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计划不计划的,谁和你们计划了。”江惑应在一侧不耐烦道,“谁让你来这边了,你不是和那个谁在一起聊合作吗,还不快去。”
“这边有鬼气,我来看看怎么?况且我和司马淳早就讲好了。”男人抬了抬下巴,一双眼透过斗篷缝隙,危险的眯起。
“倒是你,转身人就不见了,原来是来这边找边仙尊了,怎么,现在边仙尊承认你是弟子了?”
他说着,摊开的手掌捏成拳,那团奄奄一息的火苗瞬间被掐灭。
这话显然是踩在了江惑应的雷点上,他几乎瞬间眉梢上扬,朝前扑过来。
奚舫见状收起神力,江惑应上前几步,抬手就是一拳。
魔气磅礴而出,黑色男人侧身躲开了,还不忘教育他一顿:“有这个时间和我在这儿浪费灵气,还不如去前面冲锋。”
两个人动作快,说话的速度也快,这些行动只是被浓缩在眨眼之间,以至于旁人察觉不对的时候,他们两个局内人已经过了好几招了。
也是在这神力的保护罩扯去,知顷这才听见,看见远处天际的打斗表现,竟然真的打得激烈。
而且听起来,是鬼界和魔族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修真界。
知顷不由得看向奚舫,她作为神力的施加者,分明能察觉到这部分的异变,但是在竟然刚刚没有给他任何提示。
似乎察觉到知顷的视线:“看我做什么?要拷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吗?但是我的工作只是掌管姻缘,别的事情和神官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神官,要遵守神官的规则。”女人整理着因为拔掉簪子而散落的长发,轻飘飘道,“不能轻易插手人类的事情,即便是战争。”
知顷不说话,抬脚就要离开这里,去前面的战线看看究竟。
奚舫扬声:“知顷!”
知顷扭头道:“我知道您说的,但是这儿又不是天上,这儿分明是人间!”
“等等,我也一起。”边亦拽住了知顷德行袖口。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了相同的意味,趁着那边打作一团,一并从弘墨渊丛林中消失了。
神官最根本的要求是在人界不能杀人,其次才是什么这个因果那个因果之类。
但是知顷早在那时候进入过去影响边亦常衡的记忆,其他参加婚宴的人的记忆的时候,就早就已经影响了因果。
再多加一个又如何呢?
因为施展法术需要两个人手紧紧相握,这点赞重新落地在三轻峰竹舍的时候亦是如此。
边亦没在意这处,也没主动松开手指,而是先担忧问道:“上天庭真的没关系?”
知顷看着边亦那张真切担忧的脸,一时间心头所有的叛逆不解疑惑烦闷全都尽数消解,像是一张揉皱的纸被重新抚平。
他咧嘴一笑,三九凛冽的眉眼瞬间弯成柔顺的弧度:“师尊不要小瞧我啊,我可是你的弟子啊。”
“即便这些时间里的我常常怯懦胆小,胡作非为,无法无天,自以为是,但是我终究还是万剑宗三轻峰的子弟。”
知顷带着他的手,一路向上,按在胸口。
两人交叠的掌心下,还有一颗心脏在不停的跳动。
知顷开口,胸腔随着声音气流而震颤:“不是早和师尊讲过,弟子不会离开,那个夜晚是,今天自然也是。”
这句话似乎在冥冥之中和许多年前的那个神奇的夜晚重叠起来,那时的边亦是孩童,现在却已经变成一峰仙尊。
而知顷一直都是那个知顷。
边亦一时间心潮起伏,只觉得无论是手掌下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还是手背上那只用力宽大的手掌,全都宛若热炭,灼烧他的手,连带着心脏。
他道:“你看见了?其实我早就认识你。”
知顷点点头:“嗯,不久前刚刚知道——这么说,师尊会不会不相信?”
“有什么不相信的?”边亦视线轻轻落在二人交叠的指尖上,“你带来的桂花糕分明是前不久我在铺子买的,你讲的故事分明是现在才发生的。”
“神明的话,会穿越时空,也不是奇怪事儿吧。”
知顷闻言,视线描摹着边亦的神色,惊讶,羞赧,还带着些茫然和动容,只觉得喜欢,不由得轻轻低下头,将唇角落在他额头,蹭了两下。
“师尊,我喜欢您,”他道,“这是今天的份。”
“喜欢您,”他又道,“这是第一次见面那份。”
“喜欢您,这是那夜之后第二天的份。”
“……等等。”边亦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了点惊慌哑然,“你要说多少次。”
知顷道:“自然是从我第一次见到你那天开始补,一直补到今天的。之前的记忆我缺席了,但是我会一点点补全的。”
“别、别吧……”边亦的声音弱弱传出来,知顷品味了下,觉得不对,不得不稍稍向后倾身子,去看边亦的脸。
就见后者耳朵和脖颈皆是一片粉红,见他看过去,神色还不自在的左右乱瞟。
知顷眨眨眼睛,忍不住伸出手捧起边亦的脸颊,轻轻亲了两下。
“好可爱啊,师尊。”
——
外面确实打得颇为激烈,情况也十分紧急,从意义上来看,这不应该算是任何一场颇为持久的战争,反而是一种突击战。
只是对方似乎对夺取性命并无太大的兴趣,非要说的话,他们或许想要争的是百姓京城的管理权。
知顷和边亦回到万剑宗的时候,这里已经再次成为修真界的集中会议中心,他们师徒二人都是剑修,作为几大宗门的武力担当,自然毫无疑问被分了战场任务。
只不过是第二批精英队,还可以休息几个时辰。
凌风正好在这个时候扛着长剑回来修整,嘴上还在骂骂咧咧,仔细听一下,大抵是说各家宗门这几年教育松懈,以至于在战场上很多弟子打不出全部的实力。
还有一些则是百姓喜欢从中作梗,添大乱,想找别的宗门找些合适人选去管理一下。
正说着,她扭头看见了知顷和边亦,她眼睛一亮,先是问了安全问题,又是说了现在情况,最后嘟嘟囔囔吐槽了好半天。
末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师侄,你的那只蓝色胖鸟变成人了!”
知顷:“……蓝星?”
他一头雾水的看着凌风,追问道:“什么叫变成人了?那他现在在哪儿?”
凌风道:“她一直都是灵兽吧,应该是上天庭的产物,反正我们这边的灵兽没有变成人形的例子……她喊着什么要报仇啊什么的就冲上战场了。”
知顷:“……?”
凌风还补充道:“而且她似乎和司马淳认识,司马淳见了她拔腿就跑!”
知顷无奈的笑了笑:“或许是司马淳他害怕鸟吧。”
蓝星之事,在打听到她战功累累在战场待遇还不错之后,知顷就也不在意了。毕竟比起这个,还有更加值得关注的事。
奚舫和知顷分道扬镳之后,又和常衡一起来万剑宗,顺便把白菖一并扔了回来。
众人这才知道,江惑应竟然并不在爱神的姻缘簿子上!
爱神这簿子能记录每一个人生命中的心动和情谊姻缘,而边亦的簿子上和江惑应并没有任何重合的部分。
换句话说,边亦并不喜欢江惑应,而江惑应其实也不喜欢边亦!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诧异,只有知顷的心头稍稍恍然。
在那天他和边亦才回到万剑宗的下午,那个江惑应声嘶力竭告白的下午,他就感觉无尽的茫然,那时候他只是想着那种夸张的情感,或许来自全情的宣泄。
但是现在看来是扮演出来的,那么所有的夸张和不计后果,不近人情,倒也变得格外合理起来了。
这时白菖道,江惑应在进入自己门下之后,一直都对边亦的态度很暧昧,虽然宗门内都知道他似乎对边亦有爱慕之情,但是其实白菖他并不能确定那种情绪归为何类。
他会常常见边亦,但是却会把边亦给的物件随手扔在房间里,有几次白菖去找他的时候,发现那些药瓶上甚至落了层灰。
当事人边亦面对这样的事实时很镇定,奚舫早就重新化□□神模样,这种情爱话题是她喜欢的,不由的打趣问道:“什么感觉?”
边亦轻轻摇了摇头,问道:“我能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别的吗?”
“什么?”
“我的命数因果中,到底还有谁。”
鬼王、魔尊、旧友、捡到的孩子……每个人的态度都暧昧不明,嘴上行动都是些爱爱恨恨的,而边亦却真的在这些经历中体会到苦痛。
那些人叫着喜欢自己,但是却总叫自己陷入痛苦的旋涡。
奚舫闻言笑了:“你的命数簿子非常简单,上面从始至终,只有一条红线。”
她指尖隔空顺着边亦的胸口描摹了两圈,随即向身侧移动,最后又轻轻点在知顷肩头。
“而终点在这儿。”
所有人都轻轻“啊”了声,只有两个当事人面不改色。
奚舫美滋滋的看着众人惊讶的神色,最后才向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看向她,“但是现在我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儿要说。”
“魔族和鬼界,是想要驱使人界,和他们一并打造一条通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