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的时候,我妈就给我做粉吃。他家的包子,味道还不错。虽然整条街有两家包子铺,他家的生意一直都不错。包子铺里热气蒸腾,李梅阿姨一个人麻溜的招呼着所有的顾客。
早上去了网吧找程放。走到网吧门口,三个上了通宵网的少年,一脸倦色的从网吧出来。有人用手搓搓脸,抱怨说,天太冷了。
和他们擦肩而过,踏步进入网吧。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室内的白炽灯,照在满脸油光的游戏男女的脸上,惨白。烟味混合着啤酒饮料泡面味,发酵成一股怪味,弥漫在室内。
上通宵网的人,大多数人在伏案睡觉。程放坐着伸了伸懒腰,微微挪动了几下,手指又在键盘上敲击。走到他身侧,拍拍他的肩膀,把豆浆喝煎饼给他。程放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时间点,竟然看见了我。他揉揉眼睛,抬头问我“这么早?”
我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又是通宵未睡。“你没睡?”
“嗯”
我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吃点东西”
“不想吃。头有点疼,浑身疼”程放抱怨道。
“谁让你有家不回。家里的床多舒服。和自己叫什么劲”
程放抵着额头,偏头看我不言语。“最喜欢听你骂我。真实又在意”
“有病啊”我凶他。
“需要你治”程放嘶哑着嗓子。
我看他脸色惨白,嘴唇发干,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喝点豆浆。嗓子都哑了”
我把豆浆再度递给他,他伸手来接,手背碰到我的手指。我感觉他温度有点高,伸手抓向他的手背。
“怎么?耍流氓啊”程放扯出一丝笑,咳嗽了两声。
“你要死啊”我的手打在他的手臂上。“你是不是在发烧?”
我摸向他的额头,有些发烫。“你在发烧”
“没事。熬过去就好了”程放倚在椅子上说。
“还说全身疼。高烧烧的吧。去看医生啊”我站起来,扯他肩膀的衣服。“走啊”
“不去。没事的”程放继续抵抗。
“快点 ”我扯他起来。“我看你是病的不轻。我现在就想搬一面镜子给你照一下”
“我没事”
“快点啦”程放的衣领快被我扯到变形。他这才站起来,轻轻晃了晃头。
“跟我走”我拉着他的衣袖,往外拖。我看着他的样子,有点着急。程放拗不过我,随我拉着他往外走。走出网吧门口,程放站在我身侧,看向前方。
“不知道鱼叟家开门没有?”我说。
这时,程放整个人忽然向我倾斜过来。
“程放,程放”我大声喊他。回身拥住他,着急的喊路人帮忙“有人晕倒了,帮帮忙”
有个中年大叔提着早餐过来帮我背着程放去了鱼叟的诊所。程放发烧到四十度,我拿程放的手机给荣妈打了电话,陪着他打吊瓶。
“你看你逞能多厉害”我和程放背靠着椅子坐着,还是忍不住数落他。
“反正没人在乎”程放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说。
“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如果你不喜欢他们,可以让自己变优秀一点。考上大学,离得远远的。过好自己的生活”和程放说的这些话,其实都是我心里的想法。
“嗯”
“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你像一个小老太太一样叨叨的烦人”程放笑我。
“烦的就是你。平常你最烦人”
“……”
我从诊所出去,找了一家早餐店买了粥,外加一份小酸菜。我看着油锅上晾着的油条犹豫不决。程放平日里是爱吃油条的,但他现在在发烧,我不知道要不要买给他吃。
“老板,一根油条”
“好呢。马上给你拿”
我买早餐回来,程放在靠在那椅背上眯眼休息。他脸色泛白,整个人憔悴不已。我一想到程放家里的情况,荣妈都比程爸爸要关心他,心里有些不忍。
我一坐到程放身旁,他立马察觉的扭头看向我。
“你眼睛怎么红了?”
“风吹的”我回避道。
他一手圈住我脖子,想把我脸扳过来。我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他的手指冰凉,我的手温比他高得多。
“别闹了。你还在打针”
程放的视线落在我们拉在一起的手上,我立马把手松开,扯开话题道:“吃点东西”
我把盖子打开,然后把勺子放进去。我用手托着放在他眼前,催他道“快吃点。你看你脸,白的吓死人”
“没人在乎”程放靠回到椅背上。
“快吃了”
“没有胃口”
“你不吃,我走了”我作势要走。
“我吃”程放急道。“你坐下”
程放的右手在输液,只能用左手舀着粥吃。冬天输液,药水是凉的,程放手指冰凉,左手舀粥也不稳。他舀了两勺,晃晃悠悠的,一个勺子的粥掉了一半在衣角处。
我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巾帮他擦衣服。“算了,算了。看你那个病样子。勺子给我”我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勺子。“我是看你可怜。我们是革命友谊,你别多想”
我舀了一勺粥递到程放嘴边,程放看着我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你快点好起来吧。我就看不得你现在这个屁样子”
“我嘴巴好苦。小狐狸,你给我买杯饮料来”
“你先把粥吃了。我给你打温水喝。饮料都是冷的,喝了不好。至少现在不喝”我阻止道。
“我嘴巴好苦”程放瘪嘴道。“我想喝点东西”
“那也要喝热的,你等着。我给你去买”
我去了奶茶店,让店员做了一杯热的苹果热橙茶。买回来后,程放喝了大半,感叹了一句道:“现在感觉活过来一点了”
“你要是烦了,你就去你奶奶那里住着。你别给自己找虐,非要去网吧过夜”
“我奶奶这段时间在医院休养”
“哦”我抠着指甲失落道。“他们这些人倒是各有去处。我们这些……又该去哪里安放?”我想到如果我妈和胡权益组成一家,那我又该去哪里?
荣妈和程父一起赶过来。程放看见他爸,头偏向另外一边,不言语。我默默退出了诊所,准备离开。
程父从诊所里出来,塞了几张钞票给我。我不肯接,客气的说,我和程放是同学,都是应该的。程父客气的说感谢,边说边塞钱给我。我推辞着,转身跑掉了。
晚饭时分,我打电话到程家去。荣妈说程放已经退烧了,在房间里休息。和荣妈寒暄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