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渺渺出门的时候就撞上了门外的于熄,只见他的视线落在她肩颈处的红印上,如有实质般的,像是被某种粘稠物,她被他的目光冷得一颤,感觉肩颈处传来一阵凉意。
原来不是错觉,一道黑色气流贴在她的肩颈处,那道牙印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更为暧昧的红痕。
于熄的唇牵着,但感觉不太高兴:“我们走吧。”
“啊……嗯!”季渺渺的语调微微拖长,听着有些心虚。
于熄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一头雪白的狼像狗一样,咬着季渺渺同样洁白的裙摆,仿佛和她融为一体,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恶狠狠地瞪着他,满是敌意。
见状,他瞳孔骤缩,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季渺渺要带他走。
他知道关于季渺渺的一切,所以也自然知道宫怀瑾是谁,以及他出现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有一颗卑劣肮脏的心,想要靠近季渺渺。此时,他的出现更是像一根刺般扎在于熄的心上,时刻警醒着他——那段他不曾认识季渺渺的时光,有另一个男的在她身边,他们两小无猜、亲密无间。
绝对不能让这畜生靠近季渺渺!
几乎是抬头的瞬间,于熄脸色苍白得病态,与漆黑的瞳形成强烈对比,他勉强笑着:“师姐,你要带这个畜生走吗?”
他话音刚落,季渺渺便感觉裙摆被扯了扯,垂头一看,宫怀瑾仰起狼头,狼耳耷拉着,眼中含着水雾看向她,如同败犬一般。
季渺渺:“……”
这两个人别闹了好不好,她也想哭了,真的。
“师弟……”她抬起手,手掌轻轻贴上于熄的侧脸,而后被他顺势抱住,搂着她亲了好几下。
脚边的狼见状又开始哼唧起来,季渺渺踢了他一脚,狼终于安静下来。烦死了!养狗真麻烦!而且当务之急是哄好这个于熄!
季渺渺学着他的样子,亲了亲他,“师弟,他现在化不了形的……你就把他当一条狗。”
见说到这里于熄还在不安,季渺渺话音一转,口不择言道:“你就当是我们养的狗!”
我们,她说我们。
于熄听到这个后忽然冷静下来了,甚至嘴边带着笑:“好,师姐,那我们走吧。”
没关系,没关系,慢慢来,他会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的。
季渺渺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哄好了,推开了他,应了声“嗯”,便准备和他们回去。
此时,小腿处被尖锐的牙齿触碰的感觉传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师弟,我买点东西,你在此地不要走动。”季渺渺轻笑,说完后她又强调了一下,“对了,别杀他。”
于熄还没来得及回应,季渺渺的身影便消失了。她刚一离开,于熄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周身弥漫出浓烈的魔气,以至于宫怀瑾本来被包扎好的伤口又崩裂,鲜血渗出,如果被火烧一般痛,带着满满的恶意。
宫怀瑾察觉到了他的杀意,但他没在意,随后更痛的感觉传来,他脖子一紧,整个人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死死掐住,然后被悬空提起。
他听见于熄笑了一声,“她只是玩玩而已,你以为你一个畜生配吗?”
你以为你一个肮脏的魔就很配吗?但宫怀瑾说不了话,也叫不出来,他呼吸越来越困难,感觉真的要被掐死了。
下一秒,他被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因为季渺渺回来了,可她明明看见了这一幕,却好像没看见一样,同时,她手中居然握着一条长长的锁链,连接着一个玄色的皮革项圈。
——“哗哗啦”。
她握着项圈,在宫怀瑾面前缓缓蹲下,望见他脖子上有个被掐过的痕迹,指尖轻轻抚了上去后,宫怀瑾便全身都在颤抖,张开嘴发出“吭哧”的粗重喘息声。
“真可怜,我们小少主。”季渺渺的笑声落在他敏感的耳畔,他忍不往她的手心蹭……想让她摸摸自己。
可紧接着,他原本就疼痛的脖子就被桎梏住,一个项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而连接着项圈的,是季渺渺那白皙漂亮的手中的链子。
宫怀瑾忽然感到有点迷茫,不知道季渺渺为何对他的态度转变,为何故意欺辱他,难道她真的把他当狗了吗……
当她的狗……
仅仅是想到这个念头,他心脏就莫名的快了起来,可是脖子真的好疼啊,他真的还活着吗。
此时,季渺渺又忽然拿出一个物什,那是一个漆黑的、精致的口笼,形状如同笼子,正正好好能套在宫怀瑾的嘴上。
“好狗狗不能咬人哦。”季渺渺笑道。
宫怀瑾下意识张了张嘴,却被坚硬的止咬器束缚着,这器具甚至还被她施了灵力,如何也无法挣开。因为咬不到她,于是他开始急切地往蹲在他面前的季渺渺身上扑。
季渺渺只是面色如常地看着他的样子,看他那双干净的眼睛染上痛苦与迷茫。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发现,她好像还没原谅他。
但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她要带走他的原因,和小时候愿意接纳他的理由相似。
因为她一开始就是讨厌他的。
从她记事开始,就认识宫怀瑾了。季渺渺是春天出生的,而他是夏天才化成人形的,所以一开始,他总会拖长腔调喊她“阿姐”。
但季渺渺其实不喜欢他,因为小时候的他很笨,话都说不利索,还总是跟在她身后,做什么都要学她,而且,他身上一股狗味。
于是她总是表面上装作温柔地对待他,实际上只想让他离自己远点。
小孩子的讨厌和喜欢总是来得莫名其妙的,后来她发现宫怀瑾其实挺可怜的,爹不疼娘也不是很爱,甚至没人和他玩。宫怀瑾学东西很快,很快就变得聪明了,还会给她打掩护,帮她抄课业,于是她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也不讨厌他了。
后来有一天,他忽然不再叫她“阿姐”,开始喊她“渺渺”,他的身上开始变得热烘烘的,找机会靠近自己时,脸很红,像狗一样舔她,季渺渺也不是很在意,只是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喜欢?宫怀瑾喜欢她?
好吧,那也正常,毕竟她季渺渺就是人见人爱的,而且宫怀瑾长得挺漂亮的,狼形身上的毛又白又软,很好摸。宫怀瑾向她告白的那天,她早就知道了猜到了他的心思。
若问她喜不喜欢宫怀瑾,她觉得大概是有一点,所以,她好像本来也是打算答应他的来着。
只不过后来……
季渺渺没有推开宫怀瑾,只是站了起来,拉了拉锁链。
她原本想着,如果宫怀瑾死了,她就原谅他,然后把他彻底忘记。既然这条坏狗找上门来,那必须让他变得听话,然后丢掉他报复他。
只可惜,她大概没什么空。
*
魔域。
落霞树的树影在月色下被拉得长长的。
宫怀瑾好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没有乱动也没有乱叫,只是安静地待在季渺渺脚边,克制自己想要咬她的念头以及不断分泌的唾液。
季渺渺不理他,扯了扯手里的链子,转头看向不太高兴的于熄。
“师弟。”她轻声唤道,随后踮起脚尖,猝不及防地亲了亲他的下巴。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季渺渺问,她没说去哪,她觉得他应该知道。
她并不担心带于熄去小世界会有什么危险,倒不是因为她完全信任他,而是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只要有她在,于熄若是敢轻举妄动,她就能在他出手之前将他灭了。
被她亲后,于熄的脸色瞬间柔和不少,喉结滚动,扬唇笑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还是算了吧!
季渺渺心中否认,她到时候飞升了可不就……
算了。
“爹,我回来了。”
她喊了一声。
一道人影出现,季深青看见面前的两人一狼,有些惊讶,他自然见过宫怀瑾的狼身,所以认出来了那只狼是谁,于是朝着季渺渺扬起眉毛:什么意思?
季渺渺眨了下眼:你猜。
她总不能说她把人砍成这个样子了,然后还觉得不解气带回去虐待吧!
紧接着,在于熄喊了一句“季叔好”后,几人连人带狼消失在原地。
白光消失,她回到了祁南山脚,离开的这些天,小世界里又过了几年,现在恰好又是夏天。
“哗啦”,顶着烈日,季渺渺拉着细长的锁链往屋内跑,却见柳时雪已经在门口等待,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阿娘——”季渺渺停下脚步,本来想问她身体好些了没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决定还是先不问了。
“渺渺,这是……”柳时雪看着她手上的链子和脚边的狼,有些诧异道,“小瑾?”
季渺渺笑:“嗯呐!”
宫怀瑾没忍住摇了摇尾巴,忽然感觉好骄傲,怎么回事。
“那这位就是你师弟于熄?”柳时雪把目光移向一旁正在看着季渺渺的男子。
于熄闻言,立即回过神来,乖顺地喊了一声“柳姨”。
当柳时雪对上于熄那双眼睛时,便发现他干净的瞳孔极黑,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却又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眼中不见半分假意。
季渺渺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她想了想,反正宫怀瑾家就在隔壁,让他回家住好了。至于于熄,就让他住在她的屋子吧,自己大概也不会回去睡觉。总之,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住同一屋檐下!
就这样,她立刻安顿好两人之后,跑到了柳时雪屋内找她。只是在进屋的那一刻,季渺渺脸上挂着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忧虑。
很快的,她又重新扬起笑,“娘,你好些了吗?”
柳时雪上前摸了摸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轻微地摇头。
她的灵根受损太过严重,这些年的调养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换不来实质性的效果。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季渺渺收起笑,固执地看着她,带着质问:“是为了等我?你觉得你缺失了我的一部分童年,所以想要弥补我对不对?难道你还想再等我几百年吗……娘。”
季渺渺很少对她说这么直白又刻薄的话,可她觉得,阿娘不应该被困在沉重的牢笼中。
“不是的。”柳时雪微微皱了皱眉,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否认,“不是的渺渺。”
沉默许久后,她又缓缓开口:“是,但也不是,渺渺,你对我来说不是负担,反而因为有了你,我才坚持了下来——”
“柳闻辉死了。”季渺渺忽然打断了她,无论怎样,她有必要告诉她这件事。
“嗯。”柳时雪声音很轻,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渺渺。”
“阿娘。”季渺渺最终还是抱住了她,她很郑重地说:“我爱你。”
但也只是短暂地抱了一下,她便松开了手,转身离开。柳时雪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出神,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该笑还是该哭。
……
季渺渺回到自己的屋内,刚一关上门,便被人从背后抱住了,像是整个人压下来一样,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中。
于熄身上的体温很高,他埋首,呼吸打在她的颈侧,让她混乱的思绪逐渐回笼。
“好香……”于熄又开始蹭她的脖子,“这里到处都是你身上的味道,我好幸福。”
屋内到处都是季渺渺的痕迹,床榻、书桌、阳光,每一处,他没有乱动,却都能看见她言笑晏晏的模样。
比起这个,他的更在意的是柳时雪提的那句“师弟”。
原来她在她娘面前提过他,原来她心里有他……
季渺渺觉得有点痒,转过身去,看见他脸上病态的潮红,然后被他顺势吻住了唇,舌尖被勾着,脑袋也被按住,她伸手摸上他的后颈,在亲吻的间隙笑着打趣他:“你好黏人呀。”
眼看着于熄已经被哄好,就在这时,玉简收到传音的声音传来,季渺渺愣了一下:“?”
不会是司衡吧?怎么现在又能收到传音了,这魔域的屏蔽怎么时好时差的?
于熄察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咬了她的唇一下,哑声哄道:“渺渺不看看是谁吗?”
“不、不了吧”
“那我帮你看。”说着,于熄已经摸上了她的身子,一寸一寸地,不像是在找芥子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