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尽欢看到他脸上泰然自若的神色，默默绷紧了嘴，也虚张声势地坐直了身子：“挺合适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面那一句也不知道是和谁说的，倒像是自己安慰自己。
陆明澈没拆穿她，给她夹了几筷子的菜，又把特意给她点的汤放在了她面前：“多吃点，瘦成什么样了。”
这话许尽欢没法反驳，她确实是瘦了，并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备考的时候犯懒又怕冷，不想出去吃饭，就爱拿面包和牛奶凑合。
所以她掉的这三斤称，每一斤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吧唧吧唧喝完了一整碗的粥，许尽欢又努力吃了些米饭还有菜，陆明澈今天点的菜里面有一个肉沫茄子和肉末土豆，她想不吃肉都没办法。
终于吃饱了肚子，许尽欢差不多也困了，她每到冬天睡眠时间就会变长。
之前有一年冬天她上了两个月的班，那两个月她每天都要早起去打卡上班，每天睡眠不足不说，早上起来还要承受刺骨的冷风，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在冬天上过班，同时也开始庆幸，幸好自己选择了漫画作者这个不用早起上班的职业。
所以到点她想睡就睡觉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她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尽管换了个地方睡觉，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房子的装修很合她心意，她一点也没有陌生的不适感。
一觉醒来不知道是几点钟，她侧脸看向了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天亮的迹象都没有。
她是被渴醒的，暖气太足的一大弊端就是房间里面会很干。
掀开被子下床，许尽欢穿着拖鞋迷迷瞪瞪地去客厅找水喝，还在想自己要是找不到的话要不要点个外卖，总不能再把睡梦中的陆明澈给叫醒帮她找水。
他应该也挺累的，不知道出差了几天，回来之后就带着她来了这里，一直忙活也没有空闲的时候。
她刚还想着让陆明澈好好休息一下，下一秒推开卧室的门就被灯光给刺到眼睛，眯着眼睛往那边看过去，她就看到陆明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放着电脑在噼里啪啦地打字，显然是到现在还没睡。
许尽欢下意识往客厅的钟表上看了一眼，时针已经将近晚上两点了。
他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睡觉。
这人大概是工作太专心，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出来，依旧沉浸在电脑屏幕中，时不时地要停下来思考几秒，然后继续打字。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驱使，许尽欢没有出去打扰，她站在卧室门口看了一会儿，觉得陆明澈现在的样子有点陌生。
她每天接触到的陆明澈，好像总是不动声色又游刃有余的，似乎所有的事情到他手里都会变得简单，而他也总能从容应对。
他这么认真工作的样子好像很少见，她看到的好像总是他轻松的那一面。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透过落地窗照在了房间里，和灯光交相辉映，也照在这人的脸上。
许尽欢站在卧室门口，思维从“陆明澈居然这么晚了还在认真工作”到“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陆明澈的理想是什么”再到“陆明澈这个侧脸看起来好像有点帅”，不断飘忽。
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看了陆明澈多久。
直到陆明澈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看向她，她才后知后觉地慌神。
“怎么醒了？”陆明澈把电脑放下来问她。
“哦……有点渴。”许尽欢还有些慌张，陆明澈应该没注意到她刚才是在看他吧。
陆明澈起身，见她一动不动又朝她看过来：“先过来坐，我去烧水。”
“噢噢好。”许尽欢闷头闷脑地凑到沙发旁边坐下，看到陆明澈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只看懂了“创作者招募”这几个字，其他都看不太明白。
过了会儿陆明澈端着水过来，见她盯着电脑在看，把水递过来问她：“感兴趣？”
他在做的是创作者招募计划书，APP刚刚上线不久，仅仅依靠自然流招来的作者数量太少，质量也参差不齐，软件要想发展起来吸引更多的新鲜血液进来刻不容缓，如果能请到一些有知名度的老牌作者就更好了。
许尽欢点了点头：“你们现在在招募漫画作者？”
“嗯。”陆明澈干脆把电脑对着她，解释道：“这是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没有作者APP就运行不起来。”
“很难招吗？”许尽欢又问，她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陆明澈的头轻点了一下：“有点难度，我们网站刚起步，知名度不算太高，一些作者可能考虑的因素比较多，所以顾虑也多一点。”
看见许尽欢逐渐皱起来的眉头，他弯了弯唇又说：“不过不用担心，刚开始都会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一个一个解决就好。”
许尽欢显然是有些操心，她眉毛还皱着，大概是生怕陆明澈的公司死于襁褓，着急开口：“那我和你们签约吧，我的知名度不算太高，但也有一点影响力，应该能带来一部分流量。”
“就是……”她又犹豫着开口：“我下本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画。”
“不然我现在开一本，还画以前那个题材？”
以前的题材她早就驾轻就熟，现在再开一本肯定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题材画多了，她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创作热情。
“不用。”陆明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她睡觉把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按你自己的节奏来就好。”
“那好吧。”许尽欢点了点头，又问他：“你刚才来的时候不是什么也没带吗，什么时候拿的电脑？”
“十点左右回了趟公司，年前这个方案要定下来。”
“噢。”许尽欢又点了下头：“那你什么时候睡觉，不困吗？”
如果是她，连轴转两三天，肯定早就睁不开眼睛了，也不知道陆明澈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更不知道，陆明澈为什么要这么拼。
“还好，我等会就去睡。”陆明澈说：“你先去睡，肚子还疼不疼？”
莫名其妙有一种跟他在过日子的感觉，许尽欢的心头仿佛划过一股奇怪的电流，她抿了抿嘴点头：“那我先去睡了。”
于是在砰砰的心跳之中，她转身又往卧室里走，关门之前又莫名回头看了眼陆明澈。
好像、真的、过日子……也挺好的。
这一醒许尽欢又难以入睡了，她又一次在这张床上翻来覆去，隔着窗户看外面的月亮，又时不时地屏住呼吸听外面人的动静。
这个房子还真神奇，她每次来这里都会有不同的心路历程。
她躺在床上又安静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客厅又人走动的声音，想着陆明澈要去隔壁卧室睡觉了，谁知道没有听到隔壁关门的声响，反而是自己卧室的门把手又被拧动了。
这个人……又要干嘛？不会又要亲她吧。
她心头下意识紧了紧，莫名其妙紧张起来，闭上眼睛装睡。
好在这人还算是正人君子，并没有真的过来亲她，只是到床边给她拉了拉被子，又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到床边把窗帘给拉上了，之后就走出了这间卧室。
许尽欢的心脏怦怦跳，门被关上以后才敢睁开眼，带着点余悸盯着已经被关上的卧室门。
对未来的认知好像更清晰了一些，她大概会想现在这样，买一个房子，平时没事就画画，身体不舒服的话就躺在床上睡大觉，日子会普通平凡，但也轻松惬意。
家里兴许也会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他们会一起度过三餐四季，享受这种平凡的幸福。
她一直没有意识到，在她心里，好像这个人一直都是陆明澈，也只能是他。
……
因为中间醒的这几个小时，许尽欢第二天早上又睡了个懒觉，她没忘记下午她和陆明澈还有最后一场考试，睁开眼睛看到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就着急忙慌地起床，把卧室里的东西都打扫干净物归原位之后，匆匆出门。
和她相比陆明澈显得更加云淡风轻一些，他虽然睡得晚，但起的却比许尽欢还要早，现在已经在厨房摆弄早餐。
“你还会做饭？”许尽欢看他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凑过去看了眼锅里的东西，然后猝不及防和锅里的不知名黑炭来了个面面相觑。
“……”许尽欢不揭人短，在内心想了半天措辞才说了这么一句：“看着挺别致的。”
“……”
陆明澈抬眼看了看她，手起锅落，干干脆脆地把锅里被煎的五内俱焚的荷包蛋丢进了垃圾桶里，木着脸开口：“点外卖吧。”
许尽欢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还是点外卖更健康一点。”
“……”
最后两个人乖乖等了半个小时的外卖，用胡辣汤淹死了几个水煎包，然后才把房子收拾干净出门。
临出门前，许尽欢还挺舍不得地回头望了眼这房子的大门，感慨道：“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过来了。”
她还真挺喜欢这里的。
“会有机会。”陆明澈揉着她的脑袋斩钉截铁地开口。
下午要考试，许尽欢现在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正考虑着回学校再看几个小时的书，临时抱抱佛脚也好。
下楼之后陆明澈打的车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她毫不设防地上了车，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谁知道，车门刚关上，车子就一路往西，朝着和学校完全相反的方向行驶，许尽欢这才抱着警惕精神盯了眼司机的导航目的地，然后就瞬间瞪大了眼睛。
陆明澈要带她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