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着这朝堂,难道还错了不成?”
在这方面,李亨就没有李林甫处事圆滑。李林甫方才虽然心有不平,但见李隆基执意如此,便一句多问的话也没说。反而一脸的殷勤笑意。
僵持中,李隆基坐下来,端起茶杯,发现茶碗已经空了。窗格子铺在地上的阴影慢慢拉长,窗外,风沙沙吹着树枝。
“父皇,儿臣为您去添一杯吧。”
李隆基狐疑地看着李亨,见他唇角的笑意温润了许多,顺势将茶杯递到他手里:“有劳你了。”
“父皇哪儿的话,这是儿臣分内之事。”
李亨并非不知进退。只因身处局中,自然多虑一些。原以为,李隆基宠爱杨玉环,是因为喜欢李瑁的关系,有意改立他为太子。谁知故事发展到最后,被重伤的居然是李瑁,而杨玉环摇身一变,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娘娘。
大殿中弥漫着寂静。茶水声哗哗坠入茶碗,李隆基拾起来,喝一口,突然说:“亨儿,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李亨连忙拱手低眉,避开父亲锐利的眼光:“请父皇赐教。”
“你放心,朕也知道大唐太子自开国以来总承受着或多或少艰难的命运。不管是高祖时期的隐太子,还是太宗时期的承乾太子,抑或是女皇时的代王,都不能撑到最后执掌大权,草草以悲剧收场。”他讥诮地盯着李亨,“以史为鉴,你这个太子自然当得不轻松。不过朕亦不会无端废立太子。”
“父皇你误解儿臣了……”
“朕希望你不要把瑁儿盯得太紧。”李隆基以不容商榷的语气打断他的话,“贵妃娘娘曾嫁过寿王为妻,但朕不会拿太子的位置去交换她。你明白吗?”李隆基复又强调一句,“朕不希望你找他们二人的麻烦!”
李亨胆战心惊地跪下去:“儿臣惶恐!父皇,儿臣与十八弟是至亲手足!倘若十八弟才能在儿臣之上,父皇他日要改立贤能,儿臣绝无异议!”
“是吗?”李隆基把玩着茶杯,“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今年的秋天并不冷。好时光一直持续到秋末。宫内宫外也算相安无事。
趁着和煦的风,采萍一路从御花园赏玩过来,在开尽的荷塘前碰到了玉环,她也是好雅兴啊。
“想不到梅妃娘娘也在园中散步,玉环来得唐突了。”她上前笑道,十分客气的样子。
“贵妃娘娘有礼。”身后的婢女向她问安,采萍端出官方的笑:“好久不见。玉环妹妹愈发容光焕发了。”
“那也不及姐姐温婉动人。”玉环盈盈一笑。
采萍道:“听说荷塘里新添置了几尾金鱼,是江南来的新品种。我特地过来看看。妹妹要不要一同观赏?”
“好啊。”玉环朝荷塘边看了一眼,随采萍走近。裙裾逶迤着一地风光。风带动她头上的发带,她蹲在荷塘边,探头探脑:“姐姐说的鱼在哪儿呢?”
采萍在她身旁蹲下来,指给她看:“瞧,那边就有几条。”
“哪儿呀?玉环怎么没看到。”
“在那儿,荷叶底下。”
宫娥们只看到两位娘娘在塘边说话,全然不知塘中有没有鱼。忽然,采萍的手又指了一下,玉环突然往前倾倒,身子一歪,摔进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