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窝那儿干什么呢，这是考试，都认真点做！”
王向海一巴掌拍在路嘉昱头上，力道上可谓是没有丝毫保留。
路嘉昱吃痛得捂着脑袋，站起来大声嚷嚷：”干啥啊，都是特么的夏校了，还掐管我们那么严！再说了，梁炜不也跟着我一起抄了吗，你咋没有连带他一起叫啊？”
王向海指着他的手抖了抖，摇了摇头：”你当我会信啊，你说说，都多少次了，哪回不是梁炜给你打掩护。哎嚯。”王向海故意把嘴撇撇，模仿梁炜：”老师，他没有抄，是我把他的抢过来抄的。”
台词被抢，梁炜干咳一声。
“这下你小子没的说了吧？这么多次了，你要能再给他找个理由，我还真就不管了。”王向海洋洋得意地竖着手指开始倒数，却没想到梁炜还真说出了个新理由。
理由如下：路嘉昱因为脑子笨，把他卷子看成是自己的了。
精简一下，就是三个字：他眼瞎。
王向海沉默，然后爆出大笑声。
路嘉昱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卷子也不要了，揪着梁炜衣服就要抄着打。梁炜慢悠悠站起来，就任他一拳一拳落在身上。
“哦豁，又要打起来了？”
“兄弟打一下，显得感情深嘛。”
“啊啊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啊啊啊……”
？
路嘉昱提起的拳头松开，连连后撤几步。
梁炜转头，走到了说‘磕到了’三字的女生的座位：”我是直男。”
女生捂嘴，细声细气地说：”有些弯的一开始都分不清自己的性取向，没关系，我可以理解的。”
“你是不是破小说看多了？我和他都是直的，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哥俩的性取向。要是我俩成真了，呃，你小说里磕的人物都能成真走到现实，行不行。”
女生心想还有这好事，在仔细考虑后还是说：”好好好，好好好。谢谢路大哥赞助，但是吧，他们和我之间不管怎么说都有点子次元壁不可破，他们只要在他们那个世界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次元壁是什么壁？”早早就将卷子交上去的萧楚凑过来，隔在路嘉昱和女生之间，问道：”我们所处的是三维空间，也就是三次元，还有二次元，一次元吗？”
“你不看动漫吗？我们管虚拟世界叫二次元，像动漫，漫画，游戏等等等，都可以称作是二次元！它是我们想象出来的，人类究极美好世界！”女生被戳中感兴趣的点，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但是怎么能说是虚拟世界呢！并不是有血有肉的才有生命啊，我们爱他们，他们也爱我们，存在即真理，他们就是活着的！只是……”
“只是就像隔了一层墙壁，摸不到见不着。是这个意思吗？”萧楚瞬间就懂了，马上接话道：”那你们的爱挺伟大的，滋养了他们，让他们从虚拟存在变成真实存在。真的太厉害了！”
“呃……”路嘉昱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很想融入进去：”二次元……了不起。”
“你是这个圈子的吗？就想强融进去。有点边界感行不行。”
梁炜翻了个白眼，一把薅过路嘉昱。
“怎么就不能融了？融融开心你我他，都一家人……你干什么你，哎哎哎慢点！”
“你开心？连规矩都不知道就想强融，你是开心了，圈里人可不会开心。好好看看你的题，写完了吗？”
路嘉昱试图狡辩：”没写完又怎么样，规矩这种东西混时间久了，不就都知道了。要先勇敢迈出第一步，才能有友好相处的一幕啊，而且你凭啥就拎着我说，你咋不去说萧……”
路嘉昱的头才跟手指同步到萧楚的方向，就看他已经回到座位上做题去了。
“说萧楚什么？”
梁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微微撇嘴：”你不会以为，萧楚也想硬融进去吧。”
“我说了吗？我一句都没说。”
梁炜翻了个白眼：“谁管你说没说，有些人就是好好讲道理他不听，非要扯一堆有的没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仔细看看他，再看看你，这很难评。怪不得都说学霸素养高，我算是看出来了。”
路嘉昱闷闷回座位埋头做题，没再理梁炜。
梁炜说得确实没错，但路嘉昱就是不服。
梁炜见他没说话了，便也跟着埋头做题。他倒也不是说反对路嘉昱什么，只是有关二次元的东西，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路嘉昱对它根本没有什么了解。
而班里的那个女生是一个热爱二次元的人。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一个根本不了解某样事物的人，硬是要说自己对它也有过研究，是真的很假。也很容易被看出来。
梁炜不希望路嘉昱撒谎，也不想他仅凭自己的理解就胡乱插足到他人的小众圈子。
或许他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去和路嘉昱面对面好好谈一谈了。
梁炜也很想知道他所热爱的，喜欢的，还有不曾了解过的。
而在另一桌的萧楚因试卷拿了满分，被王向海要求做另一套B卷。萧楚也不是没有质疑的。
“老师，你在怀疑我的考试成绩里面有水分吗？”
王向海的回答是这样的：”冤枉，因为今天是星期四，所以我才v你一套试卷想看看你的实力啊。”
于是萧楚捻了捻手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王向海扼腕，沉痛地道：”开个价。”
“不贵啊，我先说好。五块钱一张。”
宋裘琛的笔尖悬在半空一顿，眉头轻皱。
王向海像找到了什么救星一样，立刻把手掌搭在宋裘琛肩膀上：”宋同学对这张试卷也感兴趣吧，想不想join，try一try？”
宋裘琛：……
默默看了眼手底下还未做完的题，他很想说爱莫能助。但又不好直接拒绝王向海。
宋裘琛张了张嘴，才挤出一句：”……我卷子还没写完。”
“这有什么的，你要是把这一套做好了，手底下那套也不成问题！”王向海边说着，边腾手把宋裘琛做了大半的卷子换过来，”萧楚，是宋裘琛想要学习，你看，多爱学习，多天天向上啊！你怎么能用金钱衡量他爱学习的心？你教不教？都是同学，要友爱，要团结，要互帮互助啊！”
萧楚语塞片刻，然后说道：”Where's your face?”
“我的脸在每一个你能看到的角落，骄傲且光荣地存活着。伟大啊，实在是太伟大了……”
“……”
“……”
萧楚和宋裘琛面面相觑。
“他以前就这样吗？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多久了？”萧楚压低了声音，说出的话却正正好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不知道。”
宋裘琛略微迟疑一下，然后又说：”……你缺钱？”
“对，他可缺钱了，no money，I understand！”王向海欠欠地补刀：”但我also no money可给，我也是苦打工人。”
萧楚也没想过真的要钱，闻言起了兴致，嘻嘻笑着说：”真的假的？听他们说外方老师工资挺高的啊，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哎呀，老师怎么能骗人呢？”
“是啊，我们都是专业老师，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骗人的。”王向海摸了摸鼻子，说道：”除非没忍住。”
“针对我？是刻意这么说的，还是无意的？”
王向海对萧楚摆摆手，说：”偏向点儿五，两边都沾点。你先把宋裘琛带会做这套试卷，证明一下实力让我看看。”
萧楚回头看了眼宋裘琛，说：”他原先那套做了大半，你把他那套做过的还我，我再教。”
“为什么是还给你不是他？”
“那你要开小灶辅导他？”
“我都是老师了，开个小灶辅导怎么你了？抢工啊？”
……
坐他们后排的女生笑得不行，轻轻拍了拍路小曼：”哎哟……真的好活宝啊他们。我之前还以为学霸都是板着脸的书呆子，没想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小曼语重心长地道：”所以他是全省第一，有颜有才什么都好，而且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的眼光，它从来没有失误过。”
萧楚在怼完王向海最后一句后，顺利拿走了宋裘琛最开始做的那套卷子，回头给路小曼竖了个大拇指。
很明显，他刚才虽然在和王向海进行极限拉扯，但该听进去的话是一句都没有落下。
路小曼也马上回了个大拇指，一脸肯定：”没错，我们学霸还很乐于助人，俗话说得好哇，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谁也打不倒我们学霸！”
“哦——打不死的小强——”
不知是谁先说出口的一句话，引起了全班哄堂大笑。连王向海自己也笑个不停。
宋裘琛微微笑了一下，但马上就收起笑意开始写题。
萧楚待班中恢复平静才说：”这有什么好笑的，这有什么好笑的？笑点在哪里我请问？”
“别问了，你自己就挺好笑的。”王向海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是班里最big的笑点，现在能懂了吗？懂了就赶紧的做你题，看看你们又划水了多长时间了，上次就这样把我课都水完了，还没学到啥东西。”
王向海说着，猛得上前把某同学的试卷抢了假装要开始批改。
某同学吓得忙叫道：”哎哎哎哎哎哎，还没写完！还没写完！”
王向海冷酷地说：“早干嘛去了，就你会聊天？好聊，爱聊，天天在我课上聊？你学到什么了？”
“老师，我错了，给个机会！”
“给个机会，下次一定？”王向海轻哼一声：”你已经错失掉所有可信度了，这张试卷还你可以，得保证上分。”
萧楚猫着身子对宋裘琛耳语道：”帮我挡下。”
耳朵边被吹气，宋裘琛浑身都要僵硬了。缓慢挪动了一下位置，宋裘琛低头正正挡在萧楚前面，假装在找铅笔。
看似不幸，实则有后福的某同学惊恐回道：”我我……我尽量，我尽量！”
王向海树完了威，格外心平气顺：”行，去吧，我还是很believe你的能力。”
某位同学攥着王向海递来的试卷，颤颤巍巍回了座位。就在他想去班级群里敲字求助时，发现答案已然被发在群内。
一看ID，还是学霸发过来的答案。
好学霸，好学霸，太平易近人了，太感动了。
某同学加速抄完，连底气也多了很多。于是忙给学霸在小窗发消息：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顺利过考试……你真的，我哭死。
然后就跳出了一则自动回复。
[自动回复]：在和小宋同学一起学习中，有事留言。
是真爱。
某同学抬头看了眼，萧楚正提了个记号笔喋喋不休地讲着题，说到题里的关键点还会用手指点一点，写出来。生怕宋裘琛没听懂，讲一处就问他有没有跟上来，需不需要再讲一下。
啊，这就是好兄弟之间的大爱无疆吗？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多一个像宋裘琛这样的好同桌，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