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回来的时候,江扩已经在厨房做饭。旁边一团白白的小东西在脚边钻来钻去。
“回来了?”江扩用余光瞥了杵在门口满脸笑嘻嘻的黎念一眼。
“嗯,今天可累了。”黎念蹲下去对着那团东西“嘬嘬嘬”了几声。
小白团听见声音,朝发声的地方冲过去,对黎念摇了摇短得跟兔尾巴似的狗尾。
“她现在有名字,不叫嘬嘬嘬。”江扩眼神戏谑看着黎念。
“啥名?”黎念挑起一边眉。
“大福。”江扩蹲下,向小白团招招手。
“我不叫黎大福。”黎念不爽,脱口而出。
直到黎念眼睁睁见小狗转身朝江扩屁颠屁颠跑去,这才瞬间悟了。
“你给狗取这个名字?”黎念气的直咬牙。
“我是想着你之前的名挺可爱的,”江扩摸着大福的头,“但是现在你没用这个名了,我就用在女儿身上了,应该不算重名吧。”
“你今天在家就干这勾当?”黎念气笑了。
“嗯,”江扩没再理黎念,低头又温柔唤了几声,“大福,大福。”
小狗继续在江扩跟黎念两人之间转圈圈加摇尾巴。黎念被江扩的语气折服,气瞬间消了一半。
“大福,过来。”黎念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伸出一只手叫道。
大福舔了舔黎念的手,痒痒的。
“她真听懂了?”黎念抬头一脸吃惊。
“嗯,我教了一天。”江扩说。
“为什么取名字不告诉我?”黎念还是不爽。
“我要是告诉你我要给狗取这名,你会同意?”江扩贱贱一笑。
“草。”黎念暗暗骂道。
撸了很久的狗,江扩才想起饭菜要凉了,拉着黎念坐到饭桌吃饭。
大福在旁边转来转去,又跑去尿垫上厕所。
这间狭窄的出租屋有了只小宠物,活泼多了。
“来,大福。”江扩捡起一颗狗饼干,伸到桌下。
大福闻了闻饼干味儿,轻轻一口咬住。
“我今天见到江收了。”黎念咽下一口饭说。
“哦?”江扩又捡了块饼干给大福闻,“聊什么了?”
“聊狗。”黎念回答,“然后江收职业病犯了,一直在跟我强调香港的养宠法律。”
江扩没忍住笑了一声。
“她还说有空来看看咱家的狗。”黎念又说。
“哦。”江扩应道。
吃完饭,黎念自觉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江扩为了不影响大福的呼吸道,开了窗户站在旁边抽烟。
抽完烟走到厨房外面摸了几下大福的头,门铃响了。
江扩去开门,门外是拎着一堆狗东西满脸笑嘻嘻的江收。
“哥!”江收闯进来,把一堆狗东西放到饭桌上。
“这么快来了?”黎念吃惊地转过头。
“这不今晚有空嘛,给小狗带好吃的来了。”江收从袋里掏出肉干。
江扩关了门,到厨房把大福抱起来去给江收看。
“大福,叫阿姨。”江扩对狗说。
“我没那么老,”江收嘀咕完又猛地抬头,“什么大福?”
“狗。”江扩说。
江收沉默几秒,从鼻腔里窜出一声“噗嗤”,紧接着趴到木椅的靠背上笑得肩膀抽搐。
“我真草了,你看他取的啥破名儿。”黎念骂道。
“其实我觉得挺可爱的。”江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说。
“所以我才取的。”江扩说。
“大福,吃不吃?”江收拿出一块肉干。
大福闻了几下就凑过去咬,无奈牙齿还没长齐,咬不动硬邦邦的肉干。
江收把肉干撕成一条一条,江扩拿了点水给它浸湿。大福这才成功把一条肉干嚼下去。
蹲累了,江扩坐回到沙发,江收还在那跟大福玩。
“对了,狗绳你们买了没?”江收从袋里掏出一根全新的狗绳,“科普一下,在香港不牵狗绳罚款两万,坐两个月监,还有狗牌你俩啥时候领?不领狗牌要罚款一万,还有不能弃养,要......”
“好了好了,”江扩伸出尔康手,“狗绳买了,今天带出去遛过一次,其他我也了解了。”
“那最好,这个就当我送你们的。”江收点头,把送的狗绳放到饭桌上。
“这几天还没领狗牌,带出去没事吧?”黎念从厨房出来,问道。
“还没到五个月吧?”江收问。
“没有,刚四个月。”黎念回答。
“那没事,到五个月必须有狗牌。”江收说。
大福没到一个钟就跟江收混熟了,直到江收离开时还跟在后面恋恋不舍。
“大福,我会常来看你的。”江收冲大福挥挥手。
“跟阿姨说再见。”江扩笑道。
“我说了没那么老。”江收板起脸,把门顺上了。
晚上睡觉前,江扩在书桌亮起一盏台灯,埋头认真在一个小本上记东西。
“在记啥?”黎念从床上爬起,走到江扩身后搂住整个人。
“记账,算算我还欠江广荣多少钱。”江扩打开手机计算机,一根食指在手机上点出一串数字。
黎念盯着江扩那根点来点去的食指,莫名觉得有些可爱。下一秒直接凑过去咬。
“有病?”江扩甩开黎念。
“我是大狗。”黎念冲江扩汪汪几声。
“您不是不承认自己是狗吗?”江扩乐了。
“现在是。”黎念又咬一口江扩的耳朵。
“那你小心点。”江扩说。
“什么小心?”黎念懵了。
“我待会要操狗了。”江扩邪魅一笑。
“那来吧。”黎念从后面蹭了蹭。
“现在不行,”江扩伸手把台灯调亮了点,“我要计数。”
大狗乖乖回到床上,半个身子坐进被窝里看江扩计数。
小狗已经趴在床下的小窝里睡得正熟。
“我怎么不知道你欠你爸钱?”黎念突然问。
“从他把我绑来香港那天起,我就开始欠他钱了。”江扩悠悠回答。
“你是说学费还有生活费?”黎念往江扩那边挪过去一点,“那不是父母该出的吗?当时你还未成年呢。”
“那些钱都是黑钱,是他双手沾满鲜血换来的,我不想用他的黑钱生活,”江扩说,“这数我从当中二级插班生开学那天开始记起,准备成年了凑齐还他。我经济独立之后就不算了。”
“累计多少?用不用我出点?”黎念问。
“六十多万,快了,”江扩看了黎念一眼,“不用你出。”
“好。”黎念笑道。
大福听见声响,慢悠悠睁开眼,朝黎念呜呜几声。黎念伸手碰了碰大福的小耳朵。
大福呜呜完,又换了个姿势睡过去。
“我们周末去给狗上个狗牌吧。”黎念转头对江扩说。
“好,”江扩低头假装沉思,“咱家两只狗,得上两个牌。”
“滚。”黎念气笑了。
周末,两人把大福装进透气的布袋里,为了保障还系了个狗绳。
大福从布袋口钻出一个头,朝两人咧嘴傻笑。
这便出发去附近的渔农署动物管理中心了。
“大哥,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别生气。”叮叮车上黎念跟江扩说。
“不生气,”江扩问,“什么事?”
“我有个前前前男友在那上班,待会不知道会不会碰上。”黎念一脸难为情。
江扩的脸瞬间沉下来。
“你说的不生气啊。”黎念拿脸在江扩胳膊上蹭了蹭。
“哼。”江扩靠在车窗上,脸还是黑着的。
大福又从布袋里钻出来,朝江扩咧嘴傻笑。江扩笑眯眯去揉了几下狗头,气消了一半。
到了动物管理中心,几个带新宠物去上牌的人刚出来。
大福看见同类难免有点兴奋,经过的时候凑过去和其他小狗闻闻。
进了大厅,黎念环视四周,并没有看见前任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填完表格,工作人员领两人带大福去打疫苗。
大福听见其他小狗的惨叫声,吓得整个缩进布袋里,又被强行抱出来放在桌上。
大福直接吓尿了。
工作人员手里感到一股热流,大惊失色缩回手。
“你们这只狗可。”工作人员擦干手抬头正要调侃,目光跟黎念对上了。
“麦克?”工作人员讷讷喊了黎念的英文名。
“康祖,好久不见。”黎念点头。
江扩下意识往黎念身边凑近点。
黎念这位叫康祖的前前前男友瞥了江扩一眼,没再开口。低头专心给大福打疫苗。
“大福,不要紧张。”黎念安抚大福。
那一针戳进去时,大福下意识一声惨叫,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胆子这么小的,还怕疼呢。”康祖说罢偷偷抬头看黎念。
江扩察觉到一丝暧昧的目光,直接一只手搂住黎念的肩膀彰显黎念现男友的存在。
“狗还小是这样的,”江扩悠悠道,“不过我们这两个主人会照顾好,不用劳烦外人费心。”
“现男友?”康祖带着笑意瞥了江扩一眼。
“嗯。”江扩回答。
“好了。”康祖给大福注射完疫苗,又轻轻摸了几下大福的头。
离开时黎念没有回头,倒是江扩又转头去看黎念这位前前前男友。康祖的目光跟江扩对上后,还冲他挥挥手。
接着工作人员又带大福去植晶片,又花了半个钟时间。办完狗牌出来,已经是傍晚。
两人打的士回家。
“你们交往多久?”江扩望着车窗外,对黎念说。
“两个多月,”黎念回答,“最长的那个。”
“又为什么分手?”江扩问。
“被他家人逼的。”黎念又回答。
江扩醋意大发,抱着大福一声不吭。
“呷醋呢?”黎念凑近去问。
“所以如果他不被家人逼,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多久?”江扩闷声问。
“不知道,”黎念说,“但我一直会找你。”
“你不觉得这话很渣吗?”江扩冷笑。
“不觉得。”黎念理直气壮道。
江扩气笑了。
回了家,江扩抛下黎念跟大福,跑去厨房一边做菜一边生闷气。
黎念坐在地上跟大福戏耍片刻,时不时扭头去偷看江扩。
等油热的时候,江扩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撑在抽油烟机上,食指轻轻扣着。
突然感觉后面有人的气息,而且愈来愈近。江扩闭眼数数,五秒后黎念的一双手又环住江扩的腰。
“放开,这样子我炒不了菜。”江扩皱眉。
“啊对对对,之前都能炒,就今天不能。”黎念揶揄道。
江扩没再开口说话,板着脸炒菜。
“吃!”江扩黑着脸把盘子用力放到餐桌上,溅出一点汤汁。
“你这样子我怕。”黎念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不吃?不吃我吃。”江扩还是阴沉着脸坐到旁边,自顾自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吃完晚饭洗完碗筷,江扩还是闷的。
直到洗澡前,黎念把还在闷闷不乐的江扩拖进浴室,全程江扩闷不做声,脸还是黑的。
只是原本这种时候会在耳边说的甜腻腻的情话,这晚全变成一针见血的质问。
“你爱我还是更爱他?”江扩咬着牙问道。
“你。”黎念带着哭腔。
“为什么要交那么多男朋友?”江扩狠狠拧了一下。
“提升恋爱经验。”黎念真哭出来了。
晚上睡觉前,黎念掀开睡裤看了一眼大腿,有三处肉眼可见的淤青。
“看你做的好事,”黎念骂道,“江扩你个扑街。”
“拿点油擦擦。”江扩扔过来一瓶活络油。
“这有个屁用。”黎念把活络油扇开。
“有用的。”江扩拧开活络油,亲自帮黎念擦那几处淤青。
黎念静静窝着让江扩擦淤青,又冲江扩头上翘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