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错撩小说网 > [黑塔利亚/APH]救赎之路 > 第4章 4 抵抗之人

第4章 4 抵抗之人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黑暗。当文明的灯火被熄灭,在黑暗中以弱肉强食的方式决出胜负就成了每个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的必修课。

在上飞机之前,路德维希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块被对折了几次成手掌大小的黑色帆布,递给亚瑟:“把眼睛蒙上,不要偷看。”

“飞机会直接降落在军事禁区。”他又补充了一句。

亚瑟没有说话,他接过布条,按照路德的要求,用它遮住眼睛,并在脑袋后面打了一个死结,将它牢牢固定住。

视野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路德维希抓着他的手臂把他带上飞机,半晌后便听到引擎隆隆的轰鸣声。

他不想去试图通过听觉判断些什么,德国人指示他做什么,他做就是了。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女王陛下最忠诚的抵抗运动”,简称HMMLR,是英格兰近十年来最大的地下抵抗势力。

他们第一次与亚瑟取得联系是在1953年,英格兰康米党爆发的伦敦起义被血腥镇压不久以后。

从40年代丘吉尔先生亲自下令建立的国土警卫队,到50年代的共产游击队,亚瑟一直都以隐秘的方式与他们保持着联系。伦敦起义失败后,德国人虽然没有掌握直接证据证明亚瑟与游击队有联系,但是无疑,他们已经起了疑心。

当时路德维希板着脸严肃地警告他:“我们绝不会允许英格兰的背叛。你早就应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为了你自己和你的国民,做你应该做的事。”

亚瑟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一个音节:“是。”

是,无论他有多不甘心,他都不能再以身犯险。德国人总是以整个民族的命运要挟他,这种手段虽然卑劣,但却着实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亚瑟在心里做了决定。

当他迈进家门的那一刻,脚踩在门口的地毯上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声响引得他心头一颤。他忙把门关好,掀开地毯,下面放着一个半页纸大的白色信封。

这是他与游击队联络的方式。他们会在夜晚将字条或是书信插进门与地面之间狭窄的缝隙之中,正好塞到门口的地毯下面。这样即使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也不容易被发现。

亚瑟拆开信封,里面装着一页对折的信纸和一张唱片。

他展开信纸,刚劲有力的黑色钢笔字迹映入眼帘。

对方称自己是“女王陛下最忠诚的抵抗运动”的联络人,称之前与他联络的游击队队员在卡布尔街战役时中弹受伤,已被转移至加拿大继续接受治疗。还称幸存的游击队成员已被纳入他们的组织中,他们希望继续与亚瑟保持联系,并约他在伦敦东区一家书店见面。

落款是,HMMLR联络员。

“女王陛下……?”亚瑟疑惑地皱了一下眉。他随即想起在1952年的时候有过的传闻,说在英格兰沦陷之时流亡至加拿大的乔治六世国王病逝,其长女伊丽莎白公主继位为加拿大女王和英联邦的首脑。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它大概会在英格兰国内被严密地限制在政府高层之内。所有电视报刊的新闻都对此事绝口不提,但却挡不住巷陌之间的窃窃私语。

亚瑟走到壁炉前,将火焰点燃。他面对壁炉坐下,感受着温热的火光向自己扑来。他想起投降前在纽卡斯尔地堡中的那个夜晚,想起那时一起围坐在火堆旁的斯科特和威廉,还有……阿尔弗雷德。他还想马修、小澳和小新。这若干年,除了团结协定的那些人,他谁也没再见过。

他也同样没再见过原来的王室成员。乔治六世陛下,这位曾经与他们共同捱过伦敦大轰炸的君主,他溘然长逝后自己竟不能到灵柩前缅怀致意。伊丽莎白公主,亚瑟上一次见她时她才刚刚成年……

亚瑟再次展开那封信,轻声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我已经不能再帮你们了……”

他将信纸投入火中,看着它瞬间被烈焰吞噬,化为了灰烬。

但是那张唱片,亚瑟想听一听。

他将唱片放在留声机的转盘上,当针头轻触到盘面上时,唱片开始缓慢旋转。

最初是一段白噪音,接着,一个王室口音的女声响起:

“……我很高兴有此机会,向全体英联邦人民讲话……”

亚瑟一愣,立刻认出这是伊丽莎白殿下的声音。

“……无论你们身在何方,无论你们来自什么种族,无论你们运用什么语言。我向你们郑重宣誓,无论此生漫长或短暂,我都将为你们鞠躬尽瘁,奉献一生……”

“奉献一生……”亚瑟在心里默默重复着她的话。

三天之后,亚瑟按信上所写的地点赴约了。

时值傍晚,小雨时停时歇,路面有些打滑。借着路灯微弱的光亮,亚瑟抬头确认了书店的名字。他掸去风衣和礼帽上的雨渍,左右各看了一下,推门进入。

书店约有50平米大,除了靠墙的一排摆满各式书籍的书柜,房间中央又放置了两个大型书架,让空间稍显拥挤。屋里只有一个人,是一名头发微卷,身形矮胖的男子。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站在书店尽处的柜台后面,正低头看书,手边是还剩小半瓶的威士忌和一个空的玻璃酒杯。

亚瑟看了一下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差一分钟,想来这个人就是他的联络人了吧?

但亚瑟不能上前和他交谈,第一句暗号不是他的。于是他假装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随意地翻着。

“请问是玛丽·费舍尔小姐的朋友吗?”对方问道。

是个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手捧着书看着他。

亚瑟点头,按照暗号回答:“是的,我们约好在这里见面……请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对方向他走来,满面笑意地回答最后一句暗号:“她祖母今天过世了,让我转告您,她不能过来赴约了。”

亚瑟也微笑着点头,和他握手。对方自我介绍道:“兰斯·菲尔德·佩里。我很荣幸,柯克兰先生。”

佩里在店门口左右环视了一下,把门关上锁好,然后将挂在门前写着“欢迎”的木牌翻到另一侧,向外展示出“闭店”的字样。关掉店内的灯,在透进室内的微弱的路灯光下,他又回到收银柜台后。

光线昏暗,亚瑟却能看清他在刚刚他捧着的那本书的某一页间,取出一枚钥匙。

“先生。”佩里轻声喊他。亚瑟也走过去。

他双手轻触柜台后的墙壁,然后将钥匙插在最左侧一个墙壁与书架缝隙之间的锁孔中,转动钥匙,亚瑟听见“咔”的一声轻响。

佩里缓慢地向右滑动那扇墙壁样的门,直至完全打开。

那是一个不大的隔间,能闻到一阵书本屯放一段时间后纸张的香气,佩里打开屋内的顶灯,昏黄的光线下亚瑟看到最里侧堆放的约有半米高的书,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其他家具陈设了。

“这是你存放书的地方?”亚瑟问。

“是的。”佩里回答,他拎起亚瑟脚边的一摞,向后移了移,“这里可能待着不太舒服,但绝对安全,里面还有逃生通道……”

于是亚瑟也走进来,关上门的一瞬间,又再次听到了那一声轻响。

“它会自动锁的。”佩里坐在身后的一摞书上,笑着对亚瑟说。

那时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亚瑟已经没印象了,只记得他最开始也像其他曾经的游击队联络员那样询问自己会不会加入他们,亚瑟也像之前一样搪塞着说配合政府的工作是他使命之类的话。佩里似乎也没再多劝他,后来就都只是在交流情报了。

HMMLR并不经常请求他传递情报,因此虽然每次都是作为闭店前的最后一位顾客进入书店,却也没有惹上英格兰政府和大日耳曼国的疑心。但他知道,近十年间这个年轻人从组织中一位普通的通信员,成为支部情报组组长,又成为支部部长,这中间伴随着多少人的牺牲。

亚瑟并不是怕被盖世太保抓住后的酷刑折磨,只是怕真如路德所说,他们会迁怒于英格兰的普通国民。毕竟,整片草地上铺满从纳粹党卫军的毒气室里拖出来的尸体,这个场景大概一千年内他都忘不了。

但他仍然这样做了。每次在地毯下看到HMMLR的密信,亚瑟都只觉得有一股来自心口的热焰在灼烧着他,让他不得不走向那个地方。或许是由于他本人同情着这些不肯屈服之人,又或许是他的国民心底都在默默地同情着这些被政府称为“暴徒”的人。

身后的铁门“咣”的一声关上,切断了亚瑟的回忆。

视野变暗,风也停了。亚瑟猜想他们来到了室内。

“你可以看了。”路德对他说。

亚瑟将挡在眼前的布条取下来,眼前只有一条路,昏惑的壁灯映照在盘旋向下的阶梯上形成一个轮廓模糊的半圆形光影,旋梯被夹在两堵高墙之间,光晕消失的地方正好也是视野中两堵墙重合之处。

有一瞬间亚瑟以为自己仍被囚禁在德军地下监狱那个小房间中。

但他随即缓过神来,没等路德发令,先开口道:“要往下走,对吧?”

路德看了他一眼:“是。向下走到底。”

脚步声在高墙之间回荡,路德跟在他身后约两步的位置。顺着旋梯一路向下,墙上的影子从一盏壁灯点亮的一个圆形走向下一个。亚瑟不知还要走多久,他只是不停地迈向下一步台阶,而每迈出一步,他都觉得心脏的跳动更沉重了一分。

他终于看到了阶梯的尽头,洞穴出口处把守着两名黑色制服的卫兵,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他们臂上血红色的万字袖标。

一股冷风袭来,亚瑟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几声凄厉的惨叫。

他不自觉地停下来,手臂扶了一下墙。即使是他,也需要适应这初到地狱的恐惧感。

路德快走了几步到他前面,那两个士兵同时高举右臂向行纳粹礼,高声喊道:“希特勒万岁!”

路德回以军礼,并将一份文件递给其中一个卫兵,说:“我带这个英国人来协助调查,这是元首批准的。”

“?!”亚瑟心头一惊。

卫兵看过文件,把它还给路德维希:“这个人我们需要搜身,当然,您是不用的。”他说。

“请。”路德回答。

亚瑟低着头不去看他们。一个人走到他面前将他的双手抬起,另一个人来到他身后,他们一前一后地从他肩部开始自上而下地认真摸查,身前的那个人解开他的外衣,从外衣、西装外套到里层的衬衫的每一个口袋都逐一翻遍。

亚瑟平举着双臂一动都不敢不动,随他们摆弄自己。壁灯映照下卫兵腰间的配枪闪着明晃晃的光亮,亚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耸立着。

好在卫兵的动作十分迅速,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想象自己有多难堪。身前的人说了一句“可以了。”他们便停手了。

亚瑟往上拉了一下松松垮垮的外衣,把扣子系好。

越往监狱深处走,空气也越发阴冷。亚瑟跟着路德维希穿过成排房门紧锁的小隔间。道路仍很狭窄,壁灯是和旋梯上的差不多的暗度,挂在每个隔间门前。惨叫声没有中断过,似乎是从左侧或是右侧很远处传来的,这些房间反而很安静,很难想象每一个锁死的铁门后都囚禁着一个饱受摧残的生灵,亚瑟只觉得这景象更像一座又一座无言的墓穴。

他们遇上了一支巡逻的党卫队,这些人也同样举起右臂,喊“希特勒万岁”向路德问好。

亚瑟看着路德的背影,他不知道路德维希怎样能若无其事地阔步向前走去,就算作为正规国防军的路德维希大概不会参与这些非人的勾当,他也一定来过这里很多次,那些纳粹的禽兽每天在这里做什么,他心知肚明。

路德维希在一个隔间前停下,打开门,示意亚瑟进去。

一进门就有一股霉腐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没有灯,亚瑟只能借着走廊壁灯照进来的微弱的光亮走进屋里。

路德并没有跟进来,他站在门外,没有将门完全关严。亚瑟知道路德一定会仔细听着他们的每一句对话,亚瑟还听见手枪上膛的声音。

隔间内不过五平米大小,只有冰冷的四壁和地板。亚瑟向里探了几步才看到房间尽头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他倚着墙壁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处。灯光照着他衬衣上血液干枯后留下的大片棕红色和凝着血迹的发梢。他抬手挡住这光亮。

“我什么也不知道……别费力气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只能听清几个音节,但亚瑟认得出这正是佩里。

他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佩里面前。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