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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莉脸上的伤口已经上过药，还需要包扎起来。她用咒语清除了身上残留的血迹，包扎却只能任由斯内普用绷带围着她脑袋缠了一圈又一圈。

哈莉也不避忌什么，大概讲了她在政变之后做的事：偷渡到法国，又去了北方，接着是美国，组织起一股力量，杀到埃及，继续壮大，一路打下南欧。

“你直接把那些纯血巫师杀了？”斯内普似乎很是意外。

“为了尽快实现目的，有时不得不用上点过激的手段。”哈莉说，“但对外都说这些人是不同家族之间倾轧争斗而死的，或者就是食死徒杀的。”

“你在威森加摩时，是被国内的纯血世家支持和赞助的。”斯内普提醒道。

他为哈莉包扎完，便转过身去，整理他的魔药箱。

他说得没错，哈莉在威森加摩时还没有现在这样的思路。她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顺利得到了英国魔法界最高法律机关的门票，一心以为自己可以大展拳脚，以为和伏地魔的大战还很远，自己总有把握。她在学校里就得到了许多大人物的支持，财阀西塞隆·哈金斯更是一掷千金地投资她，哈莉自然地成为了他们的利益的代表。

有了他们的支持，哈莉的一切计划都能得以实施，但前提是，那些计划能够为他们谋取利益。

她保留着太多前世固有的认知，譬如官场上的利益交换。利益交换也确实让哈莉在斯莱特林的社交圈里如鱼得水，她能够为纯血家族谋利，就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她能为大资本家谋利，就能得到他们的资金。

——但这也让她忽略了，这是一个魔法世界，在利益交换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则，那就是实力至上。

伏地魔带着他的食死徒们，不需要什么利益交换，不需要提供任何好处，就可以掌控魔法界，因为他实在是太强大了。邓布利多同样如此，只不过他是在正派的一方。

哈莉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最初的那些利益交换，让她不得不受许多掣肘，她不得不考虑同盟们的利益，不得不让步妥协，想要爬上高位固然容易，但想要改变世界就是痴人说梦。

如今她明白了，她不需要迁就，不需要退让。她纠集起军队，就能轻易改变一个社会。

“的确如此。”哈莉说，“杀戮只能解一时之急，我没有别的办法。如今基本上已经稳定，也不需要再搞什么屠杀了……我还不打算暴露在世人的视线之中，但总有一天我会宣布我的回归。我想做的是大事，是改变世界，破除保密法，教授，您愿意帮我吗？”

她用左眼紧盯着斯内普，但他只是在整理他的药品，没有反应。

“差点忘了，您说了我不用叫您教授的。”哈莉自顾自开口，也不再用敬语，“你愿意帮我吗，西弗勒斯？”

沉默中只有斯内普摆放魔药瓶后拉上木质抽屉的声音。

等得哈莉心里有些打鼓，斯内普才回话：“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想要实现你的愿景，但现实比你设想得更严峻。你必须解决掉黑魔王，更必须过邓布利多这关，还必须让国际巫师联合会无法反对你。你真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哈莉的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这话虽然直白严厉，却是为她打算的。

“我自然最清楚要做什么，要面对什么。”哈莉说，“哪怕是最终要身败名裂，受戮于人，我也要做我想做的事。西弗勒斯，我一定要这样做。请你帮我。”

她要改变世界。哈莉知道她的一生都会留在历史书上，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成为这段岁月里最大的变量。她只要这份力量，丝毫不介意史书的评价是褒是贬。

斯内普转过身看向她，“你特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拉我进你的造反团伙吗？”

“我以为你早就在我的团伙里了。”哈莉微笑，笑容因为半边脸的伤而略显扭曲，“如果你不愿意帮我也好，尽管向神秘人举报我吧。”

斯内普望着她，发出一声冷笑：“别说傻话了，波特。告诉我，你所说的炼金术究竟是什么？”

哈莉心底稍微松动，她抬手抚摸脸上的纱布，右半边脸基本被盖住，右边的视野彻底消失了。她轻声说：“有一种献祭炼金，叫做‘圣杯’，据说是当年玛丽·克里斯沃斯重生用的法术。她献祭了自己的子宫作为‘圣杯’，死后得以借自己的血肉重生，塑成新的肉身。”

哈莉仔细说了这法术的原理，还有她从伊丽莎白手上骗走了手稿的时，斯内普却若有所思，并没有说什么。

哈莉说完了，对他说：“能帮我倒杯水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挥挥魔杖，一个玻璃杯飞了过来，自动蓄满了水。哈莉喝了水，又问：“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已经把自己的子宫挖出来了？”斯内普问。

哈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忍俊不禁，最后大笑出来，牵动着右脸的伤，让她疼得又好一阵龇牙咧嘴。“没有，还没有，”哈莉笑着说，“只是随时可以开始。”

“看来你还没有头昏脑热、一时冲动下伤害自己，挺好的。”斯内普说。

哈莉用左眼翻了个白眼，这还是第一次冲着斯内普翻白眼，说实话她早就想这样做了。“那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可不想死，总得给自己准备好退路吧。脑子里有个黑魔王碎片，我不叫他杀死一次，只怕他能活得比我还久。”

斯内普很是不习惯哈莉这样和他说话，哈莉一向在他面前表现得尊师敬长、彬彬有礼，从没有这样敢直呼其名还说话没个正经的。这副模样反倒让他想起已故的某人，斯内普却不想发表什么感想，只是心中五味杂陈，颇是烦恼。

哈莉·波特已经二十岁，也许很快她就会比她母亲更加年长。她们很像，又太不像了。罐子里那颗一分为二的眼球凝视着斯内普，似乎也在默默诉说什么。

“你想做大事，就必须非常惜命。”斯内普沉声说，“只有活着的人，才配得到机会。一旦你死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我很惜命。”哈莉说。

“你应该更惜命。”斯内普说。

哈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默默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问：“‘圣杯’的确算得上一个办法。你很清楚它的魔法是怎么运作的吗？”

“我都研究透了。”

“这里有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把灵魂和□□相互绑定。一个失去和□□的连接的灵魂会迅速离开世界，但‘圣杯’的关键就是，让灵魂无法立刻离开世界，它会自动被传送到新的□□上。关于这部分的魔法，你也很清楚吗？”

“这部分曾经困扰我很久，但如今我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原理。抛开‘圣杯’，我也能复现这个步骤。”

斯内普略微想了想，问：“怎么做？”

“其实和魂器有点相似。魂器是分离出去一片灵魂分出去保存在物品中，而传送灵魂则是把整个灵魂分出去，保存在生物的部分中，但很难长出新的身体。如果是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那么效果会好一点。我用羊做过实验，切下了它的耳朵，用炼金术处理那个耳朵，用上点仪式和魔法阵，再处理它的灵魂，将它的灵魂打上烙印——也就是切下耳朵的小部分，做成魔药，给羊喝下，这样羊死后，它的灵魂就会立刻传送到耳朵上，慢慢地能长出些触角，却不能长成身体。各种部位我都试过了，想要重塑身体，只能用子宫加胚胎这一个方案。”

斯内普眉头紧锁，他沉默着，哈莉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她明白，如果斯内普自己不说，她永远不可能知道。对方的大脑封闭术登峰造极，绝不是自己能随便读心的，更何况她的大脑封闭术就是斯内普教的。她于是也一言不发，等待着他说话。

“有些时候，”斯内普突然说，“有些时候，被公认为是天才的人也会做出愚蠢的判断。”

哈莉一时摸不着头脑。斯内普是说她吗？难道斯内普真的打算夸她是天才了？她又做什么愚蠢的判断了？

“用上你聪明的大脑，波特，”斯内普厉声说，“别总想着挖出自己的内脏，也别总想着英勇赴死。如果你想活得更久，实现你的野心，还是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吧。”

经过这一点拨，哈莉暗自思忖片刻，几秒钟后，表情变成了目瞪口呆。

“等会，教授——西弗勒斯，这也太冒险了吧？”哈莉震惊道，“你真的觉得可以？”

这也太勇敢了吧？

“黑魔王任命我负责他的魔药，只有我能接触到他的药。而更复杂的魔药，连黑魔王本人也不了解具体情况。”斯内普说，他又轻敲了敲旁边装着眼球的玻璃罐，“他的一片灵魂在你体内，这部分自然也受到影响，更方便建立和灵魂的连接，正好废物利用。”

哈莉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瞪着斯内普，没有想到这样一番话竟然是出自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