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

“老奴见过公主殿下。”王德义朝赵娴行了个礼。

“公公快请起。”赵娴道，“还望公公跟陛下通禀一声，恒阳求见。”

赵娴看了眼身边的侍女，侍女便拿出一袋银子朝王德义走了过去，递给了王德义。

“谢公主殿下，老奴这便去禀告陛下，您稍等片刻。”

王德义走了后，赵娴抬头望向面前的宫墙城楼，她似乎又看见了那晚宫变的景象。

五年前，夜。

皇帝寝宫外。

“陛下——驾崩了！”

赵娴随着众人一起跪下。

紧接着，一道废太子另立的遗诏震惊了她以及跪在皇帝寝宫外的众人。

“不可能！”皇后明馨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夺下王德义手中的圣旨，“本宫的杰儿才是太子！！他赵烨是个什么东西！！”

但圣旨上的内容却让她气得双眼猩红，浑身颤抖，她抬手就给了王德义一巴掌，“你个狗东西！本宫提拔你让你到了圣上面前伺候，你居然忘恩负义！！”

“你——”

从里面出来的沈烨接住了明馨再次落下来的巴掌，捏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仿佛是要将她的手骨捏碎，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中毒病入膏肓之人该有的。

“难不成......皇后是想抗旨？”沈烨一把将她甩开。

明馨白着脸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时——

一个时辰前还在东宫寻欢作乐的赵杰终于清醒了一点，酗了酒的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把将旁边侍卫的佩刀拔了出来，直指沈烨：“你胡说！孤才是太子！孤才是储君！”

赵杰挥舞着佩刀朝沈烨砍去，“赵烨，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孤争？？早知道就让你和你那下贱的——”

“呃！！”

沈烨没给他说完的机会，不过瞬间，便把他手中的佩刀夺了过去。

一刀正中赵杰的腹部，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淌出来，染红了宫阶。

“啊！！！”

“杰儿！杰儿！！”明馨发了疯一般朝赵杰爬了过去。

“你为什么可以习武！？本宫明明给你下了那么多毒！你只能是个废人！不可能！”她指着沈烨，泪流满面，尖声嘶吼，“麒麟卫呢！！赵烨重伤太子，谋权篡位，给本宫拿下！！”

麒麟卫只听命于皇帝，现在皇帝驾崩，而沈烨是遗诏上写着的储君，对于明馨的命令，丝毫未动。

“来人。”沈烨看向麒麟卫，“废太子赵杰殿前刺杀储君，扔进地牢，等候发落，皇后明馨谋害皇嗣，证据确凿，一并压下去！”

“是！”

“不！不！！”明馨挣扎着，“赵烨，你不得好死！！”

“呵。”沈烨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一滴热泪滑了下来。

这笑声对于下面跪着的许多人来说过于毛骨悚然，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明馨和赵杰。

“公主？公主？”

赵娴猛地回神。

王德义已经折返，他弯着腰朝赵娴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请。”

赵娴点点头，带着贴身侍女踏进了皇宫。

她只知道，沈烨第二天便登了基，并将姓改为沈。明馨和赵杰被当众斩首，明家也从此没落。

另外几个皇子，有被赐毒酒的，有因反抗被当场诛杀的，还有的被流放，是生是死她并不知道。

后宫嫔妃多数被遣散出宫，永世不可回京，另外一些则被赐了白绫。

而她......她的母亲早早亡故，她没有参与过他们的那些尔虞我诈，大概是因为在其他皇子欺负沈烨时，她替他说过一句话，便被沈烨封去平州继续当她的公主去了。

-

“恒阳见过陛下。”赵娴从外面走了进来向沈烨行礼，“恒阳此次无召回京，还望陛下恕罪。”

“平身吧。”沈烨眼睛都没抬一下，让赵娴在一旁坐了下来。

赵娴一抬头，便和趴在一堆奏折旁边吃糕点的狐狸对视上。

糕点的碎渣掉了满桌，旁边的沈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真是太久没回来了，沈烨居然养了个这么放肆的活物在身边。

“赵杰的那个侍童在你手里？”沈烨直接开门见山。

赵娴想过沈烨早晚会查到，但没想到这么快。

“正是。”

几个月前，平州知州包庇当地的地头蛇，反将罪名安在无罪的人身上，几个人被逐出衙门时，恰好她的马车经过。

路上有百姓围观，她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半张脸被烧毁的男人。

虽然这人半张脸被烧毁，但另外半张，她认得。

这是前朝太子赵杰身边的一个侍童。

这个侍童当初因为长得漂亮，经常被赵杰带在身边，没少跟着赵杰欺负沈烨。

她命人盯了他几天，然后打晕把人带了回去。

多番询问，这人说出了当年的一些事。当年东宫死的死，逃的逃，他也趁乱逃了出来，因为意外被烧毁了半张脸，毁了相貌之后便一路逃到了平州，改名换姓地生活了下来。

两年前平州换了新的知州之后，平州百姓的生活便每况愈下，知州贪赃枉法，欺男霸女，鱼肉百姓。

她曾搬出自己公主的身份，但官府却没人将她放在眼里。

也是，她姓赵，一个前朝的公主，如今的天下姓沈，加上天高皇帝远，根本没人在意她。

她本只想安安分分地待在平州过完余生，但看见平州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苦，就生了回京的心思。

她这次回京，并不单单是想把王六带回来给沈烨。

以前，她只能囿于宫墙之内，等待着被指配给对皇家有利的人。现如今，也不过是个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前朝公主。

她不想再做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