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闹钟响的时候,贺今皱着眉翻了个身,伸出手,摸索着一把摁灭了它。
他趴在床上,脑袋一整个埋在枕头里,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地从一数到了十。
数完,他偏过头深呼吸了一下,睁开眼,撑着身子爬了起来,片刻都没再拖沓,意志力强大得像个铁人。
作息放纵了一周,骤然回归正轨,人虽是起了,但贺今其实还是有些困的。
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踩着略显漂浮的脚步,慢吞吞地去了浴室,直到洗漱完毕,才算是真的彻底清醒了。
浴室的灯光暖而柔和,贺今看着镜子里自己微微泛红的眼尾,按部就班地护着肤,叹了口气。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上星期不是才刚上过班吗?怎么一转眼又要上班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地撇了撇,向下耷拉着。
涂完最后一步的防晒,他回到卧室,拿起刚才被扔到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解锁,边查看着消息,边向外走去。
微信里,一个多小时前,景裴给他发了几条信息,小红点醒目地在置顶亮着。
景裴:【早。】
景裴:【我想你】
景裴:【现在应该还没起床。】
景裴:【我到津市了。】
景裴:【下午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伞。】
贺今从橱柜里挑选好豆子,用咖啡机给自己做了杯拿铁。
他看着对话框里那唯一没有标点符号的、断得很刻意的话,笑了一下,随即挨个引用着回复。
贺今:【早。】
贺今:【我也想你】
贺今:【现在估计在开会没法回我消息。】
贺今:【我准备出门了。】
贺今:【好~】
发送完,贺今盯着那个波浪号,忽然觉得自己的牙齿有点酸,不由打了个颤。
嗯……好肉麻啊,原来全世界谈恋爱都是一样的嘴脸,黏黏糊糊的。
他虽是这么想着,嘴角的弧度倒是一点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贺今端起杯子,闻了闻咖啡醇厚的香气,将它慢慢喝完,然后把杯子和咖啡机一同清洗了。
做完这些,他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指,再次看了一眼时间,随即进了衣帽间里换衣服和搭配饰。
偌大的房间划分出了不同的区域,灯光深沉,衣服熨帖地挂起,玻璃展柜里,腕表和戒指闪着熠熠的光。
再出来时,贺今已经完全是职场上那副熟悉的精英模样,衬衫搭着西裤,简约干练,身上香水的气息淡淡的,十分清爽。
拿上车钥匙,出门前,贺今看到了昨晚放置在玄关的花。
纯白的茉莉与玫瑰开得正灿烂,充满活力与生机,连带着让他的心情都开朗舒畅了许多。
“我走了。”他对着那花说道,“拜拜。”
今日路况良好,到达公司的时候早了些,贺今停好车,在楼下的咖啡店里悠闲地吃了个厚蛋烧三明治,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去打卡。
总裁办依旧还是那气氛轻松又井然有序的和谐模样,梁瓷看见贺今,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笑着说:“贺助,回来了,假期休息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贺今弯着唇角,声音平和,颔首示意着,到了自己的工位上,问,“这几天公司有什么事吗?”
边上的柳原想了想,接过话茬,回他:“也没什么,每天就照常吧,不过霍总来得少了,重要的文件都给他送医院去了。”
“这是这几天的项目归类和待办。”他说着,把几人提前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了贺今。
贺今抬手接过,边仔细翻看着,边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谢谢,辛苦你们了。”
他思路明晰,动作也利落,进入了工作状态,确认完,迅速按优先级罗列和安排起了今天的事务。
上午的效率最是高,大家在各自的位置上做着自己的事,贺今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敲击着,和几个部门主管沟通完,正准备将日程给发霍从舟过目确认,就见霍从舟就迈着步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走了进来。
贺今默默挑了下眉,有些意外,和几个秘书一同站了起来,同他问好道:“霍总。”
霍从舟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嗯了声回应,目光停留在贺今的身上,说:“你进来。”
“好的。”贺今答着,拿上了记事的本子,跟在霍从舟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几天心思全扑在医院里,又给贺今放了假,其他几个秘书虽然工作能力也一流,但总有点不习惯。
霍从舟在座椅上坐下,看着桌上已经分类好的文件,微扬了下下巴,无声地示意着。
贺今心领神会,将前一周的事项做了总结,承上启下,又得体地缓缓汇报起了今天的工作安排。
他有条不紊地说完,见霍从舟首肯,松了口气。
看着他眉眼间的一丝疲倦,贺今问:“霍总,需要给您倒杯咖啡吗?”
霍从舟愣了一下,抬眸看他,手掌扶上额头,指尖揉了揉太阳穴,说了声好。
从柜子里拿了霍从舟常喝的咖啡豆,贺今轻车熟路地磨粉、萃取,给他做了杯美式。
他将杯子在霍从舟手边轻轻放下,开口道:“您没其他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霍从舟叫住贺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推向他,“这个给你。”
贺今一脸疑惑地拿起,打开一看,是一个漂亮的手串,黑色的珠子透着杏黄的光,如同老虎的眼睛一般,润泽而沉稳。
贺今脑子里一瞬间跑过八百个想法。
这……什么意思?
不合适吧。
追妻火葬场把你脑子烧糊涂了?
你没有对象我可有对象的啊。
道上的规矩朋友妻不可欺不知道吗(不是
见贺今表情有些凝滞,霍从舟解释道:“是许许拜托我交给你的,说谢谢你去看望外公,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贺今闻言,缓过神,长长地噢了一声。
贺今: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好险被你给吓死。
他顿了一下,敏锐地反应过来,问:“钟先生,拜托你,交给我的?”
“嗯。”霍从舟应道,而后极小声地自言自语着,落寞中带着丝咬牙切齿的委屈,“我都没有……”
贺今瞧他那不开窍生闷气的样子就无语,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提醒说:“这是给我的手串吗,霍总,这是给你的台阶啊。”
霍从舟:“什么?”
“反正我可不会对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一点交集的人,有任何请求。”贺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