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灵语也是不再说话,“西狩获麟”,就发生在雷泽旁不远处的大野泽畔,又想到方才雷师那像是许久吃过烤鸡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酸。
虽当时鲁哀公等人亦是无意,既不认得麒麟,又觉其生的怪异,方才射杀,但容灵语还是在心中狠狠骂了他们好几遍,却又转念一想,为何感觉自从来到此处后,这一路行来听到的全是悲剧啊,她有点理解涂山踏梅坚决不想be的心情了。
她不由得在心中默默为阿雪和阿旅加油,如今也只剩这边存有he的可能了,除非她能把麒麟从冢中刨出来然后像窫窳一般复活,可又想到窫窳苏醒后的惨状,且自己还没那六巫般的实力,赶紧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中甩了出去。
希望她和涂山绥绥不会be,容灵语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祈祷,坐在一旁的大狐狸见她听到麒麟名号后便小动作不断,脸上神色一会儿哀伤、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似是在祈祷着什么,只觉得甚是有趣,笑眯眯地看着她。
待容灵语回过神来,一转头便瞧见了涂山绥绥微笑着的俏脸,又想到自己方才的祷告,不由得心中一动,竟是直接亲了上去,涂山绥绥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整只狐僵住不动了,旁边昆吾见状,赶忙捂住了涂山踏梅的眼睛,却被那铁血cp党狠狠甩开,誓要磕到这一口。
“咳咳”涂山绥绥被她吓得大气不敢出,被亲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赶忙一个后撤躲开了容灵语后续的进展,抬头看见一旁二人一灵一副“我懂,继续”的揶揄表情,面上火烧似的烫了起来,只道一声“净手”,便直直向那泽边冲去,容灵语却也是上了头,竟是抬脚追了上去。
余下三个电灯泡看着她俩嬉笑打闹的背影,不由得整齐划一地“啧”了一声,当真腻死人了,以前咋没觉得九尾大人这么娇呢,这算是一物降一物吗?涂山踏梅心中不由得期待,自己往后的恋人又该是何种模样呢?会不会也同九尾大人一般,是个娘子呢?
思及此,她脑中竟蓦地浮现了一个数年未见的身影,那人面容已然不清,却只记得自己每每闯祸,都是她拦在自己面前,担下罪责。
等等等等,涂山踏梅赶忙摇了摇头,将脑中那奇怪的想法甩开,那可是自己姐姐啊,她在想些什么啊,虽然俩人之间基本没有类似亲人的羁绊,她如今也没再叫过“折雪姐姐”,可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啊,这可使不得啊。
定是那俩人打情骂俏将她影响了,涂山踏梅只能将那想象归于大抵是无辜的二人,可不久又是神色一黯,她是涂山氏族长之女、现任涂山氏大祭司,身居高位注定了她只能循规蹈矩,寻个好郎君,传宗接代。
她是十分羡慕容灵语同涂山绥绥的,一人跳脱不着边际,一狐为仙法力无边,想必没有她这般烦恼,小小祭司不由得向天祷告,若是可以,只求她能寻得自己意中人,而不是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找个“合适”人家去过那余生。
抬头望着那天上明月,涂山踏梅又不住地想起远在关外的阿爹阿姊,握着权杖,以那涂山大祭司的身份为她的亲人祈福,月华映下,圣洁而美丽。
清冷的月光洒在那黄沙之上,映照如雪,北方关隘,只见一队人马正缓缓行来,守城卫兵瞧得那军旗,又得了通信兵传报,赶忙向下头大喊一声“开门——”。
待得那部队行近,只见打头一个壮汉,银盔铁甲,红缨飘飞,骑着一匹四蹄踏雪的健壮黑马,正回头同身旁略后的一人说着什么,那人亦是盔甲在身,可那身段仍是与旁人不同,竟是一位女子!
那女将盔下面庞冷峻,剑眉星目,背负环首横刀,手提一把一丈余长、沾着未干血迹的三尖两刃陌刀,那刀已然缺了刃,足以看出先前战况惨烈,身下骏马通体雪白,毛下竟是隐隐泛红,俨然是那汗血宝马,此时正听着前人说话,不时点头应下。
“前阵子凤梧寄得信来,其中言道踏梅竟是寻得那九尾仙狐,如今也是在其院中暂住,好似还与其下山游玩,倒是懈怠了族中事务。”为首壮汉如此说着,言语中却无责怪,同时抬手抚了两下长须,眸中神色温柔,望着那天上明月,不知是否想起了那远方家人。
“踏梅平日素爱琴棋书画,又心思细腻,想来不会在九尾大人跟前丢了涂山脸面,且那姑娘向来喜静,如今能下山走走亦是好事,父亲大人不必过多担忧。”涂山折雪微微点头,她自是明白眼前人实为欣喜,那图腾兽已有两千年未见,如今踏梅能寻着,那在她在世之时,想来涂山不会有太大变故了。
涂山折雪虽是离家许久,且离开时涂山踏梅不过五岁,但她仍能从向凤梧不时寄来的书信中读到小妹的成长,亦是十分欣慰,毕竟她这小妹与自己不同,想必未来是要继承这涂山氏族长之位的,思及此,她不由得望向了眼前壮汉——现任族长涂山逸麟。
感受到身后目光,涂山逸麟却不知其中含义,只道是涂山折雪也思乡了,便转头同她道:“过得两年,便是踏梅及笄礼了,你如今也未曾及笄取字,彼时便同我一齐回那涂山罢。”
涂山折雪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正想说自己不必犯那取字的烦扰,却蓦地想起那现下在青丘中的小妹,如今她应是长成那亭亭玉立的模样了罢,自己也是许多年未曾见过她了。
思及此,涂山折雪也是点点头,道了声好,见到得城门下,同涂山逸麟说一声要去换刀,便转了马头往那锻坊而去。
马蹄踏在城中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涂山折雪低头抚摸着身下骏马的鬃毛,这匹马还是当时随父亲出征之时,涂山踏梅和向凤梧去那长安为其淘回来的小马,如今也是这般高大了。
当初小妹听闻她要出远门,哭着抱着她不让走,可自己却不明白,便是留在这涂山氏族中又有何用处,也是狠下心将小妹推开,跨上马离开了,涂山踏梅就在后头边追边哭,还是向凤梧把她抱了回去。
也不知她如今是否记得当年事,涂山折雪又抬起头望着那天上玉盘,心中想要为小妹祈些甚么,却又想不出话,只能暗暗许愿,愿那小妹永生永世顺遂平安、健康喜乐。
“愿她此生幸福,心愿得成”
天上明镜,照着不同的两人,听着她们许下同样的愿望,看着她们隔着明月两相对望,映着她们眼底对另一人的祈福与思念。
涂山踏梅收起权杖,望着正走回来的容灵语和涂山绥绥,也是笑了起来,如今她已见着九尾大人,大抵还同她成了友人,有着图腾兽的庇佑,她的姊姊同父亲,定能平安归来。
容灵语见涂山踏梅笑得开心,只道是自己同涂山绥绥打闹被瞧见,也未太过在意,不然要是得知这小祭司心中所想,定是要大喊一声“不要立flag啊”,接着让涂山绥绥施个法保佑下那二人的。
几人又是聊了会儿近事,虽有许多疑点仍未解答,如今却也无甚办法,于是一一睡下,有着涂山绥绥的守护阵法,倒也是不需要人守夜了。
第二日天将明,四人便已起身,将前日剩的鸡肉烤了,自是又引得雷师来寻,众人倒也不怪了,容灵语因着先前的的故事,瞧着那雷神煞是可怜,将整只鸡给了她,也是令她惊讶了好一会儿。
吃完早饭,几人便告别雷师,往那青丘而去,待得回到院中已是晌午,却正巧遇着阿雪同阿旅来访,看着俩人牵着的手和亲密无间的模样,容灵语和涂山踏梅不由得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终于啊,终于有一对儿修成正果了,这一路上的听到的各种遗憾、矛盾都快让二人心死了,只道是这世间容不下真爱,现在看来还是有希望的啊。
阿雪被几人看的甚是害羞,却也不好直接告别,便自告奋勇去做午饭,往厨房中一扎便是不出来了,容灵语瞧着好笑,可再一细想,似乎自己先前也是这副模样,嘶,不好笑了。
涂山踏梅倒是揪着阿旅问东问西,从二人相处问到和好,又从和好问到了房中私事,涂山绥绥赶忙去救出无助的阿旅,容灵语和姬沐昭也是拦住了小祭司,再这样问下去怕不是床上姿势都要被打探出来了。
随后容灵语同姬沐昭也进了厨房帮忙,终于饭菜上桌,六人时隔数月重聚,自是有着许多话要聊,阿旅同众人分享了北国见闻,容灵语听着十分感兴趣,也是和涂山绥绥说好日后去北地一游。
四人也向那二妖说了窫窳、鹿蜀与后羿之事,阿旅自是全然不知,阿雪虽是神仙,却也不过是个底层小仙,远未到接触此等事件的级别,只是从往来青丘的各路妖兽口中略闻一二,也是不知全貌,是以两位听得十分惊奇,只叹自己当时没有同往。
涂山绥绥见二人和好,也是取来了那坛阿旅的女儿红,开封分酒,阿旅听得那酒来历,自是羞赧难当,把脸埋在阿雪颈间不愿抬起。
容灵语还从未喝过这古代的酒,平日就不怎么喝酒的她没过几杯便醉了,歪倒在涂山绥绥身上,口中嘟囔着甚么“老婆”“美女”云云,弄得涂山绥绥也是面上羞红,时不时还要阻止那在自己身上乱动的双手,不由得身心俱疲。
姬沐昭同几位仙兽酒力极佳,因着许久未碰酒了,自是同阿雪、阿旅二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涂山踏梅却因着年岁尚小,大家都不许她喝,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幸好还有昆吾同她谈天,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酒足饭饱,天色业已晚了,阿雪同阿旅也在涂山绥绥要求下暂住,她俩去了容灵语先前的屋子,而那挂在大狐狸身上的树袋熊自然是被抱回了主人房。
涂山绥绥忍着乱动的容小朋友,为她擦净身子,换上睡衣扔到了床上,掖好被子后便自己去洗漱,回来时却见容灵语正卷着被子躺在床上,两只眼睛从被子中露出来,正盯着门口。
见她回来双眸立刻就亮了起来,掀开被子拍了拍床,一边说着“美女快来”一边还打了个酒嗝,活像个醉酒的油腻大叔,可惜古代狐狸并不知道这现代形容。
不过涂山绥绥却瞧着眼熟,这似是上元灯会结束后,自己在客栈中对容灵语做的动作,此时重看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大抵是那个酒嗝太过煞风景了罢,便也没耽搁,吹了灯上了床,就觉自己腰间被一双玉手紧紧环住,胸前有灼热的吐息一撩一撩的。
前些日子先是窫窳之事,又是涂山绥绥受伤,二人已是许久未有这般亲热了,虽然有着“不可如此”禁令在先,但除此之外的还是能做的,如今回了熟悉的小院,又借着酒意,容灵语已是忍不住了,只待这狐狸上了床便一把抱住,随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涂山绥绥只觉身上一沉,便觉一双丰唇贴在了自己颈上,一边轻吻一边向上而来,直至稳住了她的朱唇,随后自是红蛇相缠,喘息渐重。
夜色掩映,被翻红浪,好不快活。
直到二人将那最后一步以外的全做完,容灵语方才散了醉意,躺在一旁,手上轻抚自己在涂山绥绥身上留下的痕迹,不由得轻笑,涂山绥绥闻声,也是微微笑了。
二人额间相抵,紧紧相拥,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