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上,不知道为什么,猫头鹰的数量似乎格外的多—他们很快就明白了,那些猫头鹰都飞去了格兰芬多长桌,赫敏.格兰杰震惊地一个接一个地拆下猫头鹰腿上的信封,阅读过后气得发抖。
“是不是波特和克鲁姆的粉丝?”潘西咯咯笑着,在看到赫敏被最后一个包裹里喷涌而出的未稀释巴波块茎脓水腐蚀出一层水泡后,她皱着眉,停止了笑容。
“那真够狠的。”她不赞成地说。
达芙妮看向匆匆离开的格兰芬多三人组,把自己面前的开心果炖梨糕推得远了些。“前两天,斯基特也来采访过我和阿斯托利亚。”
布雷斯眨眨眼,“她为什么要采访你们?”
达芙妮厌恶地翻了个白眼,“因为我们当时在吵架,斯基特似乎想写一篇《格林格拉斯家的秘密—水火不容的双生花》。”
“后来呢?”潘西好奇地问。
“虽然我们讨厌彼此,但也不可能真的损害格林格拉斯家族的名声。于是—后来我们跟她说了些格兰杰和波特的事,她显然更喜欢这两个人的风流趣事,采访完了就扭着腰走了。”达芙妮说,“我没想到,阿斯托利亚居然也知道那么多波特的事,是不是他的目标从德拉科转换成波特了?”
“……”德拉科皱着眉,紧张地看了一眼洛兰德。后者没说话,只是低头认真地吃着早餐。
德拉科哼了一声,淡漠地说:“那最好是。”
达芙妮笑出声来,“要是阿斯托利亚知道你这么说会伤心死的。”
德拉科没搭话,喝了一口南瓜汁。
布雷斯拍了拍达芙妮,“你和阿斯托利亚为什么吵架?”
“因为她莫名其妙非要让我去高年级魔药室拿些圣百合精和火灰蛇半卵给她,好像说要做什么药剂。”达芙妮冷笑一声,“这两种材料都很珍稀,还十分危险,所有人都不会轻易把谁这两种材料给别人的,于是我拒绝了—她吵吵着什么只有她能帮她—我不记得她具体说了什么了。”
“圣百合精和火灰蛇半卵?”洛兰德严肃地问。
“是啊,我不记得四年级前有任何药剂需要这两材料。”
课本上的确没有。
但…洛兰德曾在塞尔温家的藏书馆里读到过一种净化药剂,同时需要大量的这两种材料。
德拉科显然也记得这种药剂,转头看向洛兰德。“阿斯托利亚要做这种药剂干嘛?”
说是净化药剂,但其实跟清洁一点关系都没有。它所指的净化的主体是人脑,据说喝了这种药就能增加智慧,效果几乎是增智剂的几万倍,并且是永久性的。
洛兰德不清楚阿斯托利亚的成绩如何,但她怎么也没理由剑走偏锋去制作这种药啊。结合阿斯托利亚对达芙妮说的话,洛兰德觉得,真正要制作这种药剂的人…可能是芙洛拉。
.
洛兰德没想到,他在图书馆时遇见了阿斯托利亚。或者说,是阿斯托利亚自己来找他的。
“塞尔温,我能坐在这儿吗?”阿斯托利亚很有礼貌地说。
洛兰德点了点头,“请。”
眼前的女孩和达芙妮长相有几分相似,脸蛋很圆润,一头金发规规矩矩地散在肩膀上,看起来就像个听话的洋娃娃。
“我想请你帮个忙。”
洛兰德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我想请你帮我拿一些高年级魔药室里的圣百合精和火灰蛇半卵。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作为交换。”
这么执着吗?
洛兰德笑着看她,“你为什么要拿这两种材料?”
阿斯托利亚思索了一会,开口:“因为我在书上看到了一种药剂,想要学习一下。”
“净化药剂吗?”
女孩愣了愣,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好啊。”洛兰德笑盈盈地说,“我暂时没什么要求可提,先欠着吧。”
阿斯托利亚应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洛兰德站起身来,收拾着自己的书包,“我觉得…有些在你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就不要试图参与了。你觉得呢?”
阿斯托利亚低着头没有说话。洛兰德则没再多说,挎上书包,离开了图书馆。
.
他还是遵守约定把圣百合精和火灰蛇半卵给了阿斯托利亚,不过,他是从塞尔温家里拿的。
一周过去,洛兰德也没听说芙洛拉和阿斯托利亚那里有什么动静。事实上,圣百合精是完成净化药剂的最后一步,按照正常的速度来说,这时候芙洛拉应该已经完成了药剂才对。不过…他怎么没听说芙洛拉有什么显著的变化?
直到复活节假期的前一天,在洛兰德结束了他的如尼文课之后,在教室门口的一大群三年级中看见了芙洛拉.卡罗。
她的确是有些变化。她和赫斯提亚是双胞胎,但此时却和赫斯提亚一点也不相像了。她的脸颊凹陷,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一头棕发乱得像干枯的稻草。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怨念。
看见洛兰德,芙洛拉的眼神变得更狠戾了,她恶狠狠地瞪着他,似乎想把他瞪出一个洞。
洛兰德不理解她的行为,毕竟他们俩近些日子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接触,他甚至还帮她拿到了药材。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因为芙洛拉从小到大对他的恶意向来都是毫无理由的。
倒是德拉科,看起来对芙洛拉很不满。
“她怎么—”
“不用管她。”洛兰德笑着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德拉科冷哼一声,“复活节假期你还是在学校过吗?”
“嗯。”洛兰德点点头,“大概是。”
然而,晚上他就收到了塞尔温先生的来信。
上面只有寥寥几字。
“复活节假期,回家。”
德拉科看着那上面潦草的字迹,疑惑地看向洛兰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洛兰德皱着眉头,看完后顺手把那封信烧了 。“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德拉科瘪瘪嘴,“既然如此…我也回家好了。本来还想跟你一起过复活节呢。”
“下次。”洛兰德摸摸他的头,“至少我们明天还能在火车上一起度过一段时间。”
.
第二天,霍格沃茨特快到站后,洛兰德本想像以前一样自己找个角落幻影移形,但—他居然看到了塞尔温夫妇。
黛西欧.塞尔温并没有精心打扮,一头银色的长发乱糟糟地束在脑后。面色苍白,黑眼圈快赶上辛西娅姑妈了,看起来十分疲惫。
而拜伦.塞尔温,洛兰德觉得他的脸色很恐怖,阴沉、狠戾,比他平时不苟言笑的模样更为骇人。
洛兰德的发色实在显眼,在他一下车后,塞尔温夫妇就齐刷刷地把视线投了过来,快步向他的方向走来。
德拉科愣了愣,颇有礼貌地朝塞尔温夫妇打招呼,然而黛西欧只是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拜伦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洛兰德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的预感太强烈了。
“假期后见。”他笑眯眯地和德拉科打了招呼,就像什么也没发现一样。
德拉科自觉应该离开,于是点点头后就去找马尔福夫妇了。
洛兰德与自己的父亲对视着,最终还是拜伦先移开了视线,吐出一句话:“回德国。”
一阵白光闪过,塞尔温先生幻影移形走了。黛西欧叹了一口气,也消失了。
.
直到他们三人站在拜伦.塞尔温的书房里时,洛兰德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疯了吗?”拜伦坐在书桌旁的单人椅上,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洛兰德,拳头握得很紧,已经能看到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你真的跟马尔福家的小子在一起了?”
咯噔一下。洛兰德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停了几秒。
拜伦还在拿眼神威慑他,然而洛兰德面上并没有丝毫的惧色。
“是。”洛兰德平静地说,就像在讨论天气一样轻松。
拜伦倒吸了一口气,猛地拍了一下实木的书桌,巨大的声响让洛兰德的觉得耳朵刺痛。
“你怎么敢—你—”拜伦似乎是气坏了,站起身来,一道红光擦着洛兰德的脸颊飞了过去,最后砸在墙上,发出发出一阵响亮的爆炸声。
洛兰德不为所动。
“他是个男孩!”拜伦大吼,“跟你一样!你有没有考虑过家族的未来?”
“可是我本来也没有未来啊。”洛兰德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但出口的这句话确让拜伦和黛西欧都一时语塞了。
“恕我直言,我就是喜欢他。你们不可能再让我去联姻、延续塞尔温家的血脉了。”
“是吗?”拜伦嗤笑一声,“那马尔福家呢?就凭他们对血统的重视性,你凭什么天真的以为卢修斯.马尔福会允许他的儿子爱上一个男人?”
“可能因为,他和你不一样,他真的爱他的孩子吧。”
“……”拜伦没有说话,只不过肤色变得愈来愈红,他大喊一声,家养小精灵雪雪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连忙朝他鞠躬。
“把他带到禁闭室好好反省。”拜伦对雪雪说。
“没用的。”洛兰德笑起来,“我喜欢他。我不需要他的回馈,他甚至可以在我死后娶妻生子,我会把我余生所有时间都用在喜欢他这件事上。”
拜伦向前走了几步,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马上就会帮你办理转学,你应该去德姆斯特朗。”说完,他举起魔杖,刺眼的强光闪过后,洛兰德就从书房里消失了。
.
熟悉的房间。
漆黑的、潮湿的、灰暗的。
一个没有窗户、没有任何设施的房间。小时候,拜伦总是会在他犯错误后把他关到这儿。
他向他乞求,哭着向他认错,承诺自己会好好背书,只求他能放自己离开这,不要讨厌他。
但拜伦.塞尔温一次都没有心软。
黛西欧.塞尔温总是在一旁皱着眉,然后不忍似的离开。
洛兰德总是在想,如果真到了他死去的那一天,他的父母会为他伤心吗?
大概不会。
血浓于水,但塞尔温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对亲情该有的珍惜。
他们可以是任何关系。是同事、是合伙人…但唯独不是亲人。
洛兰德好像能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坐在角落,把头埋进膝盖里哭,害怕父母会因此讨厌自己。
但现在的洛兰德已经过了乞求亲情、乞求爱的年纪了。
他要离开这。
去找那个真正爱他的人。
他的魔杖不见了,但好在他早已学会无杖魔法。
每一次对房间的破坏,都会激发房间内设下的魔咒。刀锋似的咒语划过他的肌肤,留下一层深刻的血痕。
他不在乎。他要离开这。
.
“……你何必呢?”黛西欧.塞尔温轻声说,背对着拜伦,视线透过落地的玻璃窗,落在花园里的一丛丛玫瑰上。
拜伦没有说话。他在洛兰德被送进禁闭室后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两只手捂着眼睛,垂下头,一动不动。
“今年是安德烈去世的第几年了?”黛西欧问。
“……”拜伦动了动,把手放了下来,“十年了。”
“你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他吧。”黛西欧转过身来,表情平和。
拜伦低下头,声音颤抖,“对不起…”
黛西欧笑了笑,“你跟我还道什么歉。我和辛西娅曾经的事你不是也不在意吗?”
男人沉默了几秒,声音细微:“都是我们的错。所以洛兰德也—”
“你想让他成为第二个你吗?”黛西欧轻柔地问。
拜伦又陷入了沉默,几秒、十秒…几分钟过去了。男人长叹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金相框。
相框里是两位年轻人。
左边的笑得很张扬,做着鬼脸。
右边的很无奈,笑着纵容身边人的幼稚。
左边的人叫拜伦.塞尔温。
右边的人叫安德烈.法拉特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