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得的病?”这次,萧承放缓了语调。
谢临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给了萧承答案,他说:“六年前。”
萧承微怔。
谢临迅速解释道:“不是因为你,你别多想…”
萧承手指蜷缩了下,谢临的状态挺奇怪的,他抿了抿唇,怀疑地问:“只是焦虑症?”
谢临望着他,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他双眸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淡淡地说:“在美国确诊了BPD。”
萧承说不出这一种什么感觉,有些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知道这种病,他说:“怎么治疗的。”
“吃药就好。”其实他没说,他早些年住院是因为重度抑郁症出现了幻觉,那段时间他太狼狈了,他很怕说出口。
他太差劲了,像是个东拼西凑的假人,还幻想着萧承能给他点爱。
萧承摸着咖啡杯,冰块的寒意透过瓷杯抵达了他指尖,一些酥酥麻麻的感觉又顺着指尖传遍了全身,他问:“什么时候去看医生?”
“有空就去。”
啪的一声,萧承把杯子搁在了桌子上。
谢临立马改口说:“周六就去。”
“你陪我去,好不好。”
萧承盯着眼前的早餐,没拒绝,他说:“加班要补偿,三倍工资。”
谢临突然站了起来。
“干嘛?”
只瞧着谢临朝着抽屉走去,哗啦地一下抓出来一堆卡片,往桌子一放,说:“密码是你生日。”
萧承难以置信看着扔在桌子上的卡片堆,除了信用卡,国内外的银行卡,还有。
“餐厅储蓄卡?”
“你来北京吃的第一家粤菜,饭桌上你夸了几句。”
顺着谢临的话,萧承回想起那日的应酬,他无奈地说:“饭桌上客气几下,你还真……”
随后萧承想了想谢临的病情,他叹了口气。
BPD,他的一位有着双相情感障碍的表哥也有这个共病,具体病情其中之一就是毫无计划的消费,那时他表哥犯病时候沿街买了几个小区……反正把他震惊地说不出话。
他有些难受。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而这时,谢临的手机响了下,他打开手机,朝着自己说:“明天就要去出差了。”他岔开了话题。
“我已经和深圳那边联系过了。”谢临把手机搁在了一旁,起身拿起了碗碟。
萧承还想说些什么,可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这种事情还是留给谢临主动讲吧。
他点了点头,瞧着把餐碟放在洗碗机的谢临,说:“这次赶时间,多带些人。”
谢临应了一声,说人员他定,在洗手池清洗了下双手之后,就把萧承抱在了岛台上,又亲又咬的。
“要迟到了……”他以为谢临又要开始了。
“那怎么办?”谢临自问自答地说:“办公室里继续好不好。”
“……”萧承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谢临什么时候这么混球了。
他心不在焉的。
两人掐着点到了公司楼下,萧承手里还拎着一只果盒,那是早上谢临切的,说什么也让他带到办公室里吃。
前台见谢临和萧承一块到,也是睁大了眼,待他们两个人上了电梯,她迅速扭头说:“没看错吧,谢总今天掐着点到啊?”
“可不嘛,萧总除了赶工,都是掐点到,也难得碰上谢总。”
“他俩看起来不太熟…”
“谢总讲究效率…碰上萧总肯定要磨合的吧。”
……
坐在办公室里的萧承,自然没有听到前台的议论,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腰,天杀的谢临,昨晚把他按在了浴室墙壁上,一点也不知道收着力。
他盯着那盒果切想了想,实在难以抉择,现下和谢临做个固定也挺好,谢临身材和相貌都是顶尖,就是时间不匹配。
越想越乱,他不想再去想谢临,正巧这时,黎玉来了办公室。
萧承和她沟通了下去深圳的人选,他和黎玉,再带两个副手,黎玉提出来想让管培生一同跟项目,萧承想了想,没拒绝。
“你哥的病……”萧承喊住了正要走的黎玉。
黎玉诧异地回过头,说:“怎么了?”她算了算日子,嘱咐说:“他药快没了,要让他去开啊。”
萧承犹豫了会儿,还是问出了那句:“他不吃药,会怎么样?”
“会死。”
啪的一声,萧承手里的笔滚在了地上,他看过谢临的药盒,治疗焦虑症的药同样治疗抑郁症。
他迅速地问:“他只是焦虑症吗?”
黎玉瞧了眼隔壁办公室,叹了口气,小声说:“我就知道,他不敢给你说。”
“是有焦虑症,也有重度抑郁,服药过几次。”
萧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小幅度地颤抖。
黎玉酝酿了下,她说:“是我爸妈,对他太严格了。”
“我哥好好的人,就让他们给逼疯了。”
萧承只觉得通体冰凉。
“我哥挺喜欢猫的,小时候捡了一只流浪猫回去,说什么都要养,哪怕要和猫一起流浪。”黎玉眼神划过一抹哀怨,她闭了闭眼,克制地说:“我爸直接把猫当着他的面摔死了。”
萧承喉间滚动,愣起了神。
“他那时候,才十几岁,从那天开始就不怎么和人沟通了。”黎玉瞧着桌面上的烟灰缸,说:“介意吗?”
萧承摇了摇头,体贴地递给了黎玉一支烟。
淡淡的薄荷烟味让人清醒了片刻,萧承做好了一位听诉者的准备,他不知道,谢临会有这般的成长经历。
“我哥很喜欢你,为你和我爸吵了一架。”薄雾从她口中吐出,她想了想,继续说:“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我哥晚上就吃药了。”
萧承莫名觉得口干,一直喝着杯子里的冰水。
“不过那次剂量小,也就是四五粒安眠药。”
“但我爸妥协了。”
“后来呢?”萧承嗓音哑了。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出现幻觉了。”
“他药……”
萧承话没说完,黎玉立马把烟给灭了,他顺着黎玉目光望去,谢临从会议室回来了。
下一秒,谢临果然打开了他的办公室门。
谢临闻着办公室里的烟味,皱了皱眉,说:“黎玉……”
黎玉摆摆手,说:“承哥抽的。”说着,她拿着文件就走。
谢临望着萧承,总觉得他情绪不高,他小心地说:“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萧承眼圈红红的。
“谢临。”
谢临心猛地一揪,立马应答。
萧承抬起双眸,说:“我晚上要吃鱼香肉丝。”
“好。”
今晚,萧承就吃到了鱼香肉丝。
他坐在沙发上,瞧着穿着家居服的谢临坐在一旁开着语音会议,工作中的男人太性感了。
他摸了摸谢临的腹肌,瞧着他那双未有波澜的双眸渐渐动情,连着呼吸都重了些。
谢临还在一本正经地讲着战略方向,他悻悻地抽回手,逗猫去了。
可就在等到他要开麦说设计部的事时,谢临突然凑了过来,把他圈在了怀里,手缓缓往下,用着只有他俩能听到的语调说:“萧总,有什么指示。”
萧承的耳根倏然红了。
到最后,他仓促地结束了会议。
他承认,他就是好色。
第二日,他们抵达深圳的时候,萧承考虑了下,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和团队一块住酒店。
秘书提前订好了酒店,管培生们和助理一层,谢临和萧承独自一层,而黎玉说是要去朋友家,明日再和他们集合。
夜晚,难免逃不出酒局,深圳方面早早准备好了接风宴。
今夜宴席上,谢临不仅话很少,萧承细看下去,他拿白酒杯的手指都在微抖,些许酒液还撒了出去。
萧承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想替谢临挡酒,反而谢临替他挡起了酒。
他的注意力全在谢临身上,全然忽略了方景瑞,更未发现方景瑞总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几轮敬酒下来,他和谢临都有些飘忽,他行动迟缓地侧过脸,瞧着谢临,谢临仍稳稳当当地坐在位置上,单手夹着烟,和那人谈得游刃有余。
他缓了一口气,谢临晚上似乎没有吃药。
没过一会儿,招待方就又开始灌酒模式,萧承有些撑不住了。
幸好,今夜酒局散得早。
就在他们准备走出包间的时候。
方景瑞凑到了萧承身旁,他说:“萧老师,我扶您回房间吧。”
萧承摆摆手,目光却一直瞧着走在前面的谢临,他正和当局领导说些什么。
待他们刷着房卡上了电梯,方景瑞偷偷记起了萧承的房卡上的门牌号,8310。
方景瑞琢磨着萧承喝多了的模样,总觉得今夜是个好机会,他或许可以试一试。
没过一会儿,一个绝妙的主意就在他脑海里萌发。
他下楼买了些解酒的米粥,打算借此,走进萧承的房间。
可就在他站在8310门口的时候。
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位男人的声音,那不是萧承的声音。
“橙橙……你快抱抱我。”那语气似乎要哭了似的。
“快抱抱,抱紧点。”
方景瑞心一顿,他立马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仔细地听。
“谢临,你今晚是不是没吃药…”
方景瑞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萧承房间里的人竟然是谢临,他早就觉得谢临对萧承不怀好意,原来两人早就有一腿。
他没多想,迅速地打开了手机,点击了录音。
没一会儿,房间内就传来了萧承的啜泣声,那声音和他日夜幻想的完全不同,又纯又娇的,没几声就把他弄得浑身滚烫。
终于,录到了他最想录的那两句。
“谢临……”
“橙橙,爱我好不好,再爱爱我。”
方景瑞的心怦怦乱跳,幻想着萧承在自己身下的模样,在这一刻,他无比嫉妒谢临。
凭什么谢临什么都有了,而他还要做舔狗似的围着萧承转。
他一定会让萧承绕着他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