果,父母的离去,不可逆。
失去父母,没有长大的孩子能去哪呢?去亲戚家亦或是福利院,她都无所谓,她的母亲有个亲姐姐表示想要收养她,即使去福利院,有父母的财产、她的力量,也不会过得很差。
夏月的去向还未定下来时,带着扑克面具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想要带走她,更准确来说,想要她的力量。
名为伽卡菲斯的男人是这世上非常特殊的个体,在她的眼中,这个男人拥有着巨大的力量,与她还有其他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虽然确实是一心守护这个世界的人,但却满嘴谎言,这还不是最让她讨厌的地方。
这个男人虽然守护着世界的基石,利用着人类,却并未将人类放在眼里,他高高在上的利用着一些人履行自身的职责。
他坐视怨恨诞生,却从不想去改变,不在乎现在的人类一族,身为现在其中一员的夏月讨厌这样的存在。
她讨厌被他所述的“责任”绑架,又凭什么要她做出这样的牺牲,才不要,本来,这个世界怎样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还未成长起来的夏月和那个男人打了一架,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敌人,使用全力都无法打败的敌人。
也是她第一次超越极限。
她成功赶走了伽卡菲斯,也成功意识到之前忽略的事。
父母是她存在于世的锚点——情感的锚点,在超越极限的同时,情感越发离她远去。
她会不断成长,不断变得更强,然后保持绝对的理性,漠然地将世界看透。
算出自己的终点,夏月心中亦没有波澜,即使走出那个极限的状态,她也是平静的,她不在意。
但母亲的话语终是留下了痕迹,在她的心底荡起层层涟漪。
“我的小月亮要一直快乐的活下去呀。”
她不能失去能够感受那份温暖的情绪,要让连懊悔、悲伤、开心在内的所有感受一直存在。
在被接到并盛姨妈家前,她思考出第三个结果,将与父母的记忆作为锁,锁上这份力量与过往,以自我的本心,以一个普通孩子的身份去创造一份新的羁绊,成为一个幸福的孩子。
云雀夏月是幸福的孩子,父母的疼爱,哥哥的保护,而这样的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刻莫过于父母的离去。
那段灰暗的日子,她都昏昏沉沉的,记忆模糊不清,唯一记得的事是,绝对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绝对不能再失去了。
过去的锁本该无比坚固,但剧烈的悲伤终是让那以情感编织的锁不再稳固。
所以云雀夏月偶尔会因痛苦想起过去,同时拿到那份逐年变强的力量。
云雀恭弥成为了她的第二个锚点,让她不自觉向他靠拢,追逐着他的理念,在她眼中,哥哥一直都是那么做的,成为那个更强的人,制订他想要的规则。
所以想要将重要的东西牢牢抓在手里,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取,任何阻碍都要毫不犹豫地排除,无一例外。
力量是维护规则的武器。
所以,复仇者对于她的算计以灼烧收尾,而瓦利亚挑起争斗,对哥哥的算计及杀意,对沢田纲吉他们的杀意,一定得付出代价才行!
彭格列现任首领、彭格列门外顾问,里世界的大人物们,不管是谁来阻止,她都不会手下留情,毕竟,他们都有责任!
沢田纲吉不是云雀夏月的对手。
即使在短短数日有着惊人成长,他或许有了与眼前之人一战的能力,但没有与之战斗的战意,渺茫的胜利机会也就此归于无。
云雀夏月的攻击是凌厉的,每一次的攻击,都会敲得他的感觉嗡嗡作响,如果被命中绝对会重伤!
让他不幸中又觉得幸运的是,刚刚想要帮忙的山本、狱寺、了平前辈、巴吉尔没有参与进来,即使被火焰冲击得失去意识,他们也没大碍。
而在场中,仅剩Reborn、风、可乐尼洛还站着,除了夏月的驱逐,他们本身似乎也有着什么顾虑。
又一次险之又险的躲开攻击,沢田纲吉感觉他的体力已所剩不多了,而夏月似乎还未见明显的疲态,必须要想出办法施展出零点突破,既不伤害她,又能阻止她行动。
沢田纲吉额头上的火焰开始一闪一闪,他在寻找施展的时机,而能够看穿能量变化的云雀夏月自然不会任其施展。
她加快了攻击频率以此打断沢田纲吉的蓄力,而为了找到时机,对于更高频率的攻击,自然不能完全躲过。
在身体承受不住,体力几近耗尽之时,他终是以冰冻住她的手、脚,最终将她全部冻住,做完这些的沢田纲吉跌坐在地。
他才松一口气,熟悉的感觉又在砰砰敲着他的神经,抬眼看去,夏月破冰浮出,黑色的长发飞舞,发尾染上一抹银色。
落在地上的她有些踉跄,又很快稳住身体,然后继续发动攻击。
夏月的拳头直直向他而来,感觉在向他预警,即使知道又如何,他已经没有力气躲避了。
泄气之余,沢田纲吉反倒是能直视女孩的眼睛了,除此之外,余光瞥到飞速赶来的Reborn他们,想到鬼畜的Reborn脸上的担忧,他反倒感到别样的开心。
对着夏月挥来的拳头,意外的,沢田纲吉没有像以前一样因为恐惧而闭上眼睛,所以他瞧见了纯蓝眼眸中的空无,他见到了完全不同的云雀夏月。
那又如何呢?
夏月一直都是夏月啊,站在他面前的,一直都是他认识的云雀夏月啊。
彩虹之子们即使再快,也快不过与沢田纲吉近在咫尺的攻击。
Reborn的干扰射击、风和可乐尼洛干扰攻击毫无疑问被挡下。
云雀夏月的攻击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她的拳头停在了离沢田纲吉的头不足2厘米的地方。
[为什么?]
“什么?”
明明眼前的夏月没有动嘴,她的声音却出现在他耳边,让他差点以为幻听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还手呢?沢田纲吉。]
[为什么……要阻止我?]
以熟悉的声音讲出的话语不断在脑中回响,沢田纲吉能确定,刚刚不是他在幻听,而以这样奇特方式诉说的话语,似乎也能被Reborn他们听到。
“我……不想伤害夏月,也无法向你挥拳。”
“是非对错,我分不清,但是我只是想要阻止。”
听到沢田纲吉的话语让云雀夏月有些沉默,半晌,空灵的声音再次出现。
……
[对你来说……力量应该用来做什么?]
沢田纲吉莫名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夏月来说非常非常重要,他的回答似乎能直接决定她接下来的行动。
当然,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给出的答案将会决定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是结束这场闹剧还是将闹剧进行到底。
回答确实很重要,沢田纲吉不会撒谎,尤其不愿对着夏月撒谎,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对她有任何敷衍。
不论结果如何,他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对我来说……力量是为了守护伙伴们而存在。”
空气沉默得更久了一点,良久,沢田纲吉才再次听到夏月的声音。
[这个回答真有你的风格呢,沢田。]
[虽然很天真,但或许是最好的答案也说不定。]
[我啊,原本很生气的,讨厌他们的利用,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必须要他们付出更大的恐惧,遭受更多的痛苦才行。]
[现在,闹剧也该结束了。]
不论别人怎么看,云雀夏月并不会认为她一定是对的,也不会为自己的所为而后悔,即使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要说让她唯一感到有些愧疚的,可能就是打伤沢田纲吉这个没有战意、没有错、真心待她的朋友了。
出来大闹一场,也是时候回去了,不过,在最后,让她稍做些弥补吧。
沢田纲吉静静地听着夏月的话,他知道,夏月已经做出了决定,一切就要结束了,说实话,他松了一口气。
虽然搞不懂的事有一大堆,但大家都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的伤怎么样?还好吗?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沢田纲吉脑子里,略微走神的他很快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云雾被拨开,月光自其中撒下,似是为眼前的女孩披上一层银纱,环绕着女孩的金色蝴蝶衬得她愈加出尘。
金色的蝴蝶带来了比之前所展现的治愈更加不可思议的力量,将沢田纲吉的一切回复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这样的力量似乎也格外费劲,因为,刚刚战斗许久才略显疲态的云雀夏月已经明显脱力,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女孩发尾的银色已向上走了一段距离。
见夏月就要脱力倒下,刚恢复的沢田纲吉身体已先于脑子行动起来,准备接住对方。
他的行动被阻止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位切尔贝罗用铁链栓住了他的脚步,另外两位则在同一时间用铁链束缚住了意识涣散的云雀夏月。
突然出现的切尔贝罗一看就来者不善,沢田纲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想要挣脱束缚,但栓住他的锁链似乎能吸收火焰,让他一时束手无策。
Reborn他们自然不会仍由对方胡来,但他们的行动一开始就被限制了,突然出现的第五个切尔贝罗不知对他们做了什么,最强的婴儿们就在“她”挥手间失去战斗力。
在排除沢田纲吉一行人的阻碍后,这个切尔贝罗拿出一个透明的奶嘴,缓缓走近被锁住的云雀夏月。
而Reborn他们一见到这个奶嘴,就仿佛明白了什么,惊惧且愤怒的声音响起。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