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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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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简千里奔袭,也没能找回当时年幼的太子。半路又得知皇上皇后自戕,月相城遭受抢劫,只能立马派人奔赴边关,把事情经过报与沈将军。

沈将军听闻噩耗,一人枯坐着,从天黑坐到了天亮,沈芷的大哥沈岸和沈家的儿子沈汀都请求带兵回京,可是沙族人在这时候开始了无休止的侵犯,他们就像猎狗,伺机行动咬一口,却从不正面冲突,打了就跑,跑了又来。沈将军最终也没有同意儿子们回城。

封简只收到了沈岸的一封私信,信里大抵是说沈家军必须守在边关,托封简寻找失踪的沈流苏,如果真的找到沈芷的尸体,也希望把她安葬在沈家,而不是入皇陵。接下来的数年里,封简与罗鸣山和叶家军成了月相国仅剩的城防军,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月相国的实际情况就是储君未找回,月家已经没有旁枝,花阁老已去,文武百官里比较有威望的孙阁老和云华年就成了暂时的掌权者,整个国家体制也算完善,至少还没有完全崩塌。

可是几年后沈家军的全军覆没,边关已破,沙族入侵,权贵们人人自危,尽管罗鸣与封简多次进行阻击,然将士们终究不是与沙族人正面交锋过的边关守卫军,沙族人的装备精良与恐怖的战斗力都是他们未曾想到的。

沙族人又一次进行抢劫掠夺时,叶将军仍旧像以往一样守卫皇城,而罗鸣山却不幸战死,死前封简握着罗鸣山的手说。

“阿简,带着剩下的弟兄走吧,离开这里去偏远的西北之地,保存实力,另图他日。当年,我就该听少将军的,这里早就不需要我们了。稚子小海,就拜托给你了。”

罗鸣山死后,封简带着仅剩的几万人马,带着好兄弟的唯一儿子,远离权利中心。这些年他们一日也不敢懈怠,每日操练兵士,在苦寒之地一等就是十多年,他们一日都未敢忘记,他们是沈家军的分枝,沈家军全军覆没,可是沈家军的精神还在。

封简简单说完了自己的经历,所有人都不禁叹息沉默了一会。

花谨之放下了扇子。

“当年你们离开,沈将军似乎早早想到了,托我带回了兵符让我适时交于云华年,说若是有万一,封简和罗鸣山师可信之人,可是云华年拿到了兵符,也准了你们离去,却始终只信任叶家军。皇上死后沈岸与我有过书信,信里未提及其他,但是我能感觉到,似乎他们知道自己回不了京了!”

花谨之似乎在回忆往事,眼里些许悲伤。。

“你们有所不知,沈将军和沈岸都不敢在信里提及太多,大概是察觉到了身边的危险,我亲自派人去了边关,当年沈将军为什么死守边关一步不再肯退,实是发现了矿山,矿山有金矿和铁矿铜矿,而矿洞的存在要追溯到很久远之前,遗留在矿洞里的蛛丝马迹都说明了,我们月相国里有人一直在私自开采铁矿,多年来将铁矿卖给了沙族人,沙族人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发现了铁矿的存在。沈将军发现后派人守着,这让沙族人和朝中某些人坐不住了,当年的祸端虽然起源于皇宫,但实际早就是某些人的预谋已久。”

忘尘点头附和。

“那矿洞,说来话长,这些和世家老狐狸们脱不了关系,他们以为自己是驯兽人,能控制住沙族人,却不知道牧野部人才是名副其实的驯兽人,不仅把沙族人勒住了脖子,也让世家尝到了反噬的滋味。”

“如今也该是让世家门自己套上项圈把链子递到我们手上的时候了。”

沈月白的语气里有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有一瞬间竟和萧暮很相似。

花谨之拱了拱手。

“先生,既然封简已经回来,那么有何事需要我的,尽管吩咐。”

“是,末将自然听从先生与殿下差遣。”

“我也是!”

罗山海从位置上站起来,样子很焦急,生怕被人忘记。

封简却站起来给忘尘行礼。

“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封将军,不必客气!请说。”

封简站直看了看对面一脸稚气的罗山海,笑着说。

“当年罗兄将山海托付给我,连个正儿八经的字都没有取。我一介武夫,并不太懂这些,罗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了,我们身处那苦寒之地多年,先生找了不老少,这孩子天资还不错,我希望先生能找人教教他学问,将来即使报国也不一定需要去战场上,朝堂上也需要有学问的人。这也算我没有辜负罗兄的托付”

花谨之和忘尘对视一眼笑了。

“这有什么问题,小海,忘尘先生已有三个徒弟,你可以愿意拜入先生名下,以后听从先生之命行事!”

罗山海呆呆地,望了望封简,封简见他还反应不过来,上前扯过他,按着就跪下了。

“你小子,怎么捡着便宜了都不知道,还不赶紧拜师,错过了你再投几次胎都没用!”

忘尘也笑了。

“既然谨之都这么说了,小海,你可愿意!”

“愿,愿意!”

“那师父就送一字吧,藏意可行!”

“谢谢师父!”

沈月白望着十来岁的小男孩一脸大喜过望的样子,已经想到了抓狂的苏砚,师父给他送惊喜了,是个四师弟。

晚间,萧暮也去见了忘尘,把阿得的行踪说了。沈月白听了仍旧有些感慨。

“阿得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他认为是他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你母亲的行踪,才会让联络点暴露,最终导致你父母被带走。他始终不肯说他与沈流苏的关系,但是我想他们当初关系不一般,沈流苏才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查出了联络点所在。”

忘尘望着炉火幽幽的说。

“那些联络点事后也全部废弃了!”

“师父,我们是不是该去把我外祖父的遗体要回来,好入土为安!事情也大概明了了,母亲的遗体还没有找到,但是沈流苏毕竟是知情人之一,就算找不回来了,我希望知道他们究竟把我母亲葬在何处。”

忘尘点点头,望着窗外的明月。

“去安排人手,叶府和山斋银楼都看好了,一个苍蝇都不能跑出去。”

萧暮看了看沈月白。

“师父,我要正式去趟云家,叶将军最好也在云家待着,无论他们心里想什么,必须让其他权贵世家对云家和叶家有所忌惮和怀疑,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更加不稳定,小舟的胜算才会更大。”

“我陪你去!”

沈月白脱口而出,萧暮摇摇头。

“去做你自己的事!小舟,无论那些人让你多不齿,目前还没有到惩治他们的时候,你还需要他们,他们越是彼此不信任,此时就越是需要你。别让将士们再等下去,他们值得拥有一个更好的君主。”

沈月白自是理解这番话的用意,他自是拦不住眼前人要做的事,只能顺着眼前的路往下走。

当晚,萧暮大张旗鼓地去了云家。第二日,天机国的太子殿下在云家这件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虽然对外宣称,只是云家小姐思念父母派儿子前来看望亲人,但是民间众说纷纭,世家权贵们都嗅到了不一样的信息。更别提,叶将军和叶夫人也随后上了云家的门,所有人都觉察到了不一样的氛围,月相国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此时,山斋银楼已经被控制住。而叶家,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次日,封将军护着沈月白出现在云家,随行的还有花谨之,云家召集了各部门的主要官员前来,随后大街小巷都传开了,当日被救走的太子找回来了。

大街小巷的人们都沸腾起来,纷纷到云府前庆祝。

有了云家的肯定,再加上沈月白那酷似先皇后的长相,还有花家的相助,当日,昭告天下的文书就发放到了各个城镇。

短短数日,在叶将军和云家的配合下,所有在月相城牧野部的钉子都被拔了起来。说是配合,就不得不说萧暮的手段,叶将军府里近些年仆役的采买,都是经过一家人牙子,而这家人牙子,竟然给全城的达官贵人都提供过服务,有的官员家里的小妾都是身份不明的牧野部后人,抓住了人牙子的主事,几经拷打,便都招了。

此时,困在叶府后院的无水已经坐不住了,王莘迟迟没有送消息回来,后来连丫鬟都没有再来,她发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自己布置在后院的守卫都尽数没了踪影。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深知自己硬闯的话,毫无胜算。一番思量后,只得扮作老妪提着篮子从后门出去。没想到一开门,就有人落在她跟前。

玄九和玄七一左一右站着,看着她。她抬眼一瞧。顿时做害怕状。

“你,你们是谁,挡我路做什么?”

“老太婆,别装了!隔着这么远,我都闻道了你身上那股地底下的腐臭味!你们族人可真奇怪,好好的人不做,偏喜欢做那黑暗里的爬虫。”

玄五拿着个苹果坐在墙头正卡嚓卡嚓咬着。

无水原本还想说什么,却在玄五的脚上看到了那条闪着七彩光芒的七宝链,不经大惊失色。

“你,你怎么有。。。。。。。”

“哦?你说的是七宝链吗,我还有这个?”

说着她摇了摇手上的梵音铃。突然无水的篮子掉到了地上,毫无预兆地蹲下身伏在了地上。

玄五冷哼一声,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不用如此害怕,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的哥哥们,他们会放过你的,让你回去和你的那些怪物们在一起,永生永世。”

地上的无水死死地咬着牙,努力不颤抖,可是她早已打开了自己作为牧野部人不为人知的血脉,她能驾驭那些野兽,却同时也惧怕另一种天生压制他们的血脉,神族人真正纯净的血脉,她不服,她内心尖叫,可是那种刻在千百年来与生俱来的害怕令她毫无反抗之力。

玄九和玄七不费吹灰之力绑了她,朝玄五竖了竖大拇指。

玄五跳下墙头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盯着她仔细看了看,笑了起来。那笑说不出来的奇怪,让玄九玄七也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就想把你千刀万剐,你告诉我,当初你开血脉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哦。我忘记了,我的族人一向都是隐居的,而且从不彼此联系,你是怎么找到他们,割了他们的头颅,喝了他们的血,还把他们葬在了无主之地,让他们永世孤寂?”

玄五的眼里有从没有过的狠厉之色。她盯着眼前的女人,就像眼里有千万把锋利的刀,蓄势待发,要把此人插得千疮百孔。

“放心,我现在不杀你!”

女人抖得更厉害了,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凭玄九和玄七把她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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