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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梅雨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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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

早晨起床后,洗口洗脸,王加根去学院食堂买早点,方红梅给欣欣穿衣服,喂奶。红梅抱着孩子过早的时候,加根去开水房打开水。红梅去听课,加根就一心一意地看孩子。

中餐和晚餐都是从食堂把饭菜买回来,在宿舍里吃。

午休时间,方红梅休息。王加根带女儿出去玩,或者引她睡觉。

晚饭后,先打回热水给欣欣洗澡,夫妻俩再轮换着去澡堂。接着就是洗衣服,洗尿布。干完这些活儿,他们就去瀤河堤上散散步,或者坐在宿舍走廊上聊聊天,然后睡觉。

每天上午和下午,方红梅都会利用课间休息回来喂一次奶。

欣欣吃奶也不像以前那样老实了。手脚总是不停地动,双手捧着□□,脚乱蹬乱蹬的。吃着吃着,还会突然停下来,嘴里叼着□□,笑眯眯地望着妈妈。然后接着吃,手从□□上拿开,抓住妈妈的上衣,使劲地撕扯。

小坏蛋!方红梅看着怀里的女儿,实在觉得爱怜,有时不忍心离开,就干脆不去听课了。

“女儿与文凭相比,还是女儿重要!”她这样为自己翘课开脱。

几天后,方敬文突然出现在地区教师进修学院。

T恤衫,牛仔裤,皮凉鞋,脖子上还吊着部“海鸥牌”照相机。他一进宿舍门,就嚷嚷着要给外甥女照相。

方红梅自然高兴,忙着给女儿换衣服,系红肚兜。

敬文如专业摄影师一般,不停地发号施令。一会儿让欣欣躺着,一会儿让欣欣靠在被子上,一会儿让大人抱着,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他端起照相机,调焦距,调光圈,咔嚓咔嚓地拍了十几张,直到胶卷全部用完才停止。

照完相,敬文才告诉姐姐和姐夫,高考分数已经出来了。

“你考了多少分?”红梅加根异口同声地问。

“四百七十六。”敬文有气无力地回答,接着又补充道,“二姐考了四百二十四。”

这么少?王加根和方红梅都有点儿失望。

与去年相比,敬文虽有进步,但这个分数,恐怕达不到大专录取分数线,过中专线都够呛。腊梅则落选无疑,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方红梅又问:“什么时候划分数线?”

“估计要到七月底。”

方红梅的心情有点儿沉重。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敬文能过中专录取分数线,多少给父母一点儿安慰,为家里减轻负担。如果今年敬文和腊梅两个人都考不上,会是怎么一种情形,她连想都不敢想。

腊梅高考结束就回了方湾。她还不知道高考成绩,要是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该会有多么难受啊!中考两次落选,加上这次高考失利,接二连三的打击,她能够承受得起么?

想起可怜的妹妹,方红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打算面授学习结束就回娘家,和父母商量一下,看腊梅下一步怎么办。

敬文从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王加根,同时告诉姐夫,他和何苗离开牌坊中学那天,因为没有找到炊事员肖金平,就把电视机送到部队抽水房,托付给广广黄了。

“怎么能这样呢!”王加根一听就急了。

广广黄是个电视迷,平时经常到牌坊中学蹭电视看。电视机交给广广黄,他肯定不会转交给肖金平。如果长时间放在部队抽水房,弄丢了怎么办?就算丢不了,要是弄坏了怎么办?

敬文办事太不靠谱儿了,总是让人不省心。

加根真想马上回牌坊中学一趟。除了不放心电视机,还担心通往后院子的门没闩好,怕小偷光顾。可是,他这一走,欣欣怎么办?气温这么高,大人都热得受不了,他总不能带着女儿跑去跑来吧。

唉,反正红梅面授没几天就结束。等面授完了再说吧!但愿这几天家里没什么事,电视机也完好无损。

敬文吃过午饭就走了,说是准备回方湾,找结拜兄弟们玩儿。

方红梅躺在床上午休。

王加根抱着欣欣出门下楼,到学院操场的树荫下,开始他的唱歌引睡工作。来地区教院快一个礼拜,他基本上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虽然忙碌,但很有规律。他觉得,在这里面授学习对方红梅有好处。

在牌坊中学的家里,方红梅每天起床、睡觉、吃饭都没个钟点儿,衣冠不整,搞得邋里邋遢。地区教院这里有医务室,打针吃药方便。没有电视机的诱惑,不再记挂着考试,不用五更半夜看书,家务事也少多了,能够保证她有充足的睡眠和休息时间。

加根惊喜地看到,老婆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比前段日子强多了。这是比什么都让他高兴的事情。尽管当男保姆的日子忙碌又单调,除了弄孩子,其他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但他还是情愿在这里多呆些时日。欣欣熟睡时,他还能抽空看看书,或者安静地坐着,信马由缰地胡思乱想。他想得最多的,当然还是家庭、事业和前途。

参加工作已经整整四年,结婚成家,又有了孩子,但他的工作和生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依然是中专文凭,依然在一所偏僻落后的农村中学教书,依然没有在公开发行的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没有见到明显成效。

自学考试专科段的课程还剩最后三门,他已经全部报考了。如果不出意外,有望今年毕业,成为湖北省首批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专科毕业生。即使这三门课程不能一次性合格,也没关系,明年再补考一次,只不过晚一年拿文凭而已。

眼下最让他焦虑的还是写作。

残酷无情的退稿,一次又一次失败,让他心灰意冷。发表文章怎么就那么难呢?未必他真不是搞写作的料子?他如此执着地在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有点儿不识时务?

编辑部越来越注重报刊的发行量和经济效益。不少纯文学报刊都向通俗读物转型,用胡编滥造的武侠传奇和色情作品,来迎合大众的低级趣味。那些坚守阳春白雪的报刊,也开始想办法创收,举办写作培训班,举行文学作品大奖赛等等。文学产业化(实际上是商品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已经不可逆转了。

国家邮政部通告,自一九八六年七月一日起,各类稿件作为信函交寄。也就是说,投稿再也不能享受免费午餐,必须与普通信函一样付邮资。对于王加根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他继续痴迷于文学,每年邮寄稿件的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读着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王加根常会感叹自己浅陋,知识贫乏,眼高手低,还总是怨天尤人。有时,他告诫自己要潜下心来,夯实基础,可是一味地看书,在浩如烟海的文学名著中走马观花,又有什么用处呢?衡量一个人文学水平高低,不是看你读了多少书,而是看你写出了什么作品。因此,他有时想读书,有时想写作。读读写写,就是见不到成效。

为什么自己写的东西入不了编辑的法眼?是因为社会风气不正么?几年努力,他觉得在写作技巧或者说艺术性方面有所进步,但选题立意却是致命的短板。一位热心的编辑曾亲笔来信,告诫他,作者应站在时代的高度,站在社会的高度,用历史的眼光去观察现实。要胸怀世界,放眼全球,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尤其要关注普通民众的生活疾苦。

他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

整天关在牌坊中学这一亩三分地,接触的就那二十几个教师和几百名学生,提笔离不开自己的小家庭,跳不出个人的小圈子,能写出什么像样的作品?太难了。为写作而写作,为文学而文学,只能钻进死胡同。

要提高站位,就必须深入生活,多接触身边的人和事。受这种意识驱使,他突然想去拜访马静。他知道马静住在地区教院,与他们在一个校园里。他来这么些天了,还没有去过。他抱着女儿,锁好宿舍门,前往教工宿舍区。

教工宿舍楼外观比较漂亮,里面的环境却不敢恭维。宿舍楼住房并非单元间,而是筒子楼。各家各户都在楼道里做饭,因此,每一层的过道走廊都如杂货摊一样,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油烟味。二楼右拐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就是马静家。门口照例摆放着蜂窝煤、煤炉子、碗柜和锅碗瓢盆。

门开着。

加根父女俩的突然出现,让马静两口子大吃了一惊。他们马上表现出非常热情的样子,把抱着孩子的王加根迎进家门。

马静抱起一岁的儿子,让小家伙来看叔叔怀里的小妹妹。

寒暄过后,王加根环视了一下马静家。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这里并非方红梅所说的二居室,而是一通间房隔成的两个半间。里面是卧室,外面的客厅。总面积二十多平米,屋子被褐色的家具挤着满满当当。所有家具的样式都很普通,谈不上新颖,更算不上新潮。书柜里满是灰尘,东倒西歪地摆放着几本数学书(马静和周哲凡都是数学教师)。没有电视机,没有冰箱,没有收录机,室里唯一的家用电器,是一部“海鸥牌”落地电风扇。

这就是方红梅津津乐道、羡慕不已的马静家?

周哲凡腰间系着围裙,看来是准备做早饭。他到门口打开蜂窝煤炉,搁上铁锅。把一碗剩饭炒热后,又上了点儿水锅里,准备煮面条。因为水还没有烧开,周哲凡端起那碗剩饭,边吃边回到房间。

“我不吃面条!你要是把饭吃了,就到食堂去给我买馒头。”马静气呼呼地说,“天天吃面条,哪里咽得下?我一见到面条就想吐。”

周哲凡愣在那里,端碗拿筷子的手都停止不动。

他把那碗剩饭搁到小餐桌上,往马静面前一推,同样有点儿恼火地说:“好好好,米饭给你吃。我去吃面条。”

此情此景,让王加根有点儿难堪。

他以给欣欣端尿为借口,起身告辞,逃跑一般地离开了。

周哲凡是地区教院的讲师,马静在孝天城教书,两个人工作,抚养一个小孩,日子怎么会过得如此寒酸?

中午与方红梅谈起马静的现状,两人嘘唏不已。如今,不只是农村教师待遇低下,生活艰难,城市里的教师也强不了多少。

打开收音机,突然听到有关高考的新闻。湖北省高考录取分数线已经划定:重点大学五百一十五分,本科五百零五分,专科五百分。

听到这条新闻,两人都默默无语。

中专录取分数线虽然还没有出来,但基本上可以肯定,腊梅的分数肯定没戏,敬文的也比较悬。也就是说,几年的努力又付诸东流!家里人的希望再次破灭。命运就是这么残酷无情。

方红梅泪流满面地对加根说:“明天面授结束。你还是一个人回家吧!我带着欣欣去方湾,看看敬文和腊梅。另外,我想让爸妈帮我们找一个保姆。我的产假满了,开学就得上班,欣欣没人带怎么行?要是找到了保姆,快开学的时候,我就和保姆一起带着欣欣回来。”

第二天,王加根把红梅娘儿俩送上去方湾的长途汽车,独自一人坐火车回了花园。

快到牌坊中学大门口的时候,听到部队抽水房里传出播放电视连续剧的声音,加根长长吁了一口气:上帝保佑!电视机还在,而且是好的,没有弄坏。

他走下台阶,进入部队抽水房,见屋里坐着广广黄和肖金平,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回了?”广广黄站起身来与加根打招呼,敏感地问,“你是不是来拿电视机的?”

王加根说不着急,等他把家里收拾一下再来拿。

肖金平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告诉加根,办公室里有他一封信。

“是编辑部来的吗?大信封还是小信封?”王加根急忙问。

“小信封。好像是潜江县哪个农场寄来的。”

王加根有点儿失望,和肖金平一起离开部队抽水房,走进学校。

因为刚刚下过一场雨,校园里的甬道湿漉漉的。操场上杂草丛生,长得相当茂盛,有些地方齐腰深了。远远地,王加根看见他家门前的槐树上系着晾衣绳,心里又滋生出对敬文的不满。

他先跟着肖金平到办公室拿信。

拆开信封,一边看,一边往家里走。

信是王厚义托人写来的。信里说,他们带着两个女儿已经搬到了潜江县江汉农场。落户手续是在江汉农场当副场长的王厚道帮忙办理的。他们夫妻俩在农场办的砖瓦厂上班,工作就是打土坯,做砖瓦,比在王李村种田轻松一些。加叶加花在农场里上幼儿园。都比较顺利,叫加根和红梅不用挂念。王李村老屋的钥匙交给了本家二爹,由他们帮忙照看。不过,这并非长远之计。屋靠人撑,房屋长期没人居住,就会逐渐破败,甚至垮塌。厚义还是想把房子尽快处理掉。卖房的钱存在银行里,以备将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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