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不认路啊。”
宵何嘴里叼着根糖,过着马路都忍不住调侃身边的温识砚。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跑丢过。”温识砚看着糖不离身的某人,反击道:“你这么大个人了不也还爱吃糖吗?”
含着糖的宵何一滞,‘嘎吱’地一下就将口中的糖给咬碎,“吃点糖怎么了,吃了我快乐。”
他一脸没想到,“你还能走丢的?”
温识砚看着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不应该吧?
霄何一脸不可置信。
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勾了勾嘴角道:“宵何,穿着纸尿裤嘴里还喊着要妈妈的小屁孩能聪明到哪去,”这事儿也是陈年旧事了,“我爸妈总忙生意,家里除了我就剩我哥和保姆,那时候还小所以被我哥骗得团团转。”
霄何转了转眼球,也是。
“所以是你哥把你搞丢的?”
“嗯。”温识砚回想起那时候,“我哥性格比较跳脱,特别招人喜欢,大概是因为我的出现,加上他当时年纪还小,吃醋的表现特别明显,所以他就趁保姆阿姨没注意说要带我去玩,骗我跟他去个不知道的地方,一转头他人就不见了。”
“那时候我就蹲在地上一顿哭,哭累了就起身晃晃,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到天都黑了才看见我爸开着车来。”
“也是得亏你爸找到你了,而且屁大点的小娃娃没被掳走你还真是幸运。”宵何揶揄着,但温识砚他哥这做法特别损,“你哥回去挨揍没?”
虽然时隔太远,但温谨墨一边挨揍一边嫌弃他的样子也算是历历在目,即便现在兄弟之间感情不错,只要温谨墨触及到温识砚不乐意的,把这事搬出来一说,温谨墨是服得不行。
温识砚点头,“揍了,下手还不轻。我爸妈还把他关紧闭,关了好几天,要是保姆阿姨没发现我丢了,我爸没及时赶到,我可能真就被掳走了。”
他将这个事搬出来说,宵何在一旁听得乐不可支,“你怎么还有这么惨的童年经历啊。”
遭上这么个哥,能不路痴才怪了。
温识砚为什么得路痴这个事儿要是传出去不得被人笑烂。
别人还没笑呢,他宵何就已经先把自己给笑弯了腰。
温识砚本不觉得糗,到面对着笑意盈盈的他,反倒觉得自己不该讲这事儿了。
毕竟正值一个好面子的年纪。
霄何踩着树影,悠然地走在前面自如地放声笑着,温识砚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任他嘲笑。
笑了好久,霄何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乐得有些过了。
宵何敛起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义正言辞地说着:“你放心,这个故事我肯定烂在肚子里,绝不外传。”
温识砚半信半疑地觑了眼。
“真的。”霄何下保证的举起手,故意往他那边贴了贴,小声道:“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温识砚住的地方不远,就在学校附近。
走到这附近就换温识砚领着他走了。
“华、景、居。”霄何一字一顿地道,这个小区并不是新的居民房,明显有些年头了。
这边是学区房,这个小区虽然有些年头但房价不低,霄何也没少路过这边。
“小温这么晚才回来啊?”保安大爷在保安室掌着他的收音机,年代感十足的歌声混杂着丝丝电流声。
因为温识砚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所以保安大爷对他是时常有关注,平时往返都会相互打个招呼。
“嗯,有点事。”
郭大爷从窗口处往温识砚身边探了眼,觉得很新奇,“哎哟,这面生勒,这是带同学回来玩啊?”
温识砚看了霄何一眼,随即点头。
郭大爷豁然一笑,“你这个小孩子老是沉沉闷闷地,还是头一回见你带朋友回来。”
郭大爷这么随口一提,恰好给宵何对温识砚的印象有所改变。
郭大爷的收音机放出的音乐就这相隔几米的距离听得一清二楚。
“大爷,你这放的歌挺亢奋啊,”霄何冒出来饶有兴致地眯了眼,“我这是来他家蹭网线的。”
郭大爷对他的收音机宝贝得紧,上夜班就得靠他熬下去,往怀里收了收,表情夸大道:“这歌唱得多激昂啊,唱的都是祖国的大好河山呐,怎么,你小子也听啊?”
郭大爷保持一脸怀疑。
霄何正打算戏谑开口,就被温识砚单手一拉,阻止他发言,强迫他远离保安室。
“他不听的。”温识砚替他答道。
他唯恐霄何真站着不动,找张板凳一坐就和郭大爷彻夜长谈。
霄何瞄了一眼温识砚,他平静地扫了他一眼,“也还好,就您这首……”
“郭伯我们该回去了,也不早了。”温识砚悠悠地丢下一句话,拽了把霄何。
然后朝霄何抛了个眼神,霄何顿时懂他意思,任他推着自己的肩膀走。
霄何被把着走得一步一踉跄,还乐呵呵地回头摆手叫嚷着:“大爷,走了啊!”
郭大爷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冲他们摆手,不忘叮嘱:“去吧去吧,还是学生呢别玩太晚啊!”
语罢,惬意地往椅背一靠,闭着眼睛哼着曲调,脚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地踏着旋律。
……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听了啊。”
霄何吊儿郎当地开口。
“胡说的。”温识砚一挑眉,情绪没什么起伏,“难不成你真想和郭伯在保安室聊一整晚音乐吗?你游戏不打了?”
等待电梯下降的同时,霄何背贴着瓷砖笑嘻嘻的。
“其实我真不听,就是凑巧,”霄何只是猛然想起旋律非常的耳熟,“凑巧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路口大理石墩子总会坐着几个老人,放着歌在那哼,路过听多了也就记住了。”
电梯‘滴’的一声,霄何和温识砚一同进了电梯里。
“这大爷再问多两句我就真接不上了。”宵何耸了耸肩,“还好你拉我走,不过你要是不拉我也会找个借口开溜。”
温识砚按下7楼,听着他絮絮地说着,无奈地浅笑着。
宵何用余光打量着他,温识砚从来没带过朋友回家,平时在班上这么受欢迎的人真是怎么都不像社交往来的人。
电梯数字不断上跳,宵何故作不经意间开口:“温识砚,你平时这个点都在哪?”
“在家。”
像是觉得宵何问了一个特别没脑子的问题,温识砚蹙起眉看了他一眼。
宵何移开视线,整个人十分放松地摇摇晃晃着,“周末呢?”
电梯数字跳到7,电梯门正好打开,温识砚在开门缝隙间道:“也在家。”
电梯外一片黑,这断路每天都在走,温识砚信步踏出电梯口。
“在家?!”
宵何跟上温识砚的步伐,没有想到这个人真的是没有一点的娱乐,这一咋呼,走廊里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嗯。”温识砚不清楚他在震惊些什么,晚上在家,周末在家,很奇怪?
宵何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促,“那你在家都干嘛?”
温识砚将家门打开,缓缓道:“学习。”
还没来得及不理解呢,门一开,宵何下意识视线往里放。
从门外能直直看见房子的客厅,放眼望去,一切都是干净整洁的,家具什么的都码得很规整。
一间3、40平的套房,肉眼看第一感觉是很静,很是平淡。
见霄何站在原地没动,温识砚也不急着催他,弯腰从鞋柜里拿出双拖鞋摆在他面前。
霄何视线随之而动,温识砚看着他,他看着温识砚,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换鞋了。”
“……哦。”霄何干净利落套上鞋子,眼珠子不停转悠,还在观量着这间房。
作为第一个被温识砚带回家的朋友,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压力。
“你……每天闲暇之余都在家学习?”
“你看起来很震惊。”
温识砚给他倒了杯水,霄何抿了抿,“……那倒没有,听起来也算正常。”
毕竟年级第一,不付出些努力也不会有这样的成绩。
霄何坐在皮质沙发上,这里的一切家私、装修都有一种很温婉的感觉,明显不是温识砚的风格。
但却没有出现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你这……真就你一个?”
“嗯,”温识砚指了指他正坐着的沙发,“我爸妈不在,但家具都是按照我妈的喜好购置的。”
“那你爸妈呢?”
“都在国外,陪我哥。”
温识砚云淡风轻地说着,但霄何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陪你哥?你就不用陪了是吧?”霄何反问道。
宵何这么顺口一问,温识砚蓦地抬眼看向他,眼中划过一丝难察的意外,余下的仍是平静。
话一出口,宵何便觉得自己有些激动,偏过脸,“当我没问。”
“我没你想得那么惨,”温识砚盯着他,嘴角溢出一声轻笑,“自己一个人其实挺自在的。”
看着他一个人,也没缺胳膊少腿,大概就是少了些父母的陪伴,其他的也没缺他的。
温识砚待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房子里,而他总不爱在那套看似和谐的家里。
某种意义上,他俩又好像差不多。
温识砚话不多,总是只有三两句。身后的落地窗映着他的剪影,霄何一错身,两个人便一块融进窗外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