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光亮打在远处的门口，由四四方方的门缝透过照进一片漆黑的世界，犹如指明星带领迷路的人走到他的地方。
才过去多久的扇铁门此刻被不同的手搭上，随着门锁的咔嚓声进入里边的暖光也跟着增加直到打开的角度被人固定。
“砰”
空中应声飘下多条塑料彩带，有的掉在地面上边还有的则是直接落在刚走出门口的那人上。
头上、肩膀还是鞋面都不约而同沾上了突然袭来的色彩。
看着这些东西从眼前晃过，温祈安愣愣转过脸，原本压抑的情绪在这声礼炮下终于得到了停止，只剩下心中片刻的茫然。
“哎，你怎么还哭着呢？”罪魁祸首惊呼出声，快速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扯出附上那张泪痕的脸上。“来给你擦擦。”
熟悉的触感从脸上传来，他抬起眼睛看着面前从未变过的笑脸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又极快的反应过来如今的状况。
“我自己来。”
说完温祈安没有给这人考虑的机会，迅速抬手擦过彼此的皮肤，而后又抓住这两张纸的同时往后与他隔开。
强硬而又不留余地的行为似乎很想去刻意疏远之间的距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谢无端的那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但他对这行为并不恼最后只是靠在墙边抱胸笑笑。
将另一只还拿着那包纸巾的手往外撇，完全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即使他不开口脸上也写着一句：“不抢你的，慢慢擦我还有。”
“……”
温祈安避开他直勾勾的目光，不学他那优雅精致的行为，拿着就直接简单的在脸上胡乱弄个一通，反正是泪又不是血，干了也看不到。
“你这礼花筒是什么意思？”
弄完脸上的又接着将身上的塑料片一下下撇开，温祈安心里除了嫌弃就只剩下麻烦，无论是看到的看不到的地方全都用手给自己拍了几下。
话头绕回了开始，谢无端的声音也跟着放软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这不是庆祝我们聪明勇敢的宿主凯旋而归嘛。”
最后的语气词被有意拉长，这人音色本来不差若是别人听来可能会有几分享受，可是对于个没什么好印象且也会这招数的人来说只觉得惊恐。
温祈安怪异的眼神把他从头扫视了一遍，最后才在心里得出了个结论。
这人犯病了。
压住翻白眼的冲动，面色淡定的从这人旁边的空位走过，轻车熟路的一直往前，继续听着后边的碎碎念。
“看我多么的称职，还特意在外边等你出来。”谢无端跟在后边，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打量而有半分收敛，甚至还因此带上了点厚脸皮。“有没有感动到啊？”
温祈安没有回答还在走着，安静的表面并不代表内心太平，只是在就在他话出来的瞬间就在心里头反驳。
“感动个屁，等啥了？又不是看不到里边的情况。”吐槽到这他想了想，于是又补充上一句：“还没普通系统贴心靠谱。”
至少是真在里边给了点用处，虽然人机但堪比人工。
这家店除开诡异的副本外，实际的面积也就中规中矩算不上大，因而这条通往大厅的路并不长抬眼就能看到头。
不过是个吐槽的功夫温祈安就已经到了大厅，依旧还是来时那般的模样。
“但这镜子哪来的？”
靠近通道门口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块全身镜，刚出来就让温祈安一眼瞧见了，转头看着镜子所对的方向，不偏不倚还正好是柜台。
大概是某人在他闯副本时弄来打扮自己的，也难怪每次见到时都是副一尘不染的样子。
更加不靠谱了。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谢无端依旧在那里自言自语往脸上贴金。
镜中的温祈安换回了原先的衣服，因为流泪而泛红微肿的眼睛此时看着有些可怜，尤其是在瞥了眼旁边凑过来的人对比下更为明显。
好在那人大概是好奇过来看看后就转身到了柜台里边，没有其余的动作。
只不过那张嘴却没有因为无人搭理而停下：“没办法谁让我是你的专属系统呢？”
通过镜面将后边人的笑脸映入眼中，温祈安抽了抽嘴角边抬手拿开头上的彩带边回答道：“没关系，很快就不是了。”
“温宿主有没有听过墨菲定理啊？”
温祈安没有在意他的嗤笑，将自己又看了遍确认没问题后才走向沙发坐下。
“你想说什么？”
“越不想来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
回到原先的地方，正好和谢无端面对面对视。
大概是回来的缘故，心中的底气和冷静逐渐回笼，即使是对上戏谑好奇的目光他懒得移开，干脆也就这么回给对方。
“说个事实罢了。”
温祈安也笑着没了开始的不适，说完后还故意轻飘飘的看向门口不急不慢的接着说：“可以回去了吗？”
双方对上目光，也许意思过与明显又或许是在副本时早就谈过此事，如今谁都心知肚明完全不需要多余的解释。
“那请便。”对此谢无端的表示也就点了下头，同样朝着门口示意。“出了门不归我接待。”
“行，那祝我们再也不见。”
说完铃声响了两声，温祈安打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像是一秒都不愿意多待般快速关上，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也不知这段不在的时间里过了多少，外面依旧和所见时那般寒风中仍然带着雪花飘下，将肩上刚扫走的东西以另一个形态的重新落了回来。
他来时无知无觉感受不到冷意就已经坐在屋中，如今他还是那身走出却仍旧感受不到预想中的寒冷。
“对哦，我已经死了。”
在副本待久了经历感受的东西多了，温祈安自己竟也忘记了。
吐出来的气已经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在雪中看到热气，感受自然带来的冷暖变化。
他站在风雪中生出了些许茫然，离开的死去的都有自己的归处，似乎所有东西都是如此，可现在自己却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更要命的是他还没完全恢复记忆，从副本好不容易出来只想赶紧划清界限，完全没考虑自己就知道个车祸剩下那些哪都还是模糊不清的状态。
孤魂野鬼？应该是这么形容的吧？
温祈安有点后悔自己就这么出来了，毕竟事出他们怎么样也得给个解决方案，只是一转头看到空空如也的四周，哪还有什么屋子。
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好像是自己作出的选择。
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得了眷顾，还没等到山穷水尽之时就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车辆。
温祈安不可置信的走过去，这路上每一步都带着怀疑，尤其是走近瞧见这十分熟悉的外表时不免皱起眉头。
“出租车？”
荒郊野岭的居然还能看见这个？
他又往前边走了点弯下腰，透过车窗去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驾驶座。
这个空空如也不只是说没人，同样还说着里边的啥东西都没有的模样，根本不像是有主人。
“喂，你干嘛呢？”
身后突然来了道声音，又像是回到了副本般心跳漏下一拍激起他阵阵颤栗。
顾不上去细品这熟悉的音色就下意识惊恐转身，直到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以及那张才一会没见的脸时才逐渐缓过来吐出口气。
“你什么时候来的？”
“站在原地思考人生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话一出温祈安忽觉不妥，瞧见谢无端笑吟吟的嘴角就知道话说快了，给人听开心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再也不见吗？”说着他抬脚过来，明明只是高了半个头但却给人种压制感。“好歹是最后要求我怎么可能不满足呢？”
这人过来一步，他就退一步，直至整个身子要准备靠向车面退无可退后才终于伸手推开。
“那你现在出来干什么？”
“人手不够，过来替一下帮忙售后。”
“？”
谢无端拿出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发出碰撞的叮当声，随后视线朝着他靠着的门口看了会往后退开留出距离。
看懂他的意思温祈安也不拖沓，两三步就移开往车后面走没有多余的动作，看着他按下遥控打开门准备坐下。
“愣什么，不走？”
“啊？”片刻的呆愣在捕捉到一丝嘲弄后猛然清明。“还算良心。”
原来售后的目标是他自己，也算是有始有终。
对于他们的作为温祈安还算满意，正想着手搭上车门把手却握了个空。
又忘了自己不是人的事实。
“看来适应的时间还不够啊。”
心头说着，手上的动作试探的穿过门口，而后才在确认之后才将整个身子都往里边靠，还好哪怕是虚幻存在世间也还能坐在位置上。
谢无端透过后视镜将后座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看到这一系列动作有些想笑，但又在想到什么才恢复过来。
车子开动在片片树林间穿梭而过，跟着车上的导航声直驶向市区的方向。
“我们要去哪？”
透过窗户看清前方的路，温祈安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到要该往哪走。
“不知道，我也只是跟着上边的指示去的。”修长的手指握住方向盘，他将窗户打开了一些任由冷风一下下吹到他的脸上。
车内的氛围很快在无人应答的氛围下逐渐奇怪。
后边的人穿的单薄，入眼能看到的只有一身黑色卫衣，宽大的卫衣帽子被他戴起来恰好能将他那张脸遮了个大半，只能依稀瞧见侧向窗户的脸。
“就像你之前想的，回到原本该呆的去处。”
冷不丁的谢无端开口补充一句，等到那人在良久的沉默中嗯上一句后才移开视线，闭上了嘴将注意重新转回前方，继续专心开着车不再注意后边的情况。
温祈安眸色沉沉的看向车子驶过每个被雪花覆盖的每地方，面色淡淡沉默不语像是变回了原先平静的模样。
“原本该去的地方是哪？殡仪馆吗？”
看着自己离开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