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何托着腮看着值日生擦黑板，个子不够高边蹦边擦最顶上的。
另一只手转着笔，余光瞥到那个坐得端正的温识砚。
他好像总是很忙，永远低头写个不停，也是，不然怎么能年级第一呢，成就总会和努力挂钩。
那抹白色背影总有些莫名魔力，他每每看到都忍不住多留意一眼，可明明整个学校里，大家都穿得一样。
宵何眉头紧蹙着，仿佛困扰在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中。
口袋里的豆浆早就失去了原有的温度，现存仅有的温热很适合暖胃。
宵何自然的拿出，自然的插上吸管，再当着黄子的余光自然的喝上一口。
桌面上突然出现的早餐很是突兀，毕竟他宵何可是常年不吃早餐的。
黄子：“我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宵何无视他的大惊小怪，兀自吮吸着。
黄子往他这边挪，指着他嘴边的豆浆，“这包装不像饭堂也不想附近早餐馆的啊……再说了你不是不吃早饭吗？！”
一杯豆浆很快落肚，空空的胃变得温热，像被打开了味蕾，意犹未尽。
“他买的。”宵何一挑眉，下巴一抬，指向温识砚的位置。
黄子一脸不可置信，“牛逼啊，学霸居然给你带早饭，怎么样，喝完有没有觉得脑子里的知识开始膨胀，脑袋昏昏沉沉的？！”
这人越说越激动，非要往他身边凑，宵何腾出手挡住他越凑越近的脑袋。
“沉了沉了！再挤挤就真沉了，沉地上去了。”
“知识的力量啊──”
肖晴晴白眼一翻，“你要不要这么二啊？”
她转过头就看到黄子整个人都快粘宵何身上了，两个大男人搅在一块确实有些冲击力，她没忍住倒吸了口气。
后面的动静有些大，恰好温识砚也看到了这一幕。
宵何嫌弃的眼神刚好和他碰上，下意识心虚，强硬扒拉黄子圈在他腰上的手，强迫他坐好。
“坐好！”
“好嘞～”
黄子嬉皮笑脸的，眼神在他和温识砚之间游移，“宵哥，那现在学霸是和我们统一战线了吧？”
“……”宵何皱眉，“干嘛？”
“他还能想干嘛，”肖晴晴摸透他的想法，“还不是作业那点事。”
黄子嘿嘿乐着，“这不是想虚心请教一下嘛。”
宵何咬着吸管，脑子倏然想到那夜，温识砚突如其来的那句话。
“算算以后我们能不能还在同一个地方。”
“……”
这话还是蛮有冲击力的，现在想起脑袋都是蒙的。
宵何一言不发，渐退出黄子他俩的交流。
托着腮，咬着吸管，看着黑板上洋洋洒洒的板书。
他上回认真听课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班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静止在教室门被敲响的那一刻。
值日生来检查了。
门外站着两个人，都抱着一本装订好的文件夹，迎面站着的人浑身都透露出很好相处的感觉，脸上挂着笑容。
是季云。
季云的面孔在班里不算面生，起码大家也都球场切磋过。
见到季云，大家心里松了口气，毕竟是老熟人，也看在温识砚的面子上总能放放水吧。
季云笑脸洋溢，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可别太淡定，我可是会秉公执法的哦。”
语调温和，像细雨滑落，话语中的意思又不禁让人提高警惕。
季云从前面绕了一圈，兜到最后一排，本想一晃而过，但有个长发确实惹人注目……
宵何头发细软耷拉在额前，一声不吭抱着手，有节奏的踏着脚。
整个班级的男生里，宵何已经是个很扎眼的存在了。
长得帅还要在校规里来回蹦哒。
季云握笔的手欲拿又放，眼睛余光企图试探下温识砚的反应。
虚张声势地咳嗽了一下……
再没点表示他可就要公事公办了。
季云挪移着步子悄然靠近宵何，他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大抵也是认命了，眉梢轻佻，欲张口。
学号什么的都挂在嘴边了，就差脱口而出。
结果季云一个转身，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个都挺好，检查完了就撤了吧。”
宵何：“？”
他都想好以最帅的形象上报学号了……就走了？
与此同时震惊的还有班上同学。
“我靠，真不愧是球友，明目张胆的放水。”黄子说。
季云这一系列操作显得他刚进门时放的狠话宛如虚张声势。
肖晴晴拿着支笔打趣道：“宵何，你是不是收买人家帅哥了？”
“没有。”宵何不正经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帅哥间的惺惺相惜。”
“……”肖晴晴眼神一垮，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样子，“都说让你少和黄子待一块儿，你看看，这不是出事了。”
黄子正盯着走廊外的季云，他还没走，像在等人，“去去去，他明明就自己自恋，还把我带坏了！哎……你们看……”
他示意宵何二人看向窗外，温识砚提着礼袋走向在走廊等着的季云。
礼袋不大，但品牌logo印得很明显，袋子里的东西一看价值就不便宜。
“他俩咋还一来一回的。”黄子道，“那天看到季云也给他提了个袋子来。”
“你管呢。”肖晴晴道。
“我八卦下还不行了啊……”黄子委屈了，“再说了，咱现在也算是和学霸有过生死之交，关心下不也挺正常的嘛。”
“就可惜啊……”黄子话里有话，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你说这么帅的男生，要被哪个女孩子追了去得多赚啊。”
黄子嘴边不断啧啧，推了把宵何试图想法一致。
“男生不也一样赚。”肖晴晴悠悠地抛下了句话。
当下，就让黄子想捂住她嘴巴的想法，“我去，姑奶奶你可别乱说，被别人听到可要往外乱传了。”
“这个真假参半吧，毕竟和温识砚做同学这么久，先不说那些被他拒绝的送上门的女生，平时也没见他和哪个女生对上眼过。”肖晴晴秉持着多年的腐女经验，很相信自己的第一眼感觉。
黄子就不这么想，“万一人家一心只想着学习呢，再说了，平时也没见他和哪个男生看对眼了……吧……”
黄子的迟钝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瞳孔大得不像话。
肖晴晴勾起唇角，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宵何坐在旁边听他们在争辩，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压根一个字没听懂。
不就温识砚和季云出去了下，这俩人好像又衍生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们在乱七八糟的讨论什么啊？”
黄子捂住他的耳洞，装作正经严肃，“嘘，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
宵何没忍住给了他一肘，“滚一边去，你还大人上了，那我就是你爹。”
“……”黄子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父皇——我胸口好痛，我是不是要死啦——”
“……你再鬼叫等会你就死定。”
“你俩说什么呢刚刚？”宵何问。
肖晴晴一脸奸诈，“就讨论下温学霸的追求者而已。”
说得模棱两可，宵何的疑惑并没有得到答案。
“有很多。”数不胜数，低年级的学妹都要为之倾倒。
宵何很认真的思考了下，他撞见往温识砚抽屉里塞小信封的次数。
这个不可否认，肖晴晴跟个神棍一样，鬼鬼祟祟，“那你觉着温学霸有对哪个妹子不一样的？”
“没吧。”
“那男孩子呢……”
“好像──什么？！”宵何怔住。
他脑子像被来了一锤。
她的意思是，
温识砚喜欢男的？？！
肖晴晴紧急嘘声，生怕被别人听走，“别这么激动，我猜的，纯胡说八道！要知道问本人去，别说我造谣啊。”
“……”宵何差点大脑出走回不来，信息量有点大。
虽说肖晴晴承认自己胡说八道，但他脑子不由自主地浮想了下，
温识砚……和男的接吻……
宵何并没有暴跳而起，反倒觉得是温识砚也无所谓吧，毕竟人这么优秀。
靠啊！脑子短路了吧，敢想这些东西！
太疯狂了！
话里话外，加上脑子里一系列的脑补，宵何大概是听懂了他们两个是在讨论什么了。
“你俩的意思是，温识砚在和季云谈、谈恋爱？”宵何话一出都觉得不真实。
虽然肖晴晴她们也觉得不太真实。
“不一定。”黄子道。
他摸了摸下巴，俯身用气声说道：“但也不是不可能啊，你们看啊……平时学霸一副闲人勿近，唯独──”
教室后门传来一声低沉的轻咳，还在絮絮叨叨的黄子顿时下颌打起颤，哆哆嗦嗦地挺直腰板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上班里的念书声。
廖主任背手拿着保温杯，
算这小子识相。
才悠悠地离开他们班走廊。
没过多久温识砚就回来了，他们也没能续上之前的话题。
余下令人遐想的空间，全都是宵何的脑洞。
以至于在上苏辞谦课的时候还走神被点名。
男的……和男的……
温识砚和季云……？
宵何有股说不上来的别扭。
怎么看出来的啊？他怎么看不出来？搞错了吧……
宵何越想越头疼，明明是不确定的事自己已经先行定夺，给他判了个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