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早上，钱经理对我语重心长的，虚情假意的说道：“赵工，你看。这次你得的这个病，都是因为你个人去抓鼠兔的原因而造成的。要不是公司老总和保险公司的句经理关系好，你这次的治疗费用都不可能从工地保险中出，是吧。现在吧，你看你已经不能再说人话了，做为技术员，你总不能给领导和业主们也啊~~啊~~啊的叫吧。当然了，你还是可以做材料员的工作，但咱们项目部上已经有材料员了，你总不可能去当小工吧”。“钱经理，我听懂你的意思了，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我在手写板上写道。 “好好好，赵工，你也是个明白人，那我就直说了。公司的意见是给你三个月的工资，你另外去找个工作单位吧。经我的再三申请，你住院的这两个半月，项目部给你发三个月的工资。如今工地已经完工，人员已全部撤走了，公司让老何一个人留守等待甲方来验收和交接。但老何家里儿子结婚，后天必须赶回西宁。你看你能不能顶替老何在工地上呆个十天半个月的。也算是将那缺的半个月时间补齐了，你看可以吗？”钱经理快速的说着。
我望着钱经理，沉默了约一分钟后写道：可以的钱经理，那我什么时候下工地？我六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给我？钱经理看完我写的内容后，高兴并爽快的说：“那就好，我马上就走，去接老何，后半夜就能返回。你天黑前赶到工地就可以，到工地后，你就住原先厨房的那顶帐篷，现在也就剩那一顶帐篷了，这半个月时间里你可以自己做着吃。我保证你最多呆到7月20号，那时不管老何来不来，你都可以走了”。同时，钱经理从皮包里拿出一沓钱和一张纸，对我说：“赵工，这是你六个月的工资三万块，你拿好，同时在这辞职申请书上签个字”。当我看到钱经理拿出的，我的辞职申请书并看到上面领导们的签字时，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接过三万块钱并签下了我的名字。望着钱经理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感慨万分。五年的奋斗、五年的辛苦、五年的付出，这一刻全部结束了。就因为这一场病，就因为一只白色的鼠兔。也许，这就是我们打工人的结局。也许，这就是我赵天启的命。本想再感伤一番，但忽然想到王大夫所说的：世间万事万物的发生，都是有其因果关系的，前世的因会造就后世的果。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拥有了祖娘，这或许能说是~因祸得福吧。想到这里，我释然的笑了笑，开始了下工地前的准备工作。走之前我特意去买了一只大号的帆布挎包，就是那种透气性能好，可以装一只小藏狗大小的帆布挎包，因为祖娘的个头就像一只小藏狗一样大。看着手里的包，我开心的想：一会儿我就把祖娘装在包里，背着她，就可以到处跑了。
接上祖娘后，我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揉了揉她的头，对她说道：“祖娘，你就安静的卧在这里，我俩说话，但你不能乱动乱跑。因为，那样会分散我的注意力，会发生车祸，是很危险的”。“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咱们现在要去哪儿？”祖娘略显兴奋的问我。 “到我以前工作的工地上去”，“你又可以工作啦？” “没有，我被单位辞退了，现在是去替一个工人看几天工地”，此时我已有一丢丢的心酸了。“你又惹事了？” “没有” ，“那为什么要辞退你呢？”“ 因为你，也因为这场病”， “ 因为我，你能说的更清楚一些吗？”于是我便将今天早晨钱经理和我的对话内容以及事情的处理结果，都详细的告诉了祖娘。祖娘听完后，沉默了一分钟，低声说道：“你后悔吗？” “ 我不后悔，虽说如今我失去了工作，也失去了声音，但我却拥有了你，你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我底气十足的说到。“你真的这么子想吗？”祖娘认真的望着我说。“真的”，“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我开心说回答着。“喜欢上我~是什么意思，我体会不了”，祖娘一脸迷茫的问着。“哈哈哈哈，怎么给你解释呢。喜欢就是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和你说话，和你聊天，和你一起玩耍。你高兴了，我就高兴，你伤心了，我也会伤心”，我笑着给祖娘解释道。 “噢，我好像会明白，但我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祖娘傻愣愣的看着我说。 “ 被喜欢的感觉呢，就好像我抚摸你的头，你能感觉到舒服吗？”我继续开心的说， “你摸我的头，我会感到浑身很舒服，心里不会紧张，就愿意你一直那样抚摸着我。但我，还是体会不到喜欢的感觉是什么？”祖娘听我这样说，还是不明的说。“被别人喜欢或者说喜欢的感觉，就像是被别人摸你的头，你感受到的那种感觉”， “这下，我就明白了。天启，以后你就天天喜欢我，我也会天天喜欢你的”，祖娘开心的说。猛然间，听祖娘叫我天启，我愣了一下随后开心的嚷道：“好啊好啊，祖娘，以后你就叫我天启”。“天启，我怎么看见你听到我叫你天启后，你就这么开心呢？” 哈哈哈哈哈哈，我又开心的笑了一会儿，打开一丝车窗玻璃，拿出烟，抽了起来。一路上我俩说说笑笑，很快车便驰过了达卡乡。
“祖娘，我的工地快到了，那里的风景比你住的地方更漂亮。我们工地所在的地方有山有河，还有一座寺庙呢”，我开心的说道。“听你说，都能感觉到那里的环境很不错。对了，你刚刚是说还有一座寺庙，是藏族的喇嘛寺庙吗？” “是的，是一座藏族的寺庙，里面还有好多的喇嘛”。 “对了，天启，寺庙周围是不是有狗，我特别害怕狗，我怕狗伤害到我”。 “是有很多的狗，但你放心，那些狗的头头是我的朋友，叫大黄，是一只金黄色的母藏獒。那些狗都听我的话，因为我是那些狗的老大”， “不行~不行，到了工地我跟着你乱跑，你一旦没留神，那些狗会伤害到我。不行，还是不行，我就留在车上吧”，祖娘有点慌乱的说。哈哈哈，我顺手从后排座上拿起那只帆布挎包，在祖娘眼前晃了晃，笑着说：“一会儿到工地下车前，你就钻进这个布袋里，我背着你，狗就对你没办法了”。祖娘看看包，又看看我。看看我，又看看包，然后欢快的说：“你真有办法”。
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到了电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晚上我搂着祖娘，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当我睡到自然醒时，一回头发现祖娘不见了。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我一咕噜爬起，来不及穿上衣服裤子，登上鞋子就向帐篷外跑去，边跑边大声的喊着：“祖娘~祖娘，你在哪里啊”。外边空空荡荡的电站，除了我“啊~啊~啊~啊~啊”的叫喊声外，就只有几只被我惊吓到的麻雀，扑愣愣的拍着翅膀飞向远处的山头。“完了完了，祖娘不见了，难道~难道晚上被狗钻进帐篷叼走了，应该不可能啊，就算狗钻进帐篷来，祖娘也会大喊大叫的啊~难道~难道祖娘丢下我一个人~跑了，也不可能吧，哪她怎么不见了~~”，正当我难过的胡思乱想之时，忽然看见从墙外飞进来一个雪球，接触了一下太阳光伏板后，就直接弹起落到了另一块光伏板上，再一个弹起就落到了我的面前。天呢，是祖娘。一看到是祖娘，我生气的大声叫道：“干什么呢，你这是干什么去了，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狗叼走了，还以为你不要我，自己走啦”，祖娘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再静静地听我叫完。笑眯眯的说：“怎么，怕我死了，怕我不要你了？”，“不和你说话了”，我生气的边说边转身回到了帐篷里。“怎么啦天启，生气了？”祖娘还是笑眯眯的跳进帐篷里追着问我。“我醒来后发现你不在了，到处都找不到你，我都快吓死了。你干嘛去了？”我依然生气的嚷嚷着。“我去寺院里转了一圈，磕了个头，念了一篇经文。就听见你在喊，这不，我马上就回来了”，祖娘依然笑嘻嘻的答道。“什么，你说你去念了一篇经文？”我吃惊的问道。“啊~~不对~不对，我是说，我去寺院里转了一圈，看他们磕头，又听他们念了一篇经文”，祖娘闪烁其词的对我说。 “你骗人，就算喇嘛们在念经，那他们念的藏文经，你能听懂吗？”，我感觉祖娘在说谎，更生气的质问道。
“天启，别生气了，好吧。哦，对了，我在外面没有发现一只狗，这个寺院里是不是没有狗啊？”一听祖娘说外面没有狗，我这才猛然感觉到，从昨天我到工地，再到晚上吃饭，再到今天早晨，我也真的没有看到任何一只狗，也没有听到狗叫。那~我的大黄上哪儿去了呢？它难道感觉不到我来了吗？我决定先去找老乡问问大黄的情况，于是就对祖娘说：“算了，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下次不能再这样子的，让我担惊受怕。等我穿好衣服，我带你去找大黄，你愿意去吗？”我不再大喊大叫的对祖娘说道。 “天启，你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喜欢我的表现呢？”祖娘略有思考的问我。 “是~的~是~的，你那小脑瓜里能感觉到吗，告诉你吧，我刚才的那种表现也叫做担心，也就是担心你的安危，而这种担心也是喜欢的一种表现，你能明白吗？”看到身为鼠兔的祖娘，能有这样的思考精神，我感到很高兴。
寺院里的藏族老乡告诉我，前一个月乡上来了一群人，说是接上级的命令来抓无主的野狗。那天，把能抓的狗全部抓走了。牧民当场认领的狗，也从那天以后，都被关在了院子或屋子里，不敢再放出来让狗乱跑了，大黄也是那天被他们抓走的。回到帐篷里，我哭了。我哭着告诉祖娘大黄咬死小牛犊的事情，也告诉祖娘，为了大黄我去抓鼠兔，误伤到她的全部过程。祖娘听完我的哭诉后，跳到我的怀里用她那短短的前肢拥抱住我，并且用头不停的摩擦着我胸前的衣服。看到她这副滑稽的动作，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并开口道：“干什么呢，祖娘，你抽什么筋了？” “我的身体没抽筋，我这是在安慰你、喜欢你呀”，祖娘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听着祖娘可爱的回答，我的笑声响彻了电站、响彻了寺院的天空。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祖娘天天开心的生活着，玩耍着，嬉闹着。直到有一天，这种快乐的日子被打破。
那天我刚一出帐房门，就瞧见地上有一块红色的物体，我仔细一瞧，是祖娘胸前佩戴着的那块红色的珊瑚。于是我随口来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掉在这里了”，我嘴里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很自然的蹲下身子伸手去捡。我刚蹲下去伸出手。只见唰的一下我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地上的红珊瑚已经不见了。我愣了一下神，慌忙抬头一看，祖娘就站在我的面前。只见她瞪着大大的红眼珠，两个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两只前爪将那红珊瑚物体抱在胸前，死死的盯着我。我不知所措的站起身，疑惑的看着她说：“祖娘，你这是怎么了，我看见你的东西掉在地上我是想帮你捡起来，你这个样子干什么？”“你忘了我俩的约定，忘了我给你说什么了吗，你干嘛要去动这个东西？”祖娘生气的吼道。“我只是看到你的东西掉这里了，我只是想去帮你捡起来，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开始也生气了并转身进入了帐房内。“天启，我相信你是无心去动它的，也只是无意识的想去帮我捡起来。但我给你说过，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动它。因为这个东西真的有可能会要了你命的。你上次只是碰到了它的针头，你就成那样了。我不想你被灭亡了，更不要你死，你能明白我的心吗？”祖娘越说越激动，都快要哭了。
听到祖娘说的这些话，我整个人都惊呆住了，没想到我上次这场病竟然和这个红珊瑚般的物体有关，并且我还只是碰了一下它的什么针头，就成那样了，这太让我震惊了。于是我更加惊讶的看着祖娘问道：“祖娘，你实话告诉我，这都是什么情况，我现在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天启，你听我说，有很多事情，我现在无法给你说明白。这红红的东西，是我的护身符，也是一种武器。它自己不会掉落在地上的。我今天只是试试你，看看你的反应。你确实是个心无杂念的人，但从今天开始，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个东西你千万不能随便去碰，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它是干什么用的。但在我告诉你之前，它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危险的物品，你一定要记住。天启，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告诉你，我也喜欢你，我也离不开你，更不想让你死去，因为我已经想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我完成。你明白了吗？”祖娘激动万分的向我说着。“祖娘，那你现在就告诉我好吗？”我一把抱起祖娘，恳求她道。“不行的，现在还没到时候，现在我告诉你一切，一样会害死你的”，祖娘用头轻柔的蹭着我的手说到。“祖娘，我不怕。你现在就告诉我嘛，求求你了”，“天启，别闹了好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一切的。对了老何是不是该来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那好吧。老何后天就能回到工地上，也就是说后天我俩就可以回班玛县城了。至于下一步的打算，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带你去玉树看赛马会，顺便去认识一下我的一个朋友”。说完，我也不等祖娘说什么，便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用我的脸颊不断的、轻轻的摩擦着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