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日过去,季渺渺绕了好几圈,几乎把整个魔域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什么灵池。
她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不会是季深青骗她的吧……
可是不至于吧,她又不会真的打死他。
眼见又走回了那片走过的荒芜之地,季渺渺忽然停下脚步,此时,她的传音玉简收到了一条传音。
司衡:师妹可一切安好?
她指尖摸了摸玉简上的桃花坠,凭借灵力感知,这条传音已经是挺久之前传的了,可居然现在才收到。
大概是因为身处魔域的缘故,玉简变得不太灵敏,传音被特殊环境隔绝。
季渺渺脑海浮现出司衡一整天守着玉简的样子,大概见她久久没回,便没有传第二条,兴许,还会觉得自己在生他的气。
她打断这个诡异的想法,立刻就回复了。
喵喵在练剑:我没事,师兄你也要注意身体呀!
但见传音久久没有成功传送出去,季渺渺索性不管了。
只是,司衡的心魔也不知道除了没有,或许以后可以帮帮他?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她收起玉简,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再找季深青一次。
……
不过片刻,季渺渺便回到了魔宫,还特地换了一身日常的衣裳。
魔宫是一座巨大的重楼,外表金碧辉煌,分上下两层。
下层曾是众魔君朝拜魔尊的地方,但这项仪式已经被废除了,听说是于熄不想让别人踏入魔宫。而上层,则是季渺渺之前住的地方。
此刻,季渺渺踏入宫殿,只见下层一片昏暗,灯盏未亮,大概是因为于熄出去了没回来。
目光扫过,层层台阶之上伫立一尊散发着威压的王座,由暗紫色的黑曜石打造,其上镶嵌着的夜明珠,正幽幽发光,宛如一只蛰伏的恶魔,同样俯瞰着她。
季渺渺却毫无畏惧之意,径直走了上前。
当她一步、一步靠近的时候,心跳却变得越来越快。
王座似乎一直无声在引诱她靠近,仿佛她坐上去就能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季渺渺却毫不在意,面不改色地绕过了它,在它背后缓缓蹲下,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王座的背后。
真正吸引她的,是这个。
背后亦是凹凸不平的暗紫色的黑曜石,季渺渺将整个手掌覆盖上去,冰冷又坚硬无比的触觉,似乎并没什么不寻常之处。
可是,当她输入灵力的时候,却被另一道更纯粹的灵力回应了。
果然是这样。
——她找到了。
可她却走不了了。
因为此刻,一只更宽大、更苍白的手掌完全覆上了她的。这只手的手背上的血管凸起,跳动着的脉络清晰可见,季渺渺再熟悉不过。
是于熄的手。
于熄把季渺渺桎梏在椅子和他之间,过分逼仄的空间让人感觉有些压抑,而两人身上干净的灵气和魔气不单纯地交融在一起,早已分辨不清。
“于熄。”
身后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季渺渺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唤了一句,声音在这寂静得可怕的魔宫中过于清晰。
但身后之人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季渺渺的肩膀,她的几缕细碎的发丝轻拂其上。
于熄贴着季渺渺的手缓缓收紧,随后,他低头咬上季渺渺的肩膀。
今天早上那个的画面浮现在他脑海,他早就想这样干了。而且,不仅是肩膀,他还想舔舐季渺渺身上的每一处,让她全身上下都染上他的气息。
意识到于熄在做什么后,季渺渺眼睫轻颤,肩膀上细微的疼痛感传来,好像火烧一般传到心脏,蔓延到两人交叠的指尖。
她并不意外他会这样做,只是安静地等待他发泄情绪。
不久后,于熄松开口,随后带着不安的亲吻沿着季渺渺的侧颈,一路往上,停在了她的耳畔。
季渺渺忽然听见他笑了,轻笑声落在她的耳边,却如同掺了雪般寒冷:“师姐在找什么东西。”
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大概是因为她的沉默,于熄扯着她的手掌,强行让她转过身面向他。
只见原本蹲着在季渺渺面前的身躯,此刻,膝盖缓慢却又坚决地向下压,直到贴上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于熄跪在地面上,微微仰着头,眼尾染上脆弱又靡艳的红意,昳丽的脸上带着痴迷,似乎在跪拜他的神明。
“求你告诉我好吗。”
“你是不是疯了!”季渺渺微微瞪大双眼,气得声音都微微发颤,“你不是一直在跟踪我吗?我要找什么你不知道?”
闻言,于熄怔愣一瞬:“师姐聪慧,果然瞒不过师姐。”
“所以你总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他知道,季渺渺留在魔域绝对不是因为他,但他不在意,他可以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抱着一个与她毫无关联的魔,还给司衡传了传音。
看着她固执地在寻找什么,却从未主动找过自己。
他忽然想起来,无论是她的记忆,还是其他事,她好像从来都不相信他。
是不是因为他还不够好?所以他从来不逼迫季渺渺,他可以默默地替她处理好一切。
他清楚,季渺渺对他是有几分不同常人的亲昵的,他本来觉得就这样就够了,他可以单方面地爱她。
但看着她跟一个又一个人扯上关系,他心中的嫉妒如野草般疯长,想杀了任何一个靠近她的生物。
季渺渺望见了于熄眼中的妒火,她没想到,他居然是因为这个发疯。
于是她开始重新审视跪在她身前的人。
不。他是魔。
因为他太善于伪装,以至于她好像忘了这个事实——魔心贪婪邪恶,杀戮无数,骨子里的坏性难移。
可季渺渺却抬起了没被他握住的那只手,轻柔地抚上他的侧脸,轻声道:“我没有不相信你。”
她承认,她一开始的确有所防备,哪怕现在,她都并不完全相信任何人。
因为即便是最亲密的爱人,第二天也可能反目成仇。
所以她只相信和依靠自己。
但是……吃醋的男人是要靠哄的。
而且,他的话提醒她了:为何什么都要只靠自己呢,有时候,通过利用别人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也很好吗。
季渺渺勾了勾嘴角,指尖缓缓移动到他眼角的小痣处,温柔地摩挲着,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灵池在哪里了吗。”
话音刚落,于熄的手朝季渺渺伸去,眼见即将碰到她的脸,却分毫不差地擦过她的耳畔,重重地按在了她背后的王座上。
季渺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逼得身体后退几分,后背紧紧地贴在冰冷的黑曜石上。
只见依然跪在地上的男人将头靠向她的脖颈处,随后,细密而急切的吻落下,季渺渺下意识仰起头,手不自觉地抱住了他的头。
痛感自皮肤表层蔓延开来,像藤蔓般缓缓缠绕,不强烈,却让人难以忽视,正如同于熄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离开,而季渺渺的白皙脖颈间,已然留下几处暧昧的红痕,如同雪中绽放的梅花。
让人想要采撷。
于熄忽然轻声笑道:“渺渺,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他想杀光所有靠近她的人,让这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然后将季渺渺永远困在这魔宫之中,让她的眼中只有自己,永生永世都只能被他注视着。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季渺渺大概宁愿死也不愿这样。
所以于熄换了一种说法,“你知道你口中的师弟,每天都怀着下流的想法想要侵犯你吗?”
季渺渺看见他愈发漆黑的瞳孔染上了浓烈的欲望。
“我知道。”季渺渺轻轻吻了吻他眼角微微颤动的那颗痣,“但你不是一直在为了我克制你的本性吗,师弟。”
“你做得很好,我的意思是,我在表扬你。”
此刻,于熄脑海中所有的想法已经“轰”一声倒塌了,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想永远跪在她面前,臣服于他的月亮。
旋即,他贴在黑曜石上的手倏然迸发出源源不断地黑色气流,魔气不断注入到王座之中。
地面剧烈晃动起来,于熄下意识扶住了季渺渺,紧接着,在天崩地裂的前一刻,两人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
魔宫背后的土地,竟然生生被撕开了一条几人宽的裂谷。
两人站在几步外,放眼望去,裂谷之下深不见底,呼啸的风在万丈深渊的低空下传来,有点像鬼哭狼嚎。
季渺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她自然地牵过于熄的手,眼底盈满明亮的笑意,温柔且又动人:“于熄。”
于熄怔愣地看着她。
说时迟那时快,季渺渺自顾自地拉着他跑了起来,直到两人的脚尖抵达悬崖边缘。
而后,纵身一跃。
两人的身体急速下坠,耳边呼啸的风如尖锐的哨音割破空气,周围的景物掠过化作模糊的影子,唯独能看清的是抱着她的于熄。
季渺渺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可她的嘴角却扬起一抹畅快的笑。
这是一种不顾一切的感觉。
就像她第一次握住小白一样。
“师弟。”季渺渺伸手环住于熄的脖子,开玩笑道:“我们要是摔死怎么办。”
“好啊。”于熄笑了笑,似乎很期待一般。
两人的身体还在极速坠落,于熄忽然低头蹭了蹭季渺渺的锁骨处。心中的疯意肆意生长,他哑声:“渺渺,我爱你,我们一起去死吧。”
话虽这么说,虽然很想和她一起殉情,但他不舍得让她死。
他的月亮就应该永远明亮。
所以在坠落到谷底的前一刻,季渺渺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而后她被于熄稳稳护在上方。
风声好像停住了,她的耳边只剩于熄有力的心跳声。
随后,黑色气流包裹住两人,好似一双巨大的羽翼一般,两人速度慢了下来,稳稳地落到了一个不算很深的池中。
季渺渺猜对了,这下面是灵池。
纯净的池水灵气氤氲,浓稠得像白雾一样,水面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照耀四周,温热的池水淹过两人胸口,两人的衣服湿透,紧紧贴着身体。
在接触到灵池的刹那,无穷无尽的灵气涌入季渺渺的身体。因为过于兴奋,她环在于熄脖子上的手还没放下,同时,她湿透的身体也不经意地靠近于熄。
于熄的视线黏上了她湿透的每一寸肌肤,望见季渺渺变得红扑扑的脸,湿润的睫毛,他的呼吸陡然间变得急促而粗重。
“渺渺,别再靠近我了。”于熄喉结滚动一下。
季渺渺却有点听不进去了,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气海金色和白色的气流好像在打架一样,直冲她的大脑。
修为上涨的同时,一种颤栗的快感传遍全身,准确来说,这种感觉……
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随后,季渺渺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鼻腔流出。
她下意识伸手一摸,指尖一抹鲜红。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两眼一黑倒在了于熄的怀里,恍惚间,好像碰到了他身上的一处硬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