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你手里现在拿的那根就是。”
少女将没坏的菜放回没坏那一堆。
将草市上所有菜贩手里没坏的菜、坏了的菜以及菜贩带来的地里老了的菜全都装上牛车,装了三四千斤,采购队又往鱼贩处去。
“要死鱼是吧,都在这,两钱五斤。”
少女检查了一番鱼。“这么多?”
鱼贩叹了口气。“天太热了,还没到中午,鱼就死了小半。”
少女了然。“老规矩,全都要了。”
最后是屠户,所获最少。
屠户卖不掉的肉可以带回家自己吃,自己也吃不完并且无法再保存下去的才会便宜卖,但与菜贩、鱼贩不同,屠户宰杀牲畜时会估算一头能卖多久,不会出现菜贩与鱼贩那般,每日的菜与鱼近半甚至过半卖不掉——没办法,菜贩与鱼贩成本低,只要能卖掉一半,不仅能回本,还能赚,屠户只卖掉一半必定亏得吐血。
采购队只以两钱三斤的价格买到六斤肉,还都是没油水的瘦肉。
椿等采购队采购结束,与采购队一同往回走。
原本位于城内的神庙在去岁搬了家,从郭内搬到了郭外。
接收的女婴女童太多,神庙原本的建筑不够用,而郭外地皮比郭内地皮便宜,便搬到了郭外离城门有一段距离,但又不够远的地方——离太远,若遇到意外很难找胥吏求助,离太近,地皮贵,不远不近最合适。
然做菜得用油,因此采购队在半道上分成两队,一队带着菜肉鱼回神庙,一队与椿继续同行,去城里买棕榈油。
棕榈油颜色不好看,味道也不好,但便宜,一斤只需六钱,家境稍微宽裕些的人家都不愿吃,买的人都是城门周围的贫者与乡野里聚的贫困农人,因此油铺就在城门旁边。
进了城,椿与采购队分别,回到自己的家。
进门便看到自家仲女与自家仲母两条鱼在水池里吐泡泡。
“我回来了。”
两条奄奄一息的鱼从水里浮出脑袋,晃晃悠悠宛若醉鱼的司危眼眸晶亮,激动的吐出啊啊啊的声音。
离瑜努力打起精神,有气无力问:“通过了吗?”
椿将自己的录取书递向离瑜。“通过了,我入伍了。”
离瑜看了眼,确定通过,开心道:“我今天买了一壶葡萄酒,你将菜煮了,我们今天喝酒庆贺。”
椿愣了下。“喝酒?你买酒了?”
说到最后,椿满脸肉疼。
望云县的酒价,哪怕是最便宜的掺水葡萄酒,也要三百钱一斗。
够买一百斤豚瘦肉了。
离瑜点头。“别肉疼了,你通过考核入伍这么大的事,怎能不庆贺?而且我已经买了,司危也喝了一口,你肉疼也退不回去了。”
椿看向司危,这才发现司危在水里晃晃悠悠的姿势不是非常像醉鱼,而是就是醉鱼。
椿谴责的看着离瑜。“司非才多大,仲母你怎么能给她喝酒?”
“比你大。”
椿:“....那只是岁数比我大,但我都能参军了,她的身体还是鱼崽。”
“她趁我不注意偷喝我的,我有什么办法?行了,你手里的菜和肉再不做就坏了。”
椿无语的去烧菜。
饭菜烧好后椿将酒找出来。
虽然说是一壶酒,但离瑜买得并不多,倒出来只两碗的量,这才让椿不那么肉疼。
离瑜饮下葡萄酒,意犹未尽,又舔了舔碗底。
椿愣住,忽道:“仲母,等我立了功,得了爵位赏赐,我要建一座能行船的池给你和司危住,让你每天都能喝酒。”
离瑜笑道:“我就不用了,等你来日立功有了爵位能养司危了,给司危最好的教育让她能在陆地上生存就行。我会回海里生活,陆地上太干燥了,海里才是一条鱼最合适的生活环境,你们经常来看我就行。”
“嗯。”
椿一家庆贺入伍时,官署里,小玉却在哀嚎。
“三千二百四十人只两百零五人录取,要不要这么严苛?”
小玉的悲痛心情持续一整日,直到一日帝都发俸禄的船队到来才好点,却也迅速晴转阴。
“怎么都是咸鱼?以前不都是一半贝钱一半咸鱼吗?”
使者解释道:“近些日子,数十郡县钱贵物贱,帝都决定官吏俸禄皆用咸鱼,不再用贝钱。”
可我还打算趁这段时间多买点东西,来日卖掉,便有更多钱用于赎人,该死的胡奴,知道抓到的俘虏是她母亲后,狮子大开口,她现在都还没筹够钱。
唯一庆幸的是,她母亲因为美貌做了一个胡人贵族的妾,温饱有保障,不像其它被俘虏的燹人,温饱没有保障,路上就饿死许多,到古里乌斯后又因为水土不服、奴隶必须承担的沉重劳作与吃不饱饭,前后加起来死者过半,她母亲至少还活着,有被她接回身边的希望。
心中叹息,小玉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使者可知钱贵物贱是何故?”
“具体情况在下也不清楚,只听说与布帛有关。”
与布帛有关?
小玉回忆了下,只能回忆起最近两年布匹价格下降了。
两年前一匹细布需钱三百四十钱,如今只需三百钱,但也算是一件好事,布价下降,买得起布的人也多了,钱贵物贱应该与此无关。
无法确定怎么回事,但自己确实赚不到这次的利了,小玉迅速平复心情。
歪门邪道注定走不通,老老实实升职加薪攒钱吧。
浅海晒盐场第一期工程就快竣工。
图南与罗堰设计的晒盐场劳民伤财是真劳民伤财,但有用也是真有用。
只第一期工程的部分,便能每岁产盐二十万万斤。
这笔政绩足够她在县令任期结束后升任郡丞,甚至郡守。
望云县是上县,县令俸禄也只有四百石咸鱼,郡丞却超过六百五十石。
最重要的是,做出如此政绩,海国必定给予大量贝钱赏赐,加上她与妙仪两个人多年来的积蓄,足以让她赎回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