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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作家座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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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杭州有场作家座谈会。

兰之容一直觉得,座谈会之类的活动无聊极了。

到了现场,她一如以前一样,听两句主持唠叨,玩两下手机,主打一个打鱼晒网,游离世外。

会场的座位是U形排列的。坐在她对面的,又是老对家冼嶙峋。座谈会伊始,冼嶙峋就不停眨眨她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向兰之容暗送秋波。兰之容视而不见,更不予回应。

座谈会结束,兰之容故意放慢了整理东西的速度。以往,她每次都是第一个理完,第一个离开会场。这次,她却在桌上摸摸索索,摸摸索索,摸索也没摸索出名堂,就是摸索。

冼嶙峋也把东西理出了一个娴静优雅,不紧不慢。钢笔,她要轻轻地放;水杯,她又轻轻地放,不能发出一点碰撞的声音。水杯放进包里,没过几秒钟,又声势浩大地把它从包里翻出来,轻轻喝一口,一边喝,一边对兰之容笑。

兰之容很难不怀疑,这厮是存心的。

又过了漫长的五分钟,冼嶙峋终于理完了,她款款地起身,款款地挎起了她的包……

兰之容用小包咚咚敲了两下桌面,以显示她的不耐烦。她想求冼嶙峋,但凡看看四座呢,该走的人都走光了,只剩磨磨蹭蹭的冼嶙峋和磨磨蹭蹭的她。

“干嘛呀你,是你要等我的,难道这点诚意都没有?”冼嶙峋扬了扬头,嘴角的笑容快飞上天了。

她碰了碰兰之容的肩:“说吧,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我们都是大忙人,会面的机会太少了,这次走了,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兰之容说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冼嶙峋佯嗔地瞪了她一下,她才不相信这鬼话呢,她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兰之容关系这么好了,竟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说来,你是北方人吗?怎么天天参加男方的座谈会?”兰之容又用悠悠的语调问。

冼嶙峋扶额苦笑:“你难道不知道吗?在这些活动举办方眼里,北方只有一座城市,就是北京,我要是只参加北方的座谈会,那你我更加相见无期了。”

也顺便来旅旅游。反正,她都凭借《东风无力百花残》的订阅和版权费成为富婆了,不在乎这点机票钱。

兰之容又问了几个问题,问来问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插科打诨话。

冼嶙峋耐心快被耗光了,反复询问,兰之容还是坚持,她只是来叙旧。

她没要紧问题,冼嶙峋却有要紧问题问她,她眯了眯眼,清了清嗓子,努力拗出清高桀骜的样子:“我吧,我的事情应该比你重要……”

兰之容不等她问完,就斩钉截铁地答道:“是真的。”

冼嶙峋转了个身,不想让兰之容看清她的表情:“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吗?”

“你担的事啊。”兰之容一字一顿,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她故意不称呼游麟的大名,而是说“你担”,多少存了些揶揄的意思。

“我想问的不是他。”冼嶙峋怪声怪气地说。

兰之容忍俊不禁,她以为当初的她够傲娇了,见到现在的冼嶙峋,才知道什么叫强中更有强中手。

她也不揭穿,还温声问:“那请问冼大,你想问的要紧事是什么?”

冼嶙峋歪了歪头,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不像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姑娘,倒像是被揭穿心思的小女生。

兰之容拉了拉她的手:“我跟游麟在一起,你会不高兴吗?”

话一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吐槽,她怎么老在冼嶙峋面前做出茶味发言。

冼嶙峋不假思索地说:“我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我是女友粉?”

兰之容暗想,你天天在围脖“老公”“老公”地叫,不是女友粉还能是什么粉。但此时此刻,这么说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她干脆不回答了。

冼嶙峋一手叉腰,一手放在兰之容肩上:“我不是女友粉……”

于冼嶙峋而言,游麟的意义,远不是一两句肤浅的“老公”可以概括的。

冼嶙峋从小就是个“异类”。当同龄的孩子还沉迷于贴纸、玩偶时,她却一头扎进了《易经》的世界。

她父母都是研究《易经》的教授,家里放满了各个版本的易学解读。冼嶙峋很小时候就翻遍了那些书。易学是多么有趣的一门学科,虚虚实实,若隐若现,比那些动画片啊啥的都有趣多了。

她试着跟同学分享她喜欢的东西,满嘴尽是元贞利亨、亢龙有悔。同学笑她太严肃,平常学习够累了,他们不想跟严肃的人一起玩。

她说不清楚,是同学孤立了她,还是她孤立了同学。体育课上,女生围成一圈聊天、八卦、丢手绢,她静静坐在主席台上看书。课间,同学在教室你追我赶,嬉嬉闹闹地玩着游戏,她静静坐在座位上看书。

同学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老学究”。她走进教室,班上调皮的男生立即起哄说:“老学究进来了!老学究进来了!”

他们抢走她的书包,把包里她带的易学书传来传去,时而抛在天上,时而踢在脚下。冼嶙峋越追着阻止他们,他们越兴高采烈,做着鬼脸高声说:“老学究!老学究!老学究!”

起初,冼嶙峋还因为书本被损坏黯然神伤。但很快,她学会了淡然,哪怕男生闹得把教室的顶都掀了,她也只是淡淡地微笑,等他们玩完了,自然会把书还她的。

终于,男生们觉得她太无趣,改去起哄别人了。

她的处境却没有因此变好。起哄的男生走了,再没有人和她说话了。冼嶙峋竟羡慕起了新被起哄的那个女生。

上了中学,她总算有了朋友,数量不多,来源都是她的前后左右桌,靠着一些“地缘社交”。就这寥若晨星的朋友,她还总是留不住,总是一毕业就和她们失去了联系。

她不是不想留,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维系友情。她和朋友的兴趣爱好不同,能走到一起,靠的是生活的共鸣,比如共同讨厌某个老师,共同喜欢某个课程。一旦她们的生活环境变了,共鸣也就消失了,那点脆弱的友情也随之分崩离析。

而到了大学,情况更糟。因为,她的“地缘社交”无法奏效了。

她的前后左右桌,不再是固定的人。她相处最久的,是她的室友。她们寝室三个人,除了她,其余两个都追星,每当她们聚在一起畅聊娱圈大瓜时,冼嶙峋只能孤零零地坐在一旁,半句话都插不进去。什么甲爱豆乙顶流的,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们两个人上课一起走,下课一起玩,冼嶙峋独来独往,真叫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她试着找同班同学当朋友,同班同学早有了更亲近的朋友,她挤不进她们的圈子。

她试着加过社团,因为懒得参加乱七八糟的社团活动,一个朋友都没交上;加过老乡群,因为屏蔽了消息一次聚会都没赶上,依然没交上朋友;其他团体活动,她更不感兴趣了。

没人陪她说话,她就把想说的话写在小说里,让笔下的角色替她说出来。她得不到的关怀,她要加倍补偿给她创造的亲女儿。

她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愿意再回到现实中。她像座孤岛,独立在茫茫的大海上,与大陆完全隔绝。

直到……游麟出现在她生命里。

“那时候,我看了《溪山行旅》,沉迷于游麟老公的美貌无法自拔,他真的很帅啊。”冼嶙峋说到这里,画风突变,她擦了擦眼泪,语气也跟着亢奋了起来,话里毫无顾忌地称呼游麟为“老公”,兰之容白眼翻上天了她也不管。

她拿游麟的剧照,打了个手机壳。有次走在路上,一个紫色唇彩的妹子拦住她搭讪,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也喜欢游麟吗?”

后来,紫色唇彩妹成了她大学第一个朋友。

在紫色唇彩妹的引导下,她走进了饭圈,为他疯为他狂,她把从前那些脸生的明星一一认全了,她吃瓜永远走在第一线,尤其是和自家或对家相关的瓜。

她终于能和追星的室友说上话了,她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说这个明星怎样,那个明星又怎样怎样,聊得热火朝天,竟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之感。

她的室友称她为“瓜神”,因为娱乐圈没有她吃不到的瓜。她们用飘飘忽忽的话语把她捧到天上,请她再告诉她们一些娱圈大瓜。

冼嶙峋高兴得不能再高兴,像谋划多年的诡计家坐上了他日思夜想的王位,坦然享受着丹陛之下万千臣民的朝拜。

王位的名字,叫“合群”。

人人都有憎恶的明星,可人人又不能不聊明星,越憎恶的越爱聊。娱圈的那些烂事,传播度高,门槛又极低,最适合做茶余饭后的话题。在大众层面,明星从来不是他们本人,而是符号。

听完冼嶙峋的故事,兰之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冼嶙峋也不追求她的回应,说完这句,就把话题转向其他方面了。

前面拐角,她们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匆匆忙忙地跑来。男人生怕撞到她们,紧急停住了脚:“那个,两位美丽的姑娘,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个座谈会。”

兰之容和冼嶙峋相看了一眼,犹豫地说:“座谈会早结束了。”

男人如释重负地说:“结束了就好,结束了就好。”

兰之容逐渐明白,这男人怕是故意迟到的,他不想参加无聊的座谈会,又不好意思拒绝,索性使出了这一招,于是了然一笑,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冼嶙峋问:“大叔,您也来参加座谈会,请问,您是何方高士啊?”

男人傲娇地撇了撇头:“什么大叔,我也才五十岁而已嘛。在下姓沈,名书远。”

“哦,沈书远……书远……您是书远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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