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心。
打个电话总不费时,这个点没结束工作,也得叮嘱一句小心,郁怀川俯身拿手机。
电话拨过去,响了没几声,一道声调平和的女声响起。客厅安静,郁萍知隐隐听见了电话里嘈杂的讲话声,看郁怀川眉头轻轻一皱,把手机挂断了。
“怎么了?”
“关机了。”
郁萍知神色未变,“问问她朋友?”
郁怀川沉默了下,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在他脑海中越发强烈,他正准备给宾原原电话,宾原原却先一步给他来了电话。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过去,叔叔过去吧。”
郁怀川挂了电话就站起来。
门外风此时灌进来,他来不及说话,猛地先咳了几声。
郁萍知也把二郎腿放下来了,“真丢了?”
郁怀川咳得腰都直不起,郁萍知起身,站他身侧挡了风,拍着他的肩背,“我去一趟,大哥歇着。”
渠灵山的夜太冷了。
何况在这个冬天。再过几日山顶能飘雪了。
几辆车停靠在农家乐前面,林业站的人来了,村长来了,搜救队来了,兴严的人也来了。
十个人的团队,丢了四个。带队老师晚饭一口没吃,光坐在那儿自责。年轻老师,对渠灵山调查不够,也没有外出经验,准备不充分,负一定责任。其中一个研究生,固执己见,刚愎自用,判断错误,又没按照原地时间地点集合,这会儿闹着要跟进去,将功折罪。
危仪然立在一簇灌木旁边,极目是蓝紫色的夜空和黑漆漆的山峦,近处一方池塘几亩稻田,再近些是几块形状不一的菜地。他两指夹着跟烟,一口接一口沉默地抽着。
从莯大出来接到消息,鬼使神差就让车往这边拐。三个多小时,人还没找到,还要听人喋喋不休闹腾,他眉头就没舒展过。
一根烟抽完,他朝车窗看了一眼,秘书过来,“老板。”
“那个吵吵嚷嚷的先送回去。”
秘书说好,过去跟带队老师交涉,带队老师劝慰那姑娘,没想到对方哭声更大,“我不走,万一学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走不走我自己的事,谁也管不了。”
带队老师说:“那你别闹了。”
“我只是想进去帮忙!”
“你是去帮忙吗?你是去添乱!如果她们真是掉进陷阱里,你一个人能救出来吗?耐心等着!”
“我记得一点那条路……”
“好了……”
危仪然望着秘书,远远地,他一脸为难。片刻,那姑娘就盯上了他,秘书连忙挡在两人中间。危仪然冷眼扫过,村长噔噔噔跑过来,“危总,要不要屋里坐一会儿,喝点热茶?我们这里夜里气温低,容易感冒的。”
危仪然一手拢着挡风,一手擦亮火机,又点了一支烟,“不必。这几年山里野兽多吗?”
“白天好点,晚上出没多。”
话音才落,就像是印证他的话似的。很远很深的地方传来一声极其久长的闷响,似猛兽的嘶吼。
“这声音,您看有多远?”
村长脸上讪讪,他判断不出来。
危仪然没逼问,半支烟燃尽,他捻掉烟蒂一抬头,见村口一辆越野从大路蹿了进来。
郁家来兴师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