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婚姻登记所有五个流程：申请、审查、登记、放发结婚证、宣读誓言。

叶薇尔难得动用了自己并不在意的执行官的权利，不仅包揽了登记所整整半天的时间，还把流程简化到只剩下两个步骤：

领证和宣誓。

这一人一吸血鬼的，凑不出一父一母来，家庭关系简单，财产分布也明确，没什么好计较的。

负责接待伯爵的员工提前将流程梳理了好几遍，几乎烂熟于心，连微笑时要露出的牙齿都刷洗干净了，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前来登记的两位是否情意相合，是否自愿。

马车“哒哒”地行驶到登记所门口，久候的侍者上前开门。

先下车的是一位面容慈祥的管事，褶皱的双眼皮浅浅地压着半边眼球，隐隐透露出岁月带来的沉重积蓄，她对着侍者一点头，然后转身，撑开伞，伸手迎接下一位——

侍者看过照片，知道这位就是今日要接待的贵宾之一，抬手行了个标准的致敬礼，昂起胸膛，挺起腰杆，满身洋溢着“敬业”。

大概是他对待工作的热情太过显眼了。

莫莉被叶薇尔牵着走出马车的时候，特地偏过脸，瞧了他一眼。

年轻的侍者通常只是从别人的目光边缘路过，哪里得到过这种待遇，梗着脖子，差点憋红了脸。

还没等他悄悄挪着眼神回看莫莉美丽的面容，又是一只没有血色的手伸过来，把莫莉的脸换了个转向。

带着刺激性的酸味儿来得太急切，莫莉感觉到脸颊被一股不可撼动的力量钳制住，眼前的画面如飓风般流窜，色彩迅速褪去，到最后，只剩下叶薇尔略显不耐烦的表情。

她的语调听着也有些怪，“不许看向别人哦，亲爱的。”

莫莉面不改色地推了推她的手。

叶薇尔得令，立即撤下来。

莫莉没有回复她，但确实如她所言，不再看向那位神经紧绷到快要爆炸的侍者，径自向登记所内走去。

叶薇尔踩着高跟鞋，跟随在她身后只隔着一步距离的地方，压低了声音问道：“亲爱的，你刚才为什么要看那个人？”

很显然，这阵酸味儿仍未散去。

莫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对她说：“我是在看，他衣襟旁佩戴的那朵花。”

叶薇尔见她快要走到门边儿了，几个大跨步上前，越过了莫莉，甚至代替里登记所的侍者，为她推开门。

等着莫莉走到眼前时，当即卸下了临时的工作，继续跟随着，还不忘追问一句：“那花是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引起你的注意吗？”

不知为何，莫莉的脚步倏然一顿，停下来瞧了叶薇尔一眼，“没什么，只是以前从未见过那样的小白花，垂着脑袋，好像永远都不会开花。”

叶薇尔笑了笑，说：“原来是这样。那大概是什么不知名的野花吧，没有机会入你的眼。我看这里所有的侍者都佩戴着这种花，可真是没有眼光。”

莫莉淡淡地说：“我只是从未见过。现在见到了，觉得它很好看。”

“嗯，那说明——这里的人品味不错。跟你一样。”叶薇尔说。

莫莉：“……”

大概，吸血鬼在话语上的下限要比人类低很多吧。

但是她分明记得，这是一个遍地高傲的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