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迷迷瞪瞪地把两户都看完，凌钰才转过头问：“怎么样？”

四目相对，孙致容迟疑着没敢开口。

之前凌钰只说要看房，并没有说这两户的报价，可刚刚这一路她已经弄清了，这两套房，价格低些的那个装修稍微差一点，开价也要两千多万。另一套豪华些，更是得三千万出头。

这也太贵了！

以前她家有钱，可那时候即便再有钱，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最高接触也就几百万。可现在却动辄千万，还总被凌钰说得格外轻松，叫她听得心惊肉跳，一时不知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现在又当着人家物业工作人员的面问她怎么样，可得好好斟酌，不能答错了。

说不定自家姐妹兜里并没有这么多钱，打算由她口中找个理由不买了，或者还个价？

“就……”孙致容拿眼神示意，带着不太确定的尾音，“还行？”

“我也觉得还行。”

凌钰并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而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前面也没什么遮挡，对面又是护城河，风景挺好，虽然小区里面没有小花园和可以锻炼的器材，但我刚看了下，这一户本来就有个家庭健身房，锻炼身体也足够了，真要踏青什么的，去城河边也行。”

“只不过十一层那户装修不太一样，”凌钰回过头问，“你们平时锻炼吗？”

周哥摆手道：“我俩咸鱼，生命在于静止，根本不运动。”

“那倒也可以。”凌钰沉吟。

“什么意思？”孙致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结果下一秒，就见她那穷人乍富的姐妹斩钉截铁地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声音：“就是可以的意思，你们不用锻炼，就住十一层，我平时得锻炼，就住十二层，就定这两套了。”

凌钰说干就干，说买就买，说定下来之后立刻由物业带着交钱办手续，速度之快让跟在一旁的孙致容和周哥头脑都有些空白，一直到吃完午饭开车返程的路上都还是懵的。

虽说在他们的严词拒绝和全身心抗拒下，房子都还是在凌钰名下，但这可是景泰苑！月租都得过万甚至十几万的房，现在说要免费给他们住——

车内是从未有过的安静。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双目呆滞的孙致容才终于冒出一句变了调的嚎叫：“阿珍你怎么又来真的！”

“你之前说要买豪宅你一层我一层的时候我真以为是在开玩笑，我还喊你爸爸！结果你真买两层，”她有气无力地靠在车窗上，“我们真搬家啊？感觉在做梦，要不你一个人住两层吧——”

她艰难地扭过头：“不然我还要真喊你爸爸，那我爸爸喊你什么？”

凌钰此刻大马金刀坐在后座，犹如霸总附体，她装模作样地歪了歪脑袋，邪魅一笑：“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好大儿。再说这算什么？都是小钱。放心，往后吃香的喝辣的，等姐妹带你好好开眼！”

孙致容哆嗦着嘴皮子，没忍住狠狠给自己来了一下，又疼得“嗷”一声：“真不是做梦。”

她低下头，准备先给孙爸一点预告，防止到时候这好消息太过刺激老人家的神经，然而手指还没点到微信图标，就先看见了突然弹出的新闻提醒。

“嗯？”

她不太理解地边点进微博边道：“赵恒又咋了？赵恒……又塌房了？”

“什么叫‘又’？”凌钰漫不经心地抬起双眼，陡然停住，“谁？！”

她一下坐直了身子，连忙掏出手机去看。

年底的热搜榜更新极快，昨天还都在讨论塌房的王晨之和正直的老干部聂嘉远，今天就已经被其他各种话题取代。综艺里的新梗，明星出的神图，最近电视剧的名场面，可以说应有尽有，而此刻占据榜首的只有四个字：赵恒塌房。

首页热门话题是个营销号发的帖子。

【@小小小娱：#赵恒塌房#脚踢前女友，拳打经纪人，虐猫杀猫，聚众秽乱，这种人居然还能参加花香之夜，不愧是花香太子。可见内娱只要有背景，哪怕做错了事也还能出来混，不仅能混，还有顶奢合作。佩服！】

这条下面几乎全是恒星的谩骂。

【傻逼吧你！你说的那些都已经澄清过了好吗？除了他的确打了经纪人，可那个经纪人难道不该打？被打的人自己都知道理亏不敢再多说什么，你在这鬼叫个屁啊！】

【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日子里扇你，干什么？前女友眼红赵恒有顶奢合作，又来发癫了？报假警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蹦跶什么？】

【赵恒有这种前女友才是真倒霉，幸好分手了，这要是不分手，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说起来自己爱赵恒，其实就爱钱吧！你要是真爱他，就该让他好好的，而不是他刚有点气色就发癫。】

【不是我阴谋论，才刚和聂嘉远有对比就突然冒出这么个话题，这营销号不会是丑聂找的吧？】

【丑聂别想了，用地摊货的玩意，Tang已经和赵恒合作了，怎么还会看上你？你就用用你的ME好了啊。】

底下路过的家园人麻了。

【不是，这怎么又扯到我家身上了？聂嘉远一直在有凤娱乐彩排，准备晚上的盛典，哪来的时间管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啊。我说恒星真的别太过分了！】

【又来了又来了，真的赵恒走路摔个跟头都得怪聂嘉远。】

除了这条微博，广场上还有不少相关爆料，但几乎都是老生常谈，并没有什么更新鲜的。

吵来吵去又吵不出个名堂，凌钰稍稍刷了一会儿就暂时退出，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孙致容显然也已经看得差不多，忍不住吐槽：“这个赵恒也是真难杀，打了人还能在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关键他的粉丝一点儿不嫌弃，甚至还觉得他是为民除害，Tang这品牌更牛，找谁不好找他合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最关键就算他没有真的聚众那啥，威胁自己女朋友要找十个男人，难道没问题吗？搞不懂。”

凌钰也搞不懂，但事实就是如此。

赵恒不仅没得到任何惩处，还依旧风光无限。

或者说也没有完全风光吧，在最初被爆料的那段时间里，他还算低调，但仅仅只是沉寂了一阵子之后他就又冒了出来，参加活动不提，如果不出意外，可能还真的能拿到非常好的商务代言。

汽车驶上高架，周边的嘈杂声逐渐变小。

凌钰中午没睡，这会儿混混沌沌，只觉得连意识也逐渐涣散，刚要睡着，前方忽然响起孙致容难以置信的惊呼。

“妈诶！赵恒前女友出来爆新料了！说之前之所以撤销报警，是因为赵恒答应她私了，说会给她两千万弥补她的损失，结果到现在都没给！她发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了……”

凌钰几乎是瞬间清醒，连忙打开微博。

果然，首页热门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小号。

【@远离渣男：#赵恒塌房#虽然词条并不是我搞出来的，但既然已经被你们骂了，那也不能白挨骂。

自从那次爆料到现在，短短几十天的时间，我过得比之前几十年都痛苦——当年，回想起和赵恒在一起的日子，也并不怎么样。

只是当年拿爱我锁住我，其实却欺辱我、打击我的是赵恒，而如今除了这个渣男，他的粉丝还每天私信辱骂我、威胁我，查到我的手机号和住址给我打骚扰电话，邮寄血腥照。

我每天心惊胆战，焦虑伴随着抑郁，晚上睡觉难以入眠，即使睡着了也总做噩梦。

我恨自己心软，明知道这个人不是个东西，还是想给他机会。

更恨自己无能，因为既爱又怕，才选择听了他的话。

明知道他的粉丝这样对我是违法犯罪行为，却连报警都不敢，既生怕连累了他、激怒了他，又生怕被变本加厉地报复，生怕哪一天我连“活着”这个愿望都难以实现。

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的确是我自找的。我承认自己的懦弱，可这两天我也发现了一些这个圈子里的不同。

原来，遇到不公的待遇是可以报警的，明星里也不全是虚伪的败类，艺人再有背景也不一定就能手眼通天，做错了事照样会得到相应的惩罚——只要你敢站出来，只要你敢反抗。

是我自己被他给吓住了，所以胆小怕事，却纵得他变本加厉。

这一次，哪怕赵恒比某些人背景更硬，我也想试试。

当初你答应我私了，说会给我两千万当作封口费，结果呢？你给灾区捐款那么多，还可以说你是真的想做好事，现在你又要风光无限地上年末的晚会了，却还是跟我说你没钱。

你不是不给我两千万，是到现在一分都没给。

既然没钱，就别想让我被封口。

之前的事已经报警，所有证据全部都交给警方了，那些骂我诅咒我的，也一个都别想跑。

本来也想等官方通报的，然而某人根本不知收敛，居然还想着参加活动，想着和什么Tang合作，还想着压人家真正正直的人一头。做梦去吧！奉劝某些品牌关注一下，别到时候得不偿失。】

文章很长，下面还配了好几张截图和录屏。有粉丝的私信谩骂，有赵恒自己的语音回复和电话录音，甚至还有一小段当初所谓“十个男人”的现场录像和他虐杀猫的监控截屏。

凌钰才刚看完，就听到孙致容有些疑惑的声音：“诶？她说发现了圈子的不同，说的不会是你报警让王晨之塌房了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