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溪努努嘴，睡眼朦胧，假装刚睡醒的样子，当着他的面伸懒腰，故意说：“做好了？这么快，抱歉，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林清安垂下眼睑认真地偷笑，她真的太可爱了。
做戏要做全套，他疑问地“哦”了一声，“那吃完再继续睡吧。”
“嗯嗯，我确实有点累了。”
林清安把有滋味的粥盛在大碗里，给她一只勺子，让她慢慢吃。
“你去哪？”
蓝溪刚坐下，转过头来问。
“洗澡。”
林清安头都不回往里走，从衣柜拿上干净衣物进卫生间。
为了不打扰小荔枝睡觉，卧室和客厅只留了盏偏暗的灯，蓝溪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喝着粥，脚放在另一张凳子上，自由自在。
门外只传来低音量的电视声音，但也把小荔枝吵醒了。
准确地说，她是被饿醒的。
睡了短短一觉有精神后，肚子太饿让她不安，林清安刚脱掉上衣就听到宝宝在哭，不管不顾开门小跑出去，只见小荔枝坐在婴儿床里，扒着婴儿床的边边，无助地掉眼泪。
林清安心碎一地。
“宝宝醒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
小荔枝撅着小嘴，极力忍住不哭，发出细细的泣声，大颗的眼泪连成一片，直愣愣盯着林清安。
“不哭不哭，爸爸抱抱你。”
对这么大的宝宝来说，睡醒见不到熟悉的人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所以此刻她很委屈，难过地搂住爸爸的脖子，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是不是饿了？爸爸带你去吃饭？”
林清安觉得她能听懂，因为小荔枝湿润的瞳孔在出了卧室门之后亮了一下。
原来妈妈也在吃饭。
“嗯？你洗好了？”蓝溪入迷电视，完全没听见女儿哭声。“宝宝也睡醒啦，过来吃饭吧。”
“我还没洗，你带她吃饭，我去洗澡。”
林清安上身裸着，把小荔枝递给她，注意到蓝溪的眼睛闪烁不定，故意不跟他对视，仿佛在害怕被拆穿心思。
蓝溪的手蹭过其裸露的手臂，滑滑的，不是特别硬，滚烫一片，余光瞥及他的手臂线条，只觉得可靠有力。
“妈妈喂你吃饭。”
她通过跟女儿说话让自己不那么紧张，然后淡定地对林清安说：“你去洗澡吧，正好我吃完了，我来喂宝宝。”
这回她敢正视林清安的目光，但不是那么真切，好像眼球蒙上一层细纱，隔绝了真实情感。
林清安站着看她，极具压迫感，忽然他低头凑近，头与对方肩膀齐平，蓝溪强撑冷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荔枝的后背，丝毫没在意肩膀的凉意。
林清安伸出手指勾住她的半边衣服，遮住圆润白皙的肩膀，他的喉结滚动，没说一句话，折返卧室。
这回是真的要洗澡了。
昏暗的灯光倾洒蓝溪全身，她轻轻扇动睫毛，微张口唇呼吸，无法忽视肩膀处的痒意，鼓足十二分的勇气低头去看，胸前的纽扣崩掉两颗，所以衣服才会滑下去，应该是方才抱小荔枝时不小心被她蹭到的。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她没穿内衣。
“啊啊啊mama！”
小荔枝肚子饿得扭来扭去，小手还挥到蓝溪的脸上，反正不乖。
蓝溪拍拍她的小屁股，抱起来去厨房拿粥。
她把女儿往儿童餐椅里放，一口一口喂饭。
粥是温热的，一点都不烫，蓝溪还没递过去，宝宝就张开嘴巴啊啊啊，看样子是饿急了。
“你爸爸做的粥确实好吃。”
话音刚落下，送进小荔枝嘴里的那口粥被她吐出来，她皱着脸拼命咂嘴。
“怎么回事？”
蓝溪拿纸巾擦她的嘴，蹙眉，“不烫啊，为什么吐出来？”
跟下午食欲不振的样子相反，她明明很饿很想吃饭，怎么刚进嘴就吐掉。
蓝溪以为她在恶作剧，于是板起脸来严肃说：“不可以浪费粮食，你不好好吃饭妈妈就生气了。”
她的严厉语气是有效果的，小荔枝撅着嘴巴可怜兮兮地看她，倒是没有再吐。
蓝溪喂得很轻松，心中更加证实刚才小荔枝不乖的行为。
“真是孩子越大，越会演戏了。”
她自言自语。
成功喂完一碗粥，小荔枝身子一抖，用手撑着脑袋慢慢咀嚼，眼睛慢慢闭上。
把自己吃睡着了。
蓝溪拿湿纸巾给她擦嘴擦手，然后抱回卧室，正好跟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的林清安遇上。
“都吃光了？”
他看向小荔枝。
“吃是吃完了，一开始吐了两口。”
“怎么？不好吃吗？”
“她开玩笑呢吧。”
林清安每次做有青菜和香菇的粥，小荔枝都不开心，他们一直都以为是小朋友不爱绿叶菜的原因。
“怎么能不吃菜？吃菜才能长高。”他抱起女儿，试图跟她讲道理。
小荔枝困得不行，有苦却说不出口，眼睛一闭就装睡着。
两个大人不让她吃完饭就睡，一家人硬生生听了会儿歌才互道晚安。
-
这是林清安和蓝溪第一次一起跨年，两个人也没觉得有多特殊，当普通日子度过。
唯一让蓝溪高兴的是，公司多放一天半的假，每人拿到两百块钱红包。
要不说旷也大度呢，发钱如洒水，虽然蓝溪从前不太喜欢他，但现在改观不少，毕竟没有人能跟钱过不去，况且她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人，逐渐忘记他的长相，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
一觉睡到自然醒，蓝溪洗漱好后出来吃早餐，桌上摆着小笼包和新鲜的豆浆。
父女两个都已吃过早饭，所以她一个人用餐时就没那么多规矩，iPad放面前，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正好收到各个软件发来的元旦祝福短信，她猛地惊醒，原来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林清安！”
“干嘛？”
“今天是三十一号诶！”
“你才知道？”
蓝溪眼里流露几分期待：“我们要出去跨年吗？”
去年的现在她怀宝宝就没有外出，不知怎的，今年很想凑热闹。
林清安愣了一下，“可是人很多，我们有宝宝……”
“哦莫，那算了，在家看电视也不错。”
不能出去玩她不至于有多难受，本来就是一时兴起的想法，她继续吃饭。
过了会，林清安走来问她：“晚上吃火锅吗？待会我出去买菜。”
蓝溪重新兴奋起来，满口应下，“好呀好呀！”
她好久没吃过火锅了，就算之前出去下馆子但会怕小荔枝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两人从来不去火锅店烤肉店，晚上要是能在家吃顿火锅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那你在家带好宝宝，我现在就去。”
“这么快？”
现在才九点多。
“今天的超市肯定人多，我早点买回来，你有想吃的零食吗？”
蓝溪想吃的不少，一时半会说不清，“我写给你。”
随后林清安拿到纸条看到十几样名字不由得扯扯嘴角，这人还真不客气呢。
他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诶等等。”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林清安回头，只见蓝溪跑出来一脸真挚地说：“再带一盒小区门口的鸭脖，一盒鸭舌，还有四个鸭头，我要麻辣味。”
“这么多你吃得下吗？”
“我晚上不睡觉要追剧，这么点还不够我塞牙缝。”
林清安暗想：信你个鬼，最后还不是一半要进我的肚子。
但他还是会一样都不落地买回家。
刚走到超市，他注意到手机里有一条转账通知，蓝溪发了他五百块，应该是奖励他出来买东西的。
林清安毫不客气地点接收，换一种思路，他也算收到蓝溪送他的跨年礼物。
……
蓝溪陪女儿坐在围栏里玩，给她扎头发拍照片，还说：“我们小荔枝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宝宝精力旺盛，这几天试图站起来走路，蓝溪也不拦着她，在围栏外的地上铺上软垫，让她爬爬走走。
“宝宝走两步给妈妈看看。”
小荔枝听话，扶着手边的栏杆慢慢往前走，起初还走得很稳，但小孩子的腿肉肉的，没太多力气，走两步就摔地上了。
“咚隆！”
蓝溪正拿着手机拍视频，没第一时间扶起来，也没看见小荔枝走到电视机柜旁撞到硬硬的柜子边边，当她听见洪亮的哭声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宝宝的皮肤嫩，额头撞到的地方不一会就红起来，肿成高高一块，跟以往撒娇的哭声不同，小荔枝的哭声撕心裂肺，这是疼极了才会发出来的声音。
“啊呜呜呜——”
蓝溪扔掉手机去抱她，自然也看见额头上红红一块，她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坐在地上，脑子被一团毛线缠住，不知道该怎么办，瞬间眼泪涌出，双手发抖，除了说对不起再没有其他举动。
幸好，门口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蓝溪求助地看过去，见到来人，如同看到救星，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哗哗往下掉，“林清安，我没带好宝宝。”
“……”
“Mama！”
“诶！”
“Mama！”
“诶！”
蓝溪坐在床边，摸摸女儿的头发，充满抱歉，“宝宝对不起。”
小荔枝眨巴着大眼睛，眼眶红通通的，她竟看着蓝溪笑了。
林清安把她抱在身上，厚厚的毛巾包着冰块，贴在女儿头上，额头已经没那么肿了，刚刚真的把蓝溪吓个半死。
“林清安，我不是称职的妈妈。”
蓝溪还在愧疚，眼睛雾蒙蒙的，压着哭腔说。
“谁说的，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小荔枝很爱你。”
林清安回忆进门时的情景，也感到后怕，然而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蓝溪，不会有人希望宝宝受伤，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我的疏忽让她受伤，你带她时从来没发生过意外。”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无颜面对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是宝宝成长的必经之路，她以后会走会跑，难免摔倒受伤，我们不可能护她一辈子，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在她受伤后给予鼓励和照顾。你说过的，女孩子要勇敢，你看我们宝宝今天就很勇敢，和你一样勇敢。”
他不说还好，说了那么多，蓝溪鼻头一酸，眼里酝酿出两团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