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什么要扮成赤井秀一？看着怪讨厌的。”今井宙拎起黑色的毛线帽，实在不是特别理解波本的行动原因。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他背一部分黑锅，琴酒再背一部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这个FBI头上。

“你讨厌他？”

今井宙点了点头，补充着：“也不算。”

波本对此只是不知意义地冷笑了一下：“你应该没蠢到觉得恨这种东西可以平摊吧。”

“哦……哦。”今井宙逐渐理解了一切，波本看着真那么想了的蠢货一脸无语地低下了头继续收拾衣服，心中记下了一笔。

想起有传言说对方是窥探人心的好手，他实在是不好赞同。

只不过是看到谁都要先展露獠牙，在经历过的情感上比较敏感，其他倒是比正常人还要迟钝，甚至迟钝已经快蔓延到一般生活中了。

波本拿走今井宙手指上还在转动的针织帽：“之后还有用。”

今井宙眨了下眼，看着手里忽然空了的位置，随口道：“可是很好玩。”

波本没搭话，把帽子扔进旅行袋里，一边扣上拉链一边问：“最近和贝尔摩德有联系吗？”

“没有。”今井宙很快回答，“她最近神出鬼没的，我哪找得到她。”

“她也在找你。”波本语气平平，像是在陈述天气，“你们是有什么毛病吗？都想见面的话找个时间让她来不就好了。”

今井宙抬了抬眉，略有些骄傲地看向玄关：“我把门锁换了。”

波本终于意识到对方的真心，原来是单方面的会面邀请：“拒绝女士的邀请不太好吧。”

“我挺好奇的，你知道了贝尔摩德什么秘密？”

波本拉上拉链的手顿了顿，眼神像刮过一阵无声的风掠向今井宙。

“可怕。”

“那别知道了。”

“我知道的事太多了，不知道的也太多。而她是属于那种‘知道你知道什么’之后就会采取行动的人。”

“听起来很麻烦。”

“所以我最好什么都别知道。”

今井宙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他靠回墙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歪了歪头：“可是她有时候又像是故意在让我知道点什么。”

“她就是这种人，”波本说，“控制信息流动的人，从来不会亲自上场掀牌。”

今井宙沉默了片刻：“但她对你是不是不太一样？”

波本把旅行袋拎起来放到玄关，回头看他：“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对琴酒说话时的表情，那才叫不一样。”

“可她从没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今井宙慢悠悠地接着，“她看琴酒像是盯着一个随时可能炸掉的炸弹，可看你像是在看一件她很早以前就拆开又重新拼装过的老玩具。”

波本盯着他半晌才问：“你在审讯我吗？”

“我比较关心人。”今井宙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而且你们这些家伙，问题都写在脸上，只是没人想指出来罢了。”

波本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那你知道她看你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吗？”

“不知道，因为我一般都在逃离对视，请告诉我。”今井宙笑着讨着说法。

“她对每个人都不一样。”

“是吗？”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

今井宙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伸手去摸那顶不在的黑色毛线帽，摸了个空。他哼了一声，像是无声地骂了一句，然后随手把玄关地上的一只小包踢到墙边。

“……连个帽子都要带走，真是小气。”

都带走了怎么造谣他和赤井秀一有来往，当然也可以选择造谣一点当年三瓶威士忌内部绯闻。

据真实可靠的野史记载，当年组织的三瓶威士忌，波本就已经知道黑麦和苏格兰是卧底了，为什么波本没说呢？是因为三人有那种方面的关系，所以堵住了波本的嘴让两人的身份不至于暴露。

今井宙靠在墙边，像是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狗血版本的内部八卦。他慢慢蹲下来，从玄关边上捡起那只被他踢开的包，随手翻了翻，找到一个用过的打火机和一截被咬过的口香糖包装纸。

“道具不够啊……”他自言自语地感叹，“看来还得把老相册翻出来，修个假合照。”

他转身走进屋里，打开电脑，调出一张若干年前的合照截图，画面中正好是三人站在一间模糊酒吧里，光线昏暗，苏格兰一脸冷淡，黑麦坐在最角落玩手机，波本斜倚着吧台，勉强看着还算年轻。

200X年：据说波本曾因与苏格兰吵架，在任务中故意选了一条极度复杂的路线，最后绕了整整四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还顺便干掉了黑麦的联络人（不是敌人，是纯粹看他不爽）。

今井宙盯着那条注释笑出了声。

他拿起笔，在旁边补了一句：“而这一切，都可能是爱情。”

补完后他顿了顿，又划掉“爱情”，改成“为了制造空间的情感博弈”。

写野史就是不能太直接，要给读者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然后他坐在桌前，安静了几秒，开始认真翻查起几页被水谷优用复杂符号加密的段落。那些文字里，似乎藏着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

关于“泪之星”拍卖会当晚，组织内部那场混乱、失踪与背叛，以及某人最后在一封信里留下的那句话。

不会吧，不会真和赤井秀一假死的地点将车变成了船有关联吧？

那最差就变成了，好像所有人都多多少少了解过这件事，就他不知道。

今井宙头一偏，像是受到了某种精神打击。

他瘫在椅背上，盯着那几页笔记，像是盯着一张被敌人下了诅咒的藏宝图。页面被涂改过好几次，水谷优像是故意留了错位的线索，密文之间又有刻意藏起的日期和地名，拼凑起来的第一句居然是：“黎明之后，星会坠海。”

这根本就是谜语人转世。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顺手把那句抄到了草稿本边上，又添了句点评：“诗意和反社会倾向并存的人，往往有点烦。”

他的笔锋一顿。

黎明……泪之星……坠海……

“不会吧，真是那艘船？”他立刻调出一张从公安资料库复制下来的图纸，翻找“黎明号”的航行记录。

十一年前，基德在那场混乱中目睹拍卖会现场爆炸，据说当晚海面大雾，拍卖品混乱失踪。

“泪之星坠海之夜，得见泪之星者，皆无全身而退，三人命数皆乱——一者失名，一者失命，一者失影。星若重现，诅咒复燃。”

这是传说中那颗宝石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