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吉道:“应该是用了火油。书房正处在宅院中心处,即便起了火情也会很快的别人发现,如今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只用了火油,才会让火势燃得如此剧烈。”
“火油?大费周章烧个书房,想要做什么?”
白芯竹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听到有为的声音。
“白姑娘!”
“公子!”
有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满头大汗,停在他们跟前。
“可算找到你们了!你们快跟我来!”
闫吉道:“怎么了?”
有为大气还喘匀,道:“陆……是陆县令!今日大火燃起的时候,有人发现陆县令还在书房中,那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等把人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身上也被大火烧得不成样子。只是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心……哎,我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总之情况很糟糕!”
听见有为的话,白芯竹和闫吉立刻跟着有为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临离开前,白芯竹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王稆的目光。此刻王稆已然撕下那一副伪善的面具,对视的目中充满着得意和挑衅,似乎是在堂而皇之地告诉她,没错,此事就是我所做,你能奈我何?
当真是个十足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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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陆锡浑身被纱布层层包裹,仅仅剩下眼睛,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血迹将纱布层层浸染,透着暗红色。吸入了大量的浓烟,伤了肺部,现下呼吸困难,喘息艰难。而他的手上紧紧地捏着几张纸片,也不知是什么的纸片,被烧得看不出来,这剩下这几张残碎纸片,被他死攥不放手。
他们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陆锡。
陆锡看到他们,蒙尘一般的眼睛多了几分神采,眼眶红了一圈,眼底尽是愧疚和懊悔。
白芯竹看到此时的陆锡,彷如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木在原地,不能动弹。
上一世的场景不由自主地钻入她的脑中。她经历过一场大火,知道烈焰燃烧在身上有多么痛,如今看到躺在床上陆锡,甚至可以感同身受。似乎那灼热的烈焰又重新燃在自己身上。
剧烈的疼痛,让她想哭,却又哭不出声。生生地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点在烈火中焚烧。
疼……真的好疼……
闫吉关注到白芯竹脸色巨变,眼神涣散,整个人看起来跟以往很不一样。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直接横过身子挡在她眼前,不让她再看眼前的一幕。
“阿竹,你怎么了?”
他伸手扣在白芯竹的肩膀,立刻感受手下的人微微颤抖的身躯。便意识到她现在这个状态,绝对不能在这里待了。
闫吉立刻转头对有为道,“你带阿竹先出去。”
白芯竹被有为领着离开这里,脚底的步子有些踉跄,险些要摔倒,幸好有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免担忧地道:“白姑娘,你还好吧?”
……
你是不是吓到了?”
……
有为见她心不在焉,脸色也是极差,有为想着果然是被吓到了。倒也不管白姑娘如此,毕竟陆锡被包成这个样子,确实十分吓人。听大夫说,大火将他烧得身上没有一处好皮了,他虽然与陆县令没什么交集,却还是十分同情。
有为叹了一口气,将白芯竹扶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道“白姑娘,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杯水。”
白芯竹依旧没有反应,坐在地上,伸手抱住了自己,将脸埋在膝盖间。
她的身子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没有刚才那么失神了,只是脑中的场景依旧挥之不去,不断地折磨着她。仅存的理智,让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过去了,都过去了!
反反复复不停念叨这两句话,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赵珩御从此处路过,看到白芯竹一人坐在台阶,将自己缩得小小一个,不知道遇见什么事情了。他走过去,直到走到她的面前,她都丝毫没有差距。
“白芯竹,你没事吧?”伸手正要将她扶起来。
白芯竹抬起头,赵珩御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同上一世的场景丝毫不差,她下意识地身子向后猛地缩起,厉声道:“别碰我!”
赵珩御的手就这么悬在空中,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白芯竹,也发现了此刻的她与往日不同。
“你到底怎么了?”
白芯竹没有说话,瑟瑟地向身后的角落处退去,像要将自己藏起来。
她好像很怕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赵珩御眉头皱得极深。从前的白芯竹也怕他,但只会想一只小野猫挥动自己锋利的爪子,威胁他不要靠近。而现在的她的害怕,更像是一种从心底而来的恐惧。为什么会这样?
赵珩御满心疑惑,想将她拉过来,好好问个清楚。
手刚一伸过去,便被白芯竹拉住,冲着他的虎口处,放在嘴里狠狠咬下去。这一口,白芯竹是带着恨意咬下去的,上一世和这一世的种种都加在一起,泄愤一般狠狠咬在赵珩御的手上。
牙齿刺破皮肤,咬得极深,恨不能将这块肉也咬下去。
手上传来剧烈的疼,赵珩御咬着牙极力忍耐着,吐出两个字:“松!口!”
白芯竹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腥甜味溢满整个口腔,甚至顺着嘴角滑下,一点力道都没有松下来。
“真是疯了!”
赵珩御这么说了一声,而后一记手刀毫不留情地打在白芯竹的脖颈处。白芯竹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也松开了咬着手。
赵珩御收回了手,他的手上被咬出一排牙印,深不见底,鲜血止不住地从几个血窟窿中流出,甚至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疼了。
此刻白芯竹昏倒在地上,他又想起她刚才看到自己时恐惧的眼神,以及咬在自己手上时眼底迸发的恨意。默了一会儿,弯下身子,伸手将白芯竹捞进怀里,大步离去。
赵珩御将白芯竹抱回自己房间的床上,他对这个女子怀有太多的好奇,每每问她,都以各种理由敷衍过去。今日的这一出,倒是坚定了他定要所有事情问清楚的想法。
白芯竹躺在床上,睡梦中也是极不安稳,整个身子紧紧地蜷缩在一起。似乎是被梦魇着了,浑身轻颤,呜呜咽咽像是在哭。
哭?
赵珩御皱眉看向她,眼角泛着晶莹,他伸出手贴在她的眼角一抹,指尖触碰到皮肤,她惊吓一般蜷紧了身子。
“别过来。”
她在梦里也这么怕自己?
赵珩御看着自己指尖那一抹湿润,若有所思。
白芯竹悠悠醒来,一睁开眼,陌生的环境闯入眼帘。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这是哪里?
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脑子晕晕乎乎,脖颈还透着一股酸疼,也不知道自己是撞到了哪里,正揉着脖子,扭头发现不远的桌边还坐着一个人,此人正是赵珩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