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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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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策拎着牛皮纸包着的烧饼,在宫门口看两人并肩走了一路。江雪寒转过身时,恰逢一片枯叶从上空飘落,视线遮挡,她看见秦策目光闪烁,直勾勾盯着她身后。

枯叶飘落水潭,泛起的涟漪模糊他的脸。再抬头时,秦策已然恢复从前的表情,朝江雪寒挥了挥牛皮纸。

江雪寒应声,心照不宣地撇开魏铭的手。她捏着银票,一路小跑到秦策身边:

“等了多久?”

秦策没回答,只把热乎乎的牛皮纸袋放在她掌心,又往身后撇了一眼。

他慢吞吞地说:

“来京城几个月,你清减许多,从前下午你都要些吃食来垫肚子,今天赶趟,我没来得及做,又听说这家烧饼不错,你且将就着。”

汪家烧饼远近闻名,从前在酒楼打工时总是隔三差五地买。店家什么都好,就是队排得长,只能托老板给她留几块冷烧饼,下工后和鱼回风蹲在角落慢慢啃。

江雪寒咬了一口,酥脆掉渣,唇齿留香,新鲜出炉的吃食就是不一样。

“还是说你贴心。”

两人说着体己话,魏铭在他们身后,像隔了一堵墙,若真有墙还好,可偏偏江雪寒奔向秦策时,脚下溅起的水花落了他一袍子。

江雪寒还想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一冷。她嘴角撇了个弧度,后知后觉想起来魏铭此人的性子。

三人并肩,江雪寒夹在中间,她清清嗓子,公事公办,用一种郑重的语气问秦策:

“你来京城是为了调查处子血,现在可有什么线索?”

余光,魏铭一声不吭地跟上,秦策目视前方:“没有。”

“没有?”魏铭失笑反问。

二百两银子是解药的定金,银票还捏在江雪寒手上,魏铭看都不看,似乎只当做白纸。他轻哼一声,伸手夺过江雪寒的烧饼,把她咬过的那片揪下来放入口中,振振有词道:

“你也瞧见,京城不论是宅子或吃食,都比柳州贵上许多。本官月俸不高,如今每月还要再贴五两,你收了我二百两银子,约摸是五个月的俸禄,因此,你做事需得麻利些。”

他晃晃手中的烧饼:“像这等闲事,且交给魏府的下人去做。”

“你……”

五个月的俸禄,怎么可能?!

“江雪寒。”魏铭徐徐开口,打断她,“你新官上任,算作我的下属,在旁人面前,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心里得有个考量。”

江雪寒抿唇,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何为该说,何为不该说?

不论是什么意思,照目前这个状况,她还是噤声的好。

行至宅子旁,东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江雪寒买完宅子后还有事相求,没想魏铭也跟了上来,正好省了口舌。

东家年过不惑,眼中闪烁精明,一看就知是不折不扣的奸商,偏偏这间宅子即便价格涨了三倍,在京城也是捡了大漏。

东家看一行人走进,脸上笑意更深,只是低垂着目光,不肯与江雪寒直视。

银票递上,江雪寒看东家眼神躲闪,心中已然有数。她笑着问:

“京城宅子的价格,近来可有浮动?”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房契奉上,东家赔着笑脸:

“娘子,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是吗?”

江雪寒官服未退,她身量本不小,白袍裤装贴合身躯,衬得她身姿愈发修长挺拔。虽只是八品,可这段时日,她经历骨灯,闯过牌坊村,甩过父亲的头颅,进过桃花源,更见识到凌云志赋予魏铭的滔天权力。

现在的她,若有意撑起气势,寻常百姓也是抵不住的。

果然,江雪寒刚板着脸,东家就已经承受不住了,他眼神扫过江雪寒身后,又飞快低下头,连连求饶道:

“大人,小的真没骗您啊!”

“噗嗤!”

笑意漫上眼睑,江雪寒歉意地塞给东家几枚铜板,视线略过魏铭,转头对秦策嗔怪:

“都说了,京城物价瞬息万变,你也不多带些银子。”

东家拿着赏钱千恩万谢地告别,打发秦策进去收东西,江雪寒半靠在大门边,眼神直勾勾盯着魏铭手上的烧饼,调笑道:

“大人身居高位,若是您开口,三文钱的烧饼涨到十文钱,也并无不妥。”

不等魏铭答复,她眼疾手快地夺过烧饼,低头咬了一口。天气凉,烧饼也已经半冷,可不论怎样也比冷透了的硬饼子可口。

“当然,”她腮帮子鼓鼓,含糊不清,“大人是清官,擅改物价这缺德事儿想必您也做不来。”

手中空荡,魏铭轻捻拿烧饼的手,复述她话中的两个字:

“缺德?”

他说得又轻又慢,语气上调,常人听了都觉得他受了委屈,可江雪寒浑然不在意,骨头散了架似的靠在门口,像在酒楼做工时与小厮闲谈那样:

“大人不缺德。”

她捏着“不”字,重重地说。

“勒令更改物价缺德,可烧饼摊若是大人开的,自负盈亏,一文钱与十文钱,甚至一两银子一块,全是大人自己说了算。”

她说话向来这样,拐弯抹角地揪着错处扎,偏又说得客气,让人不好动怒。

在斗嘴这件事情上,魏铭向来不是江雪寒的对手,只能顺着她的话,自然而然地递上台阶。

“你又有何事相求?”

严格来说,这个“又”字另当去掉。

江雪寒吞下烧饼,“还请大人,亥时与我在此处相会。”

宅内,秦策掸完薄灰,江雪寒信步入门,揭开两颗朝服扣子,又在衣柜前挑挑拣拣。

“这件宅子是魏铭的。”她道。

挑了件玄色罗群,下身配杏色衬裤。她在铜镜前比划,秦策走到身后,拔下被插得歪斜的素银簪子,附和道:

“他原以为只有你一人,所以让东家说了个你勉强能接受的价格。现知我来,因而刻意涨价。”

脖颈下,江雪寒解了衣扣而露出的皮肤在铜镜中显出微黄的光晕,深色裙装一件件试,转头又被丢下。

秦策见她这般好兴致,以为下午要逛集市,便把丢下的裙装挨件打理好,放在衣柜时,江雪寒又道:

“刚刚,你可看见魏府的马车了?”

宅子和魏府虽不连同,中间也仅隔着一条小道。秦策手中动作一顿,“那又如何?”

铜镜前,江雪寒终于选定一件灰色长衫。她解开衣扣换上,慢慢悠悠道:

“若我买不起这间宅子,只能和以前一样暂住魏府,我又身穿朝服,马车停在门口,好方便我换上常服。”

如今她身份不同,是凌云志亲封的掌簿,公事暂且不论,若和魏铭私交过密,名声上实在不好听。

凌云志收面首都广为人议,何况她一个八品小官。

秦策听言,瞬间变了脸色:

“那魏铭究竟对你抱了何种……”

声音渐弱。

眼前,江雪寒解开衣扣,褪去朝服,恍若无人之境,全身只有一件单薄的里衣。

“这样看,我近日确实清减不少。”

她撇过头,看秦策愣在原地,轻声催促:

“干什么呢,快把袍子递给我。”

江雪寒从来没想过这样有什么问题。

成婚四年,两人相敬如宾,床笫之事上却玩得开。起初江雪寒怕生孩子,房事总是扭捏,直到知道秦越给他喂了一门名叫“丁克”的药,生不出孩子,这才大胆地尽兴。

某种意义上,秦策非常“好用”。

视线滚烫,秦策递过外袍,语气干巴:

“晚些时日,你若想逛集市,我倒有几个……”

“秦策。”江雪寒边穿衣服边打断,她对着铜镜整理发髻,余光落在秦策身上,解释道:

“晚些时日我要出门,你不必等我,早日休息。”

想了一会儿,江雪寒还是决定暂时瞒着处子血是凌云志下的事实。凌云志心思缜密,她和魏铭同在手下做事尚且不知,秦策又能查到些什么?

与其让他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不如先安顿下来,先解决完眼前事再说。

月明星稀。夜晚,光秃的枝丫在月下映出朦胧的影子,秃枝多而密,即便没有几片叶子,也能遮住大片月光。

空地前依稀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

江雪寒一身灰衣,盈盈月光下,她的脸像蒙了一层黑纱。

魏铭亦是身着玄色衣衫。

她到时,魏铭已经在树下站着了,若非夜色朦胧,她仔细看了几眼,差点没注意到他嘴角含笑。

这般积极,倒让江雪寒有些愧疚。

她整理衣摆,捏着嗓子,小声说:

“大人,可否跟我走一趟?”

“……”

“你要作甚?”

霎时,魏铭收敛笑意,他像是有许多话想说,张了张嘴,最后苍白地吐出这四个字。

江雪寒打着哈哈,扯住他的袖子,解释道:

“大人,你我都是清官,深夜私会,做的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魏铭面上虽不好看,却也任由江雪寒拉着袖子走。

亦步亦趋地跟着,眼前,江雪寒又絮絮叨叨地解释:

“我有一好友,被不成器的父亲逼着嫁给京城纨绔。俗话说得好啊,一友不救,何以救天下?我虽不是善人,可也有良心,就算不是好友,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她跌入火坑。”

又来了。

她又在想着法地说一月以前的事情。

魏铭拗不过她,二人沿着小道一路向前,竹林缤纷,很快遮住前路,周遭的场景愈发熟悉。

魏铭看着堆满奇珍,金碧辉煌的后院,笑着反问她:

“你说的不成器的父亲,是秋相?”

江雪寒诚恳点头:

“大人聪慧。”

走水路到京城,一路都在盛传,秋成光要将爱女指给冯源的长子。冯蝻名声狼藉,秋成光就算为名声,也不该将爱女草草嫁给他。

只怕,此事不仅仅是拉拢下属这么简单。

相府围墙高约两丈,江雪寒暂定的地方都是平地的最高处。高耸的围墙近在眼前,她又拉拉魏铭的袖子,恳求道:

“我打听过了,秋以容后日成婚,相府被围得水泄不通,放眼整个京城,只有您有这本事带我混进去。”

能屈能伸,打个巴掌再给颗糖,江雪寒自认哄人的本事不差。

果然不出她所料。

闻言,魏铭只是低头看了她片刻,随后楼上她的腰,轻声说:

“别乱叫。”

“我、唉——!!”

刚想回复,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活了二十一年,江雪寒下过水,进过地下密室,勒过脖子杀过人,唯独没上过天。

脑中那股眩晕感逐渐消散。凉风拂过发梢,腰间一片温热,魏铭搂着她,身体在房梁上升后又飞速下坠,每隔瞬间便能前进几丈远。

“魏大人,真是好功夫!”她半眯眼睛,诚心称赞。

碎发眯住眼睛,此景难寻,江雪寒想看得再真切些,便轻呼一口气吹开。热气扑在魏铭脖间,他往一侧避开:

“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本是吓唬,可江雪寒也顺势攀上他的腰际,低声说:

“大人轻功卓绝,可若连我都带不动,被侍卫发现,岂不丢脸?”

魏铭:……

说不过她,只能悻悻闭嘴。

两人走走停停,避开守夜的下人,最终停在一处景致秀丽的院外。

牌匾上描金三个大字:落春园。

窗户虽高,对魏铭来说不过平地。他把江雪寒放在廊前,指着月亮,低声提醒:

“快些,我至多等你一盏茶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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