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丝在血族营地中央被绑缚着让蝙蝠啃噬吸血，好几日了，整个腹部被啃空，又重新长出血肉，看着就很疼。

“人类，你在可怜我？”

罗丝发出一声怪笑：“我是黑暗精灵的王者，你居然在可怜我，最应该可怜的不是你吗？”

“当别人的奴隶、蝼蚁，被人踩在脚下羞辱，你居然一点都不反抗。”

林希：“黑魔法残害生灵，你说的反抗不会就是偷偷用巨石阵巨人试炼黑魔法吧？”

罗丝冷笑，望了眼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问：“残害生灵？”

“底层人类宁愿相信写在历史书上的童话也不愿为真相驻足一时片刻。”

“别人喂什么就吃什么蠢透了。”

林希：“你想说什么？”

罗丝叹了口气，“你知道黑魔法的载体是什么吗？”

“什么？”

“人类。”

“那你知道黑魔法的魔法咒语是哪里来的吗？”

不等林希问，她自顾自回答：“血族。”

“人类有天神庇护，血族就成了杀鸡儆猴开刀的那个。”

“被诅咒的种族……真是有趣。”

“这种禁忌当然不会有一个人跟你提起。他们巴不得掩盖这段丑陋的往事。”

一瞬间林希脑中闪过无数片段，如同流星划过，抓不住，也逃不开，来到这个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表象蒙蔽。

“你会放了我的吧？”罗丝眸光闪烁着，“你这么善良，这么嫉恶如仇，这么正义凛然，试炼黑魔法不过是为了终止人类和血族的战争，好好想想，两族交战到最后要么一方吞并另一方，彻底亡族灭种，要么两败俱伤，元气大伤。”

“前者是最坏的结果，后者不死不休。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出现一个共同的敌人。”罗丝循循说着，“小女孩、小男孩，还有婆婆，想想他们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斯图亚特赶到的时候，林希正坐在地上发呆，空空如也的绞刑架昭示着这个奴隶干了什么。

威廉和康纳一人一边站着，威廉靠在绞刑架上，道：“试炼黑魔法的精灵奴隶……奇怪，他们不是早就隐退在大森林的一角，殿下是在哪里遇见她的？”

康纳没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地上坐着的人。

来人眯起眼睛：“是你放走了那个奴隶？”

林希机械点头。

“为什么？”男人语气冰冷。

威廉看出来殿下这次是真动怒了。前几次情有可原，现在这个奴隶已经胆大妄为到做出背叛行为连理由都没有了。

“没有为什么，想放就放了。”

斯图亚特眉毛微拧，“看来是我对你太宽容了。威廉，送他去战俘营地观刑好好看看别的奴隶是什么待遇就不会这么不省心了。”

“等等。”林希微微颤抖，他抬眼，眸中是熊熊燃烧的仇恨的火焰，“有一件事，希望斯图亚特殿下为我解答。”

斯图亚特一顿，眸光微凛：“什么事？”

林希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掏出一份报道。

从威廉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报纸图片中被圈出来的人。

他愣住了。因为这份报纸他并不陌生。

“罗丝说那天她之所以轻易打开你设下的结界和锁链，是因为你施下的魔法本就留有口子，是不是？”

东方奴隶面无表情问。

看到报纸，斯图亚特轻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摊牌了”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

林希瞳孔骤然一缩，把报纸甩在地上：“所以你是故意让我逃走？！”

黑发奴隶流着眼泪，在他意识不到的时候脸颊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滴在地上凝成一个个泪窝：

“这份报纸是我无意中在你的柜子里发现的，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原来你早就知道我逃到了人类营地，也早就知道我身上被马歇尔下了追踪咒，只是你没想到，我这颗棋子居然还活着吧？”

康纳皱起眉头，看了眼斯图亚特，又看着林希，心中升起一个诡异的猜测：“你什么意思？”

斯图亚特双手抱胸，仿佛一座毫无温度的冰山雕像，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沉墨，漆黑阴暗。

“我笑自己蠢。”林希捂着肚子，几乎笑出了眼泪，但没有人不看出这笑容有多难看、多苦涩，“你魔法天赋那么高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自己的奴隶被下追踪咒语。”

斯图亚特的表情愈发冷峻，“威廉，带他去战俘营。”

“你知道我无处可去一定会求助于同胞人类，而无论我去到哪一个人类营地，他们都免不了被血洗的命运，而你——！”黑发男人指着斯图亚特，声声泣血，却又透着无力和绝望：

“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威廉面露错愕地捡起地上的报纸。他想起人类营地出事那天晚上一道奇怪的军令。

殿下正在主帐看一份报纸，一份新鲜出炉的人类报纸，目光直勾勾盯着照片的一角处，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人和事。

“殿下。”威廉欲言又止，斯图亚特将报纸折起来放好，笑问：“怎么了？”

“29、30小队，长老会曾经建议不要将他们放在一起巡逻营地。他们的性子与其他纯种不太一样，凑到一起恐怕……”

斯图亚特微笑：“你觉得我的决定不妥？”

威廉委婉道：“这两支小队劣迹斑斑，还是不要凑到一起的好。”

“劣迹斑斑……呵呵。”斯图亚特殿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总要给人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斯图亚特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没有叫你勾结那个精灵奴隶逃跑，没有逃跑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同样的，我也没有教唆29、30号小队追你，如果他们没有追去吸你的血，就不会命丧黄泉。”

“说到底，选择是你们自己做的，怪不了别人。”

康纳直视斯图亚特，第一次觉得以前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主帅。

威廉挣扎了又挣扎，终是开口安慰：“殿下，我不觉得这是错。”

斯图亚特挑眉，看他：“你也不觉得我做得对。”

威廉沉默。算是默认。

他叹了口气，“话说一半，怎么，是怕我愧疚？”

“你忘了，从我们相依为命逃到斯图亚特皇室的时候，我就不知道愧疚为何物了 。”

康纳：“那个被维多利亚灭掉的边陲小国？”

斯图亚特轻笑：“是。”

“小国收留了我和威廉却走漏风声，被灭了。”

康纳微微握紧了拳头：“所以维多利亚女王的死也是你放任的结果？”

威廉想说什么，斯图亚特却以一种诧异的语气反问：“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不是吗？”康纳扫了眼地上的黑发奴隶，“公报私仇。”

男人摇了摇头：“我知道那位女王的重要性，和平协定签订在即，我怎么可能做那么蠢的事？”

威廉心中重重叹气，的确如此，不过战场上次次先拿冯顿士兵开刀也是真的。

当初灭了那个小国的，就是冯顿公国的军队。

对此斯图亚特并没有过多解释：“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威廉。”

“……是。”

康纳觉得自己就不该因为一时兴起和好奇掺和进斯图亚特和东方奴隶的事情中来，一个满心算计，一个作乱成性，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