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迟冉一觉醒来，简棠给她发来信息，说帮她找到了房子，真及时。
简棠今天休假，正好帮她一起搬家，看见她就一箱子行李，疑惑，“你就这么点东西？”
“嗯。”莫迟冉点点头。
“没有什么缺了要买的吗？”
“没有。”
简棠已经能想象她之前租的房子装饰有多简陋了，或许她也压根没把那房子当成家，料定了某一天提着箱子就能走，去哪也没人知道。
“想什么呢？”走到了十二楼，莫迟冉不知道门牌号，见简棠出神，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简棠下意识看向1201，莫迟冉也看过去，“是这吗？”
“不是，对门1202。”
“哦。”
“那你看这边做什么？”
她抿了下唇，“我看这门挺不错，邻居应该挺有品位的，你不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她淡淡扫一眼，视线落到1202，“不好奇，我不和邻居打交道。”
简棠拿钥匙给她开门，进去不到半小时，莫迟冉便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放到了该放的位置上。
期间她有些煎熬，不知道该不该和莫迟冉坦白，对门是傅良意这件事，还是只当巧合，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起冲突。
她从后面抱着莫迟冉，“迟冉，我们去超市吧！家里空荡荡的，我们多买点温馨的东西装饰一下，这可是我第二个家呢！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她这状态让莫迟冉想起了自己在傅良意面前的样子，她边擦着柜子边开玩笑地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简棠呵呵笑了两声，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怎么可能！”
她挽着莫迟冉的手，出门去超市，看见1201的房门，心想，绝对是巧合。
莫迟冉推着车慢悠悠地走着，她不是很喜欢逛超市。简棠就不一样了，她每一样都想买回家，走哪都往车里丢几样东西，莫迟冉跟在后面，时常又把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放回原处。
简棠看到了酒，问莫迟冉要不要买。
没得到答案，她这才发现莫迟冉没跟上她，简棠找到莫迟冉，她在看香水。
简棠看她买了一大堆，还有不少香薰，记得她不怎么喷香水，“你失眠吗？”
“有点。”
“这也买太多了吧！”
“不知道哪个味道好闻。”莫迟冉鼻息闻到了熟悉的薰衣草味道。
“试试不就好了?”
“不知道哪个助眠，买回去试试。”
“也行。”她不禁感叹，“你现在可是莫大律师，又不是洗盘子的穷大学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嗯，去买酒吧。”莫迟冉推着车要走。
简棠把车拐了个方向，带着她去结账，“不要，我们去酒吧喝。”
莫迟冉很少来酒吧，她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喝酒，国外治安不好，出去喝酒挺危险的。
不过她兼职回寄宿家庭的时候经常在路上遇见酒鬼，偶尔被堵在墙角，上演一出死里逃生的戏码。
简棠应该是酒吧的常客，店员都认识她，她轻车熟路地带着莫迟冉到一个卡座坐下，“我明天也不上班，今天我们不醉不休。”
“好。”
她这些年酒量练好了，但感觉喝得不快乐，眼睛里有说不出悲伤的情绪。
音乐声很嗨，她们干了一杯又一杯，看简棠喝得急，莫迟冉给她倒了杯水，“你慢点喝。”
“我胃不太舒服，去趟厕所。”她捂着嘴。
“我陪你一起去。”
她挥了挥手，“不用，我都这常客了，你喝你的。”
有服务员来送酒水，看见莫迟冉红晕的脸，长发披在身后，一身黑色开叉连衣裙，露出的皮肤白皙透亮，忍不住主动和她搭起话来，“简棠姐还是第一次带朋友来。”
莫迟冉没说话。
他接着说：“每次她都要喝多，嘴里念着宋舟鸿这个名字。打烊了她也赖着不肯走，我们总是拿她没办法。”
“今天你在，我们就能轻松些了。”
“谢谢。”她从包里拿出二百给服务员，他呆呆地接过，像是没懂什么意思，“姐，我不是干那个的。”
莫迟冉愣了秒，解释道：“是小费，我刚回国，习惯了，你收着吧！”
“谢谢姐。”
“厕所在哪？”莫迟冉看简棠迟迟没回来，问他。
服务员指了个方向，莫迟冉走过去，看见简棠吐了一个陌生男人一身。
男人先没顾自己身上的呕吐物，手里拧开瓶矿泉水递给简棠，要她漱漱口。
这一插曲，害简棠酒醒了，弄清状况，她急忙道歉，“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男人语气温和，“没事，换掉就好了。要是喝多了难受，以后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喝酒对身体不好，还可能成瘾，有些人或者事也是这样，如果一直执着害自己痛苦，不如放弃，也是一种解脱。”
这些话在简棠耳朵里变了味，她皱起眉，“你管人喝不喝酒，管人家难不难受呢！不要以为我弄脏了你衣服，你就有把柄来说教我。”
她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扔他身上，“老娘我很有钱，赔得起你这身衣服。”
男人看莫迟冉一直望着这边，便询问，“你是她的朋友吗？”
“是。”
他把钱包捡起递给莫迟冉，还是很温柔地说：“送她回去吧！”
“好。”他的衣服看上去是定制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
男人走了。
莫迟冉走到简棠身边，她抱着莫迟冉哭了。
她好像知道简棠为什么哭，又好像不知道。
她轻拍着简棠后背，“我送你回家。 ”
“不用了，我酒醒了，叫司机来接就行。”简棠站直，抹掉眼泪，“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真的可以吗？不用我陪你？”她隐隐担心。
“嗯。”简棠笑着说，“迟冉，要是你还执着着什么，就努力再争取一次吧！我已经努力过了，这次一定会放下的。”
莫迟冉看着她上了车，车开走她才离开。
她手腕上还有刚刚在超市试的香水味，好熏，闻一下加上酒劲感觉头晕乎乎的。
她走到十二楼，1202在最里面，她途径走廊过去，头顶的灯是声控的，到了1202门口，她正想拿出钥匙来开门的时候，灯灭了。
她靠在门口，没有力气唤醒灯。
长廊里寂静，黑暗，她睁着双眼，没有半分害怕，只是莫名很累。
明明也没做什么，天天休假，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因为那些痛苦的记忆吗？
还是因为生命里的光都灭了呢？
她正这样想着，“咔嚓”一声，对面门开了，光从门缝溢出，声音不小声控灯也亮了。
门缝越来越大，莫迟冉看见傅良意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站在光下，周身仿佛还有一层光圈，是幻觉吗？
傅良意像是被吓到了，他开口，“你怎么在这？”
“跟踪我？”
不是幻觉，莫迟冉立马站直，“你住这?”
“不然呢？别装了。”
“我没装，我真不知道，这么巧，我家住这。”她指着门后。
“你故意搬我对门的？”傅良意抱胸，审视着她。
“绝对不是故意的，不信你问简棠，她给我找的房子，可能是你们是朋友眼光差不多，所以她选了这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气，傅良意捂了下鼻子，“那你搬走吧！我不想和酒鬼住对门。”
她立马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那房子以前闹过鬼。”看样子他试图吓她。
但这招对莫迟冉不管用，她勾了勾唇，“是吗？以前有人指着我鼻子说，连鬼都讨厌我。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傅良意被她怼得没话说了。
莫迟冉问，“这么晚了，你去哪?”
“需要告诉你？”
“当然不需要，你请便。”
傅良意似乎是去扔垃圾的，莫迟冉问简棠到家了吗？
她没有回复。
是睡了吗？
她从包里拿出刚刚在超市买的一瓶香水，薰衣草味的，看功效能助眠。
她往手腕上喷了几下，想掩盖掉酒味。
把香水放回包里，傅良意回来，灭了的声控灯又亮了，见莫迟冉还在原地，他问，“你怎么还在这？”
“我家门口我想怎么站就怎么站，有问题吗？傅医生。”
“没问题，就是很碍眼。”
傅良意走近，莫迟冉突然伸起手臂，手腕放他面前，“这味道好闻吗？”
她手悬空，举着不太稳，晃了一下，手腕擦着人中落到唇上，贴了贴。
傅良意往后退一大步，紧锁着眉，“你做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问问这味道你喜欢吗？”她把手放下，认真地说。
“我不喜欢。”他看着她眼睛说。
莫迟冉眨了眨眼，“没关系，我还有很多种，总有一种你会喜欢的。”
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喜欢上我的吧！
她看着他，眼底有些湿润。
“你没必要这样，既然是巧合，就当陌生人。”他盯着她，想看透她神情背后的含义。
但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块冰，每一面都一样，没有不同。
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
莫迟冉听见关门声，她左手握着右手手腕，似乎还有他的气息留在上面。
不会的。
莫迟冉开锁进了门。
门外灯久久没有灭，1202的猫眼闪过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