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双人成行
蔗梨说:“一刀和小贾一起去吧。”
“不要!”
“好!”
李一刀和贾尘同时说道。
李一刀:“我要留在医馆瞧病人。”
“李大夫是信不过蔗梨师姐吗?”贾尘笑,“在我看来蔗梨师姐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呢。”
“我和师姐擅长不同类型,有些病只有师姐看得,有些只有我……”
“李大夫擅长的都在后院,”贾尘语有所指,“未必就差这一会儿……”
不等贾尘说完,蔗梨着急了,拉着她俩走远。
“你俩是小孩吗?”蔗梨气死了,“还当着外人的面吵起来了!”
“师姐!”李一刀说,“我不想和她一起。”
“李大夫此话真叫人伤心,”贾尘皱眉,“我以为这段时间我们亲近起来了呢。”
“谁和你亲近了!你个死太……”
李一刀明显想说“死太监”,但是蔗梨在这儿,她又转了个话头:“反正我不同意。”
“没什么同不同意的,小贾说的对,我们现在生活在一起了,要互相帮助的,”蔗梨说,“你俩天天吵来吵去,现在一起去杀杀人联络一下感情。”
普通人听到要杀人都避之不及,铁骨医馆的这二位却波澜不惊,贾尘问:“你不害怕?”
蔗梨很平静:“有什么好害怕的?”
“来这里看病的女子,多半都是拜她们的男人所赐。”蔗梨说,“成亲时没有什么嫁妆被男人打的,成了亲生不出孩子被男人打的,男人出去浪带回了花柳病的,为了养家没日没夜做工累的……”
“所以这些男人早就该死了,小贾做了善事呢!”蔗梨表扬她。
秘卫府的太监杀了一辈子人,第一次有人用“善事”来形容,贾尘莫名觉得受用。
她得意地回:“那是自然。”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俩一起去。”蔗梨拉过她俩的手,握在一起。
“好好相处。”
贾尘的手很大,李一刀的手完全包在她的手心。
她朝李一刀笑笑,嘴角的弧度非常讨人厌。
李一刀狠狠剜了她一眼。
死太监!
“注意分寸,小贾上次那样太吓人了。”蔗梨嘱咐道。
下山时她听说了,冯大娘的当家的眼珠子剜掉了,手脚砍了,整个人削成了一个肉球吊在房梁上。
“青鳞社下手太狠了。”大家都说。
“差不多得了。”蔗梨说。
虽说不怕死,但是总在胳膊上留个牙印也很烦,现下不用面对地窖的大蟒蛇,贾尘心情很好。
可惜同行的人不能分享这种喜悦心情,李一刀下山时一言不发。
贾尘才不管她阴沉着一张脸,说道:“郡主总怕贾尘跑了,这下该放心了。”
二人相处时,贾尘总叫她“郡主”,李一刀听着莫名心烦。
她禁不住开口道:“你是觉得我杀不了你?”
“郡主自然有郡主的法子……”
贾尘突然身体一转,双手掐住了李一刀的脖子,两个人顺势滚到了旁边的玉米地里。
“可是郡主也不要小瞧了贾尘!”
生了一双含情眼却满是杀气,好似地狱里的阎罗,甚是煞人,李一刀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贾尘会有“玉面修罗”的称号。
李一刀挣扎着抽出一根银针,扎进了贾尘胳膊肘外端的曲池穴。
这一针扎的又准又稳,贾尘右胳膊登时麻了,双手离开了李一刀的脖子去拔针。
李一刀趁着这空隙,又从袖子里抖落出一颗药丸,顺势塞进了贾尘嘴里。
杀你个太监还不容易!
李一刀爬了起来。
不等她起来,一把匕首抵在了她喉咙。
预想中的慌乱没有出现,贾尘气定神闲地拿匕首抵住她。
“郡主好身手。”她说。
“放下刀,”李一刀说,“若是你还想活的话……”
“活……”贾尘重复道,匕首轻轻划过李一刀的脖子。
划破了脖子的表皮,李一刀闻到了血腥味。
“和秘卫府的人说什么活了死了的话,”贾尘说。
“你!”
“熠熠郡主。”
黎熠熠一次两次下毒防她,她尚且觉得新鲜,眼下还要在铁骨医馆再住些时日,若是日日如此,贾尘实在厌烦。
“我说过了,秘卫府的人不怕死,任你是谁,玄秘使也好,甚至铠公千岁也好,早已下到了十八层地狱,不是人也不是鬼。”
“郡主若是觉得这个玩意儿……”贾尘稍稍运气,吐出来一个东西,正是刚才李一刀喂下去的药丸。
“我说了不会跑便不会跑,郡主已在我身上种下蛊毒,剩下的就免了吧。”
贾尘说完话便收回了匕首,刀锋太利,收回的途中划开了李一刀的腰带。
李一刀的衣服散开了,腰间的银针药丸散了一地。
贾尘:……
李一刀:……
李一刀连忙背过身去整理衣服,听到贾尘干巴巴的声音:“是刀,太利了。”
贾尘想伸手帮忙,又不知道做什么,只好等在一边。
终于整理好了,李一刀转了过来,已是傍晚了,她脸红得发亮。
贾尘知道她不是因为害羞,是生气。
李一刀说:“不要再叫我郡主,我不喜欢。”
贾尘点头。
杨春的男人是个软蛋,二人刚进门,没等她们开口,他已经尿了一裤子。
这人好赌,债主不少。
“大大大大、人有大大大大、量,再容许小的几天罢。”他一个劲儿地磕头。
杨春的说法是这男人在家里作威作福,连自己的爹娘都要骂的,现在战战兢兢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场面太荒唐了,李一刀禁不住冷笑。
黎熠熠是有些脾气的,贾尘说:“你来?”
李一刀“嗯”一声,贾尘递过刚才划开她腰带的匕首,退到了屋子的角落。
男人吓得满屋子乱窜,门早就锁上了,他想从窗子逃跑,李一刀丢匕首过去,想扎他的腿。
歪了一点,蹭着大腿过去,扎在了墙上。
男人已是三魂丢了七魄,身子一歪,躺在了地上。
“这就晕了?”李一刀嘟囔着走过去。
不知道这算不算蔗梨说的“差不多得了”,贾尘倚在墙边想。
黎熠熠擅蛊毒,不信任别人,冷血无情……倒是胜过黎家其他人不少。
她抱着胳膊看李一刀拖着人到屋子中间。
李一刀道:“只是一刀太便宜你了。”
“一日有十二个时辰,一年有十二个月,历法里又有十二地支……”
李一刀说:“十二不错。”
说罢她就从墙上拔下匕首,扎进了男人的左肩。
男人一下子醒了,挣扎着要跑。
李一刀一脚踩在了他右肩。
“别动。”她说。
力道其实很小,但是男人已经吓傻了,完全忘记他的身材比李一刀大很多,动也不敢动。
李一刀又朝他右肩扎了一下。
男人疼得哇哇大叫。
贾尘开口道:“好吵。”
男人瞪大了双眼,眼前的女人够阴沉了,门口还守着一个更阴沉的,莫不真是酒喝多了出现幻觉了,是地狱里的阎罗王来索命的?
李一刀拔了匕首,思索片刻,说:“所言甚是。”
她取出一根银针,不等下针,男人已然又昏厥过去。
左肩,右肩,左右大腿外侧,腹部右下处,左右上臂外侧,左右侧胸口,左右侧后腰,每一刀都避开了致命的血管与神经,男人已经被折磨的神智不清,口中念念有词,但是因为廉泉穴扎着针,不能出声。
最后一刀是小腹正中。
拔了匕首,献血喷涌,李一刀招呼贾尘来看。
贾尘仔细观察,十二刀,深浅一致,李一刀下手很稳,是练武的好材料。
“这……”贾尘说,“还得一会儿吧?”
是说男人咽气还得一会儿。
“嗯。”
李一刀去洗手。
待她洗好了手,贾尘已经拎着她的药箱站在了门口。
她个子高,药箱显得好小。
“死了?”
“嗯。”
二人没有再说,沉默地出了门。
回程仍然没有什么话,却没有了来时的剑拔弩张,李一刀看贾尘也顺眼了很多。
“秘……”
她想问的是秘卫府也是这样吗?
以前在王府里只是听说,父亲不让她和铠恩慈多接触。
“嗯?”贾尘好像一直在等着她开口,马上回道。
李一刀不想让贾尘觉得自己对秘卫府很感兴趣,就摇摇头。
贾尘也就没有说话。
一路无话回到医馆。
门口停着一辆轿子,还有几个守卫。
李一刀一顿,对贾尘说:“你别从前门进了。”
来了,贾尘心想,黎熠熠背后的势力。
她点头,趁着天黑守卫不注意,绕开了。
一位打扮儒雅的老先生坐在医馆中间,蔗梨给他斟茶。
“一刀快来!!”蔗梨招手。
李一刀调整了下心情,朝老先生行礼。
“方叔叔。”她说。
方正志捋捋胡子,笑咪咪的样子仿佛是天底下最慈祥的父亲。
“一刀,”他说,“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叔叔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