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斩断的,实际违约的是风和他的族人。神罚平等地降临到了每一个人头上,他们的命运紧密相连。所有人的生命汇在一起形成湖泊,如果有人愿意少汲水,就能有人多汲水。”
“若能将被惩罚侵蚀的血液替换成新的,就有机会活到下一次血液陈腐时,若是到了下次还能换,那便还能再活一阵。”
“族人走出山林后,隐姓埋名,散落各地,但风还是找到了几个。”
“他们连同他们体内的血,一起被带到皇帝面前。”
谢宴:“以命换命。”
风骊:“是以命换命。很残忍也很有效。”
贺既:“但皇帝拒绝了?”
“对。不仅如此他还对所有人隐藏了山中之事,包括后续新的契约。”
“在紧密、血腥的联系里,他看到了未来。”
“能把誓死效忠随意说出的人最容易背叛。为了生存自誓为仆,为了自由又不顾一切地背弃誓言......这出闹剧终将再次上演。结局从这个族群第一个人出生时就写下了,若是对他们再要求更多,只会加速一切的到来。”
“这重顾虑,让契约两方做出不同选择。”
“风将记忆放在传承里。当下一个族人接过指挥的位子,往事在脑中铺开,履约的意识也随之刻进灵魂。百年下来,前仆后继。”
“而高祖瞒下这一点,后续历代皇帝只把三垣司当作亲卫,却不知道他们效忠的原因。”
谢宴:“这些瑞云帝知道吗?”
“不知道。”
谢宴:“那他怎么会去云滇找人?”
风骊:“他想长寿,查到了高祖当年求医的路线,顺着蛛丝马迹查竟然真的找到了祭司的后人。可惜那是个半吊子,把祖先留下的语焉不详的残本当天书看。书里提到部分族人去向和血,于是他就把人抓来放血......”
“并且瑞云帝喝了,”谢宴联想到行宫刺杀那夜内侍死前的话,“琴儿!”
谢宴腾然站起:“新入宫的那批宫人怎样了?”
“去岁冬天皇帝喝了药身体好转,更加笃信了一阵,但后来再喝反而差了,又怕再发生行宫的事,所以药量大幅减少,至今还没有闹出人命。”
谢宴吐出口气,挨着贺既坐下:“就算不能活到七老八十,前几任皇帝也踏踏实实迈过中年,现在这位不过四十出头就这样,别是乱吃药弄的。风指挥要么大义灭亲,管管胆大包天的老乡吧。”
“论让他名正言顺走人,两位大人或许更加得心应手。”
风骊说着目光停在谢宴和贺既碰在一处的衣袖。谢宴也不退回来,就大大方方任由他看。
“不藏了?”风骊说。
谢宴:“别怪腔怪调说话。刚刚那些过于惊世骇俗,要说服贺大人信任你可不容易。”
风骊:“你什么时候说服了。”
谢宴挑眉:“眼神。”
“......”
谢宴捏拳:“这是我们的默契,你不懂我不怪你,但不要翻白眼好吗......”
贺既敲桌打断:“这个之后再说。”
谢宴双手抱胸,上半身扭到一边:“刚刚有人说了解风指挥比我多。”
贺既当机立断:“权宜之计而已。”
谢宴又扭回来:“好吧,果然和我想的分毫不差。”
“......”风骊突然觉得费尽心思揭开他两人关系并不是好事。
幸好不等他郁闷多久,谢宴收敛起玩笑意思,说道:“前任指挥就是通若,他和景旼交换了。”
风骊猛然从窗外收回视线。
谢宴又说:“先帝丧子的悲痛和怒火让他跳出了既定轨道。”
风骊:“这或许是一个预兆,命运该走到相同的转角了。”
谢宴和贺既对视:“你准备做什么?”
风骊语气轻松:“我身上留着自私和背叛的血,自然要做自私和背叛的事。”
谢宴:“若这一切不是故事,你的结局只会比前人更难。”
风骊:“但已经找不到继续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