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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促狭儿议长者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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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下人婚配之事,一路从二月忙到四月,才渐渐告一段落。闲来细数今年内接下来的重大事件,也就是九月份娉姐儿、婷姐儿及笄,以及腊月里骐哥儿周岁了。

说到姊妹二人及笄,头一个最兴头的自是姚氏。先时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欢喜,接着又惆怅起来:虽说放眼整个盟朝,十五六岁尚且待字闺中的小娘子比比皆是,有的是父母疼爱,想多留女儿过两年无忧无虑的闺阁生活;有的是忧心太早出嫁,身量未成,不好生养。但是娉姐儿与婷姐儿姊妹二人的婚事一丝眉目也无,虽不是无人来求,却都不是上上佳选,偶尔有一个两个姚氏看得入眼的,偏生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或是搁浅,或是不了了之,这也实在是压在她心头的一桩大事。

要知道四九城里许多小娘子,及笄的时候都已经有了人家,办及笄礼时,夫家人或是过来观礼,或是送来各种珍稀的首饰给未来的媳妇插戴。娘家人自然也是卯足了劲儿将及笄礼办得格外盛大,也是有震慑亲家的意思,让他们看看自家的女儿是何等金尊玉贵。

姚氏初为人母时就幻想过这个盛大的仪式,就连殷萓沅也早有准备,托人寻觅了龙眼大的珍珠、罕见的各色宝石,又翻阅古籍、四处寻访古代的名媛淑女曾经佩戴的首饰样式,着人打了不少头面,也是好一副慈父心肠。

如今夫妻二人虽有些惆怅于及笄礼没了夫家的祝福,算不上十全十美——实则主要是姚氏在发愁,照殷萓沅的想头,哪家的臭小子都配不上他的宝贝闺女,清清静静快快乐乐地待字闺中,享受父女天伦,还更好些——但姚氏提前近半年早早开始筹备,也定要将姐妹二人的及笄礼办得八音迭奏,鼓乐齐鸣。

最先议定的自是正宾等的人选,花老太太也曾问过姚氏的意思,需不需要她老人家出面,请两个在京城里素有美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前来担任正宾。譬如当年桃姐儿及笄的时候,就是凭借花老太太与黔国公夫人的交情,请来了沐夫人和她的儿媳卫氏,分别担任桃姐儿的正宾和摈者。

花老太太谈及此事,还有几分感慨:“我与衡娘还是托我们家沅沅的福分才结识的,算起来相识、相交也有数十年了,可惜天不假年,衡娘竟先弃我而去。算起来当年一道上香山赏红叶,入潭柘寺拜金身的老姐妹,如今也不剩几个了!”

老人家言及此处,不由觉得伤感,拿起帕子擦了擦眼睛。边上侍立的大丫鬟金粉见状,连忙上前奉上巾帕,余氏与姚氏两个儿媳也急忙上前劝慰。

好哥儿坐在婷姐儿下首,悄声问道:“三姐姐,衡娘是谁?沅沅又是哪个?”婷姐儿便轻声地解释给他听:“衡娘是已故的老黔国公夫人,上回在张家吃酒席,寒暄时同伯母说话的那位沐夫人你可还记得?她就是老黔国公夫人的儿媳妇。”好哥儿眨了眨眼睛,了然地点了点头。婷姐儿便抿着嘴微微一笑,又道:“至于沅……咳咳,这可不是咱们可以随意喊的,祖母说的当然就是我们家的太后娘娘。因着先景元皇后出身沐家,又是我们太后姑母的婆婆,所以我们家与黔国公府算是亲戚关系,祖母这才得以认识沐老夫人,结为至交。”

好哥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又小声地问婷姐儿:“那祖母为甚叫姑母沅……叫那个名字,伯父和爹爹的名讳里不都有那个字嘛。从前姑母在家的时候,祖母喊一声那个名字,姑母、伯父、爹爹三个人都答应一声,那场面……多好玩呀。”他偷偷地笑起来。

婷姐儿先是一呆,后来又被好哥儿的设想逗得莞尔一笑,抬手摩挲着他的后脑勺,笑着呵斥道:“不许胡说,长辈也是你能开玩笑的?”

娉姐儿在一旁听了半日,早就忍不住了,接话道:“那你就不知道了,这里头可是有一段缘故的,追究起来,甚至算得上佳话。从前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和我们的姑母可以说是鸾凤和鸣,伉俪情深。方才祖母喊的两个字,是先帝爷带头喊起来的——咱们家虽然有三个‘沅沅’,”说到这里娉姐儿刻意压低了声音,还鬼鬼祟祟地瞥了殷苈沅和殷萓沅一眼,“可是先帝爷的后宫里头,那可只有姑母一个‘沅沅’呀。再说了,姑母名讳中间的那个‘芷’字,拎出来取什么昵称,可就不似‘沅’字那般顺口好听了。先帝爷待姑母情深义重,有几回当着祖父祖母的面喊出来,许就是这个缘故,祖母有时候说得顺口,也这么称呼起来。”

好哥儿试着在心里喊了几声“芷芷”、“阿芷”、“芷儿”,品评了一番,觉得果然都没有“沅沅”顺口好听,便点了点头赞同宣武帝的品位。又想到“沅沅”这样一个堪称甜美的称呼,竟然也可以用在素来威严的大伯父,以及自家那个没什么架子的和气爹身上,又觉得格外有趣,不由跟着娉姐儿一道窃笑起来。

婷姐儿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看着这对姐弟,不知道该附和着一块傻笑好呢,还是请他们对长辈放尊重点好。

花老太太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渐渐收拾了情绪,察觉底下几个小的笑成一团,不由笑着问了一句:“你们几个说什么呢,这样热闹有趣?”

众人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姐弟三人立马感受到一道严厉的责备的目光,抬眼看去,正是他们的伯父殷苈沅。他边上的余氏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好哥儿登时忧心起来,生怕他们姐弟拿长辈的名讳开玩笑的事情被大人们听到,招惹来一顿教训。娉姐儿却比他更善于察言观色,已经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倒不是他们说话的内容被长辈们捕捉到,才引起伯父伯母的不悦,而是在花老太太说起往事,伤心感慨的时候,姐弟三人嘻嘻哈哈说悄悄话的态度有不敬长辈、不顾气氛的嫌疑。

她立刻领着妹妹和弟弟立起来,规规矩矩地垂下头向长辈们请罪:“祖母说到伤心事,孙儿孙女们还这样轻狂,是我们的不是。”

花老太太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不过是祖母年纪大了,易动感情。实则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五十岁可称‘满寿’,又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的说法,我这个老梆子再这样一年一年地熬下去,身边的老相识便一年少过一年,若次次都这样伤感,那就没完了。”

她说着,又轻声数落殷苈沅:“你也别太严厉了,动不动吹胡子瞪眼的,你看看家里这几个孩子,除了桃姐儿,谁跟你亲?个个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还不是因为你老是这样?孩子们嘛,年纪还小,没什么愁绪,不能和我这个老人家共情也是正常的事情。就让他们开开心心的,有什么不好?”一席话训得殷苈沅低头称是,花老太太又有些不忍心,复又道:“罢了罢了,母亲也不去说你。你父亲生前,最喜欢你这样的了,当着面虽然很少夸赞你,但背着人,总同我说,三个孩子里,就数你最像他……”

说到老宁国公,花老太太不由又有几分哽咽,没等众人安慰她,她又自己堆出笑容:“唉,真是老了,嘴碎心软的,才说了不能这样时常伤感,转眼就打脸了。”

娉姐儿最会来事,立马走过去拉住祖母的手:“祖母这话说得,您是老祖宗,您要是月亮,咱们一家子就都是星星,星星不围着月亮打转,又干什么去?所以说啊,您的喜怒哀乐牵动儿孙们的心肠,是再正常不过了。伯父待您是一片孝心,待我们子侄辈那也是没得说,方才看我们一眼,也不是怪罪的意思,而是提醒我们不可在长辈跟前忘形,乃是一片好心。至于您说的,我们不敢和伯父亲近,那更是没有的事,我们都知道伯父面冷心热,上回元宵节,我——我们玩得忘了时辰,不得不在庄子上过夜,很晚才打发人回来递消息,听说伯父担心我们的安危,在二门上等了许多时候,直到接着信才能松一口气,可不就是他挂心我们后生晚辈的表现?”

一番话又哄了花老太太,又给殷苈沅脸上贴金,说得人人脸上露出了熨帖的表情。娉姐儿又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摸摸面颊,补充道:“至于方才为甚我们姐弟三人嘻嘻哈哈的,实则也是因为祖母说起往事。我们想着,亲友离世固然是一件伤感的事,但换个角度说,也足见我们家老太太寿数长,福气大,别看现在才过花甲,将来少说还能长长远远再活个五十年。好哥儿就说,祖母活得长长远远,就是人瑞了。我们想着还能在祖母膝下承欢许多年,心里觉得高兴,就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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