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出来后，所有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在第一个人拥抱了身边的战友后，一个接一个人开始拥抱。

吴哲和拓永刚拥抱完，拓永刚拍了拍吴哲的肩膀:“战场向来是我向往的地方，选拔我一定能通过。吴哲，你留下吧，你是光电学硕士，是新时代改革的未来。”

“什么未来，第四中队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我去给后来的人创造未来，那才叫未来。”吴哲向来人脉广博，接连拥抱了很多人。

齐桓回到宿舍，看到了许三多。许三多也将在明天和批准假期的人一同离开。准确的说，是所有人。

(因为老A是有基地本身的士兵的，队员走了不会没人。)

“齐桓你也要走吗？”许三多的行李早已经收拾好了，他看着齐桓收拾行李目露不解。

“放假。”齐桓只是闷闷地说了两个字，继续埋头收拾行李。

“噢，你要回家？”许三多即将离开，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在老A的最后一晚，变得异常话多。

“嗯。”齐桓的行李非常少，很快就收拾完了。

“三多。”齐桓想和许三多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

这样的沉默在宿舍里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敲门声不断响起，一个又一个队员进入宿舍，许三多从他们微红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东西，但又像蒙着一层雾气，让他看不清，读不懂。

“还不到时候，回来还有选拔，早点回去吧。”齐桓将人都送到宿舍外，自己站在走廊里看着他们的背影。这些人里很多都不是他们中队的，是专门来到这里，来见一见齐桓。他们中或许有人能通过选拔，或许不能。

伍六一很快也来到了许三多的宿舍。

“六一，你为什么不说话？”许三多看着伍六一，伍六一突然背过身去。

“上榕树太远，路上要好多天。我就不回去了，你帮我带封信回家。”伍六一把信塞给许三多，一言不发就要走。他在宿舍门口停住了脚步:“三多，保重。”

“好好活是有意义的事，我会好好活。”许三多把信放好，上前几步，“六一，你怎么了？你不是这样的人。”

“信我会帮你带回家。你也要记得回家，六一，他们也会很想你。”许三多觉得今天所有人都很奇怪，人还是那个人，意思却不是那个意思。

“我会的。回家吧，三多。”伍六一抬脚向外走，这一步迈得很艰难，“如果有一天你见到班长，告诉他，我伍六一，是最好的兵！”

“你就是最好的兵，班长知道，我也知道。”许三多想笑，又觉得现在不该笑。

伍六一用袖子抹了抹脸，不再停留，向前走。

齐桓看着这一切，许三多不明白，他明白。

谁也不知道这一次见面，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吴哲收拾着自己所有的东西，他翻过一本本书，在每一页里写下自己的印记。

迷鹿回宿舍的时候吴哲正在整理常服，他决定再穿一次海军的常服，去老部队看看，再回家看看。

“你回来了。”迷鹿站在门口，吴哲打破了平静的氛围，“你不回家吗？”

“A大队就是我的家。”迷鹿走进宿舍，看到满地的书，“你打算都带回去吗？”

“不，我打算将它们都留在老A，如果我不幸牺牲了，后来的新兵看到这些，也会对我吴哲有个印象。”吴哲说完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想默默无闻地离开。”

“少校，你还很年轻，留下，你还可以走的更远。”吴哲的上限可以说是这一批新兵里最高的，他的起点也是最高的。

“我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可以，我也可以。”吴哲转头看向迷鹿，“我学到的知识并不是为了让我获得更高的军衔，它们应该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作用。”

吴哲说得对，这次任务中，必须有技术兵的参与，敌方掌握他们所没有的高新科技，这是普通的士兵无法在短时间内弥补的。

“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

——————————————

第二天，A大队申请派遣了很多军用直升机，送队员们去到几个重点的客运中转城市。

队员们看着迷鹿和袁朗向他们敬礼，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许三多，伍六一和吴哲的目的地都是北京，702团驻地和吴哲的家都在那里。

“真好，我们一起放假。”许三多看着身边熟悉的人，这让他对离别少了些许陌生。

“呆子。”伍六一把帽檐往下压了压，许三多看不清他的脸色。

许三多没有穿军装，他看着直升飞机里清一色的常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放假咋还穿常服?吴哲你不是说过军装穿的太多，放假才有机会穿一穿自己的衣服。”

“小生我这是衣锦还乡。”吴哲勉强地笑了笑，又整理了一下常服。

“你们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为什么？”许三多哪壶不开提哪壶。

“闭嘴，呆子，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伍六一赶紧捂住了许三多的嘴。

许三多的记性很好，这个飞机里坐的大多数人都来自别的中队，有海军，空军，陆军三个颜色的常服。他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这样的阵容不像是放假，更像是去打仗。

“你们是要执行任务吗？”许三多说完这句话，直升飞机里的温度又往下降了一度。

“三多，平常心，平常心，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放假。”吴哲打起了圆场。

“可队长说过，除了第一年的新兵，老兵几乎没有假期。”许三多的喋喋不休终于获得了其他人的回应。

“第三中队一级士官许三多，是叫这个名字吧。”整个老A只有两个士官留了下来，说话的这位和伍六一一样是第二中队的，自然分的清伍六一和许三多。

“请不要打扰我们来之不易的假期。时间对每个人来说都很宝贵。”这位第二中队的中尉语气不算好。

许三多终于闭上了嘴，直升飞机也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很快大家下飞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许三多，伍六一和吴哲也即将分别。

“后会有期。”吴哲率先离开，走向了家的方向。

“后会有期。”伍六一和许三多也随后分开，许三多去体验他的假期，伍六一去702见朋友，最后去师侦营看高城。

许三多经历过很多次离别，但他觉得这一次是最特殊的。他不知道是什么阻挡了他的脚步，他只能待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下意识想敬一个军礼，但此刻他已经脱下了军装。

他还是一个兵吗？没有人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