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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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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王沿即将调任省公安职业学院副校长的消息传了出来。

王沿要离开,谁来继任平京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除了后备干部名单,省委组织部收到的推荐人选骤然多了起来,省里许多领导也接到了各方面的举荐。但是,对这一关键且重要的岗位人选的酝酿,实际上早就已经在暗中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组织部经过初筛后,在与平京市委、省公安厅沟通的基础上,最终研究提出了四名考察对象。包括现平京市副市长侯嵩,省公安厅副厅长王肇兴,隗中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宋魁,昌北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韩志文。接下来,干部考察组便要集中对这四人开展考察工作。

从获知王沿要调走的消息开始,各候选人也都从不同渠道得知了自己已经或可能会进入考察对象的消息。

宋魁是从省公安厅政治部主任林刚口中得知的,林刚告诉他,市里头和省公安厅推荐了他和副厅长王肇兴两个人选,他们这两人也是厅里比较认可的,郑厅长在他们两人身上都投了赞成票。宋魁对厅长和林刚的支持表达了感谢,想问问市里头是哪位领导推荐的他,但又觉得似乎不妥,最终也没有问,挂了电话。

其实不必多问,市里能说得上话的领导,也就是市□书记和市长这一二把手了。

可到底是汪大川还是郭颖才?

如果是汪大川,倒可以理解,毕竟高铭攒的那次饭局上,他们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汪大川也许是经过高铭这个层面了解到他、推荐他的。至于郭颖才……宋魁和他没有过交集,也并不熟悉这个仅到任平京不到两年的书记。

但无论是谁,推荐只是推荐,最终人选会不会是他,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宋魁便犹豫着是否该告诉江鹭。

这不能不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曾经他们两人翘首以盼,畅想着有一天他能回到平京来,回到她们母女身边。此前他也反复多次冒出过这似乎不切实际的幻想,然而,现在真到节骨眼上,未来要面对的诸多复杂局面还是盖过了单纯的欣喜。

更何况,以江鹭现在对他的态度,她还会对此抱有期待吗?

不论如何,宋魁还是觉得该知会她一声,有个准备。

整个暑假期间他们就见了寥寥几面,上周回家,她对他的态度虽不至于冷淡,但要说热络也是绝算不上的。宋魁觉得她现在只把他当一个室友、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对待。即使他于心不愿接受这点,但客观来看又何尝不是如此?

电话接通了,他带着些讨好问她:“忙什么呢?”

江鹭平淡答:“备课。怎么了?”

“秋秋呢?”

“写作业呢。”江鹭放下笔,“你要跟她说话?我把电话拿给她。”

宋魁赶紧道:“别打扰孩子做作业,我就是跟你聊两句。”

江鹭有点意外,平时他来电就是问问女儿,随口关心两句,告知她什么时候回家或者因为什么事不能回家。有时她都觉得自己像他的秘书、家里的保姆而不是他的妻子。今天突然打来电话为了聊天,不像他的风格。

“闲聊?还是有事?”

有事倒的确有事,但宋魁不想他们之间除了这些正事、大事无话可谈:“先闲聊两句,再说正事。”

江鹭莫名感到一阵别扭,看看表,“快十一点了,你有正事还是赶紧说吧,我还得早点忙完早点休息。”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不解风情有些扫兴,但感情这种东西像是机器,长久没有磨合、润滑,出现生锈卡顿、迟滞抗力也是难免,他得容纳也允许她主观上的排斥。

宋魁只得直言相告:“我可能有机会调回去。”

江鹭一时没反应过来:“调回哪?”

“平京。”

“哦……”她愣了一会,心中涌上说不清的感受。

这曾是她所盼望的,现在却忽而感到一阵惶恐和退缩。

但不论如何这是个好消息,她还是重振精神答:“那是好事啊,这回可能性大吗?”

“不知道,也可能最后还是白高兴一场。本来没想这么早告诉你,回头敲定下来人选不是我,又得失望。但是不管怎么说,有机会,我也想努力争取一下。”

江鹭忍不住想,如果他真能调回来,离得近了,他们的感情和心是否也会走近一点、贴紧一些?这些年因为距离而产生的隔膜、误解,因为无法相见带来的疏离能被消融吗?这颗几乎要冷了的心也可以再度被捂热吗?

她不可遏制地产生期待,心情也明亮起来一些:“挺好,我和秋秋都盼你回来。”

“如果回去了,得跟何崴搭班了。”

他不提,江鹭都差点没想起来,何崴现在已经干到市局副局长的位置了。

何崴的父亲与她姑父是大学同学,两家素有交往,她与何崴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上大学后,他曾向她表白过,但她没同意,两边家长也不支持他们恋爱,他便进了部队。转业后分配到县公安局,凑巧也当了警察。

江鹭猜测何崴对她是没有放下的,但他不再提起,主动退回到普通朋友的身份与她相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何崴和她们夫妻算是维持着还不错的关系,经常借着请教宋魁的名义约他们吃饭,坐坐。直到宋魁调到县局去,各自的工作、生活都忙碌起来,这种联系才渐渐减少。

宋魁不算是个太小心眼的男人,但对何崴,大概因为他们同在公安系统的缘故,所以总展现出某种微妙的态度。

这种态度江鹭曾仔细地揣摩过,分析过,他在内心里对何崴应该是反感的,是摈弃的,但表面上又要伪装出友好,表现得大度。人前是对待一名故友、旧识,私下里却无法控制敌意,将他视为情敌。这就是男人吧,有时候他们身上的扭捏比女人也未见少到哪儿去。

她只得道:“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你们搭班不是应该配合更默契。”

宋魁心里冷哼声:“之前听几个老下属说,何崴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把市局搞得是乌烟瘴气。具体我就不给你转述了,省得你觉得我听风就是雨,对他有偏见。总之他和我压根就不是一路人,配合默契?怕是不添堵都不错了。”

不可否认,从各个方面看,何崴和宋魁都是大相径庭的两类人。只是她还从没有从工作方面了解过何崴。“把市局搞得乌烟瘴气”,宋魁能说出这话来,证明对他已经是相当有芥蒂和看法了。

回想起来,今年初,何崴去姑父家拜年时江鹭还见过他,那会儿她就觉得他是比以前有了不小的变化,但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那种变化是什么,是市侩、是功利……

平京的八月,夏已到了尾声,白天还被炙烤得滚烫的空气,到了夜晚温度却降下来,微风习习,凉爽宜人。晚风如海浪,冲刷着道旁的北国梧桐沙沙作响。

近些年,梧桐几乎已成了平京的市树,在街道两旁整齐划一地栽种起来。有一种说法,中国本土的梧桐,因为黄河流域气候变化,早已不能适应而被淘汰了。现今北方所见的大部分梧桐,都是引入外来的“法国梧桐”。

这样的梧桐,树干粗壮,生长迅速。由于枝繁叶茂,树冠遮荫面广,所以成为非常理想的行道树。但是,虽然是“法国梧桐”,它却并不属于梧桐科,而是因为叶形和梧桐很相似,所以才被一以贯之地称为梧桐了。

民间认为梧桐是吉祥之树,能引来凤凰。亦有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同长同老,同生同死。凤求凰、梧与桐,指代的便是长相厮守的男女情感。

选择梧桐作为城市的景观,未尝也不是出于这样美好的愿望。但是,法国梧桐却无论如何也成不了真正的梧桐,怎么可能引来“凤凰栖”,又怎么可能承托得起那样美好的情思与寄望呢。终究是一种代替、一种宽慰罢了。

谭婧走在微凉的夜里,每每看到梧桐,便想到自己。想到何崴心中那棵梧桐的名字,从来都不是她。像她这样的女人,也不过是这一列列、一排排平凡又普通的行道树而已,阴差阳错地在他的生活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她回到家,偌大的复式二层小楼空空荡荡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儿子暑假去参加国外的游学夏令营,何崴便几周都难回家一次,但凡回来,也是后半夜了。

谭婧知道,他对她本就无多的感情早已在这么多年的磕绊与争吵中消耗殆尽,这段婚姻实际上也早已名存实亡。

何崴在外有情人,五六年前她就得知了这件事。当时她闹过,哭过,吵过,想过跟他离婚。可是分开了,她又能找到什么样的男人?彼时他已经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下一步就该是二把手、甚至可能是一把手,在他这棵大树底下,她和儿子终归是好乘凉的。所以她忍了下来,也告诉自己,必须忍下来。她的感情和婚姻已经失去,失败,她不能在自己和孩子的人生上也落得一败涂地、凄凉收场。

门铃响了,谭婧想着这个时间了会是谁来,按下呼叫器的解锁。

来人是张熟悉面孔,谭婧一开门就认出他来,是盈达集团的老总吴一峰。他夹着个皮包,脸上笑盈盈地,客气恭敬地唤着她“嫂子好”,问:“何局没在吗?”

谭婧道:“他啊,忙着呢吧。吴总过来,有事?”

“啊,也没什么事。”吴一峰道,“就是有事,跟嫂子您说也是一样的。”

谭婧请他进来坐,吴一峰坐下后,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嫂子,一点心意,您收着。上次那个工程,何局跟底下打完招呼,我们后边再开展就很顺利。多亏了您啊,否则这事情还不知道要拖多久都解决不了。”

谭婧看了一眼那个牛皮纸袋,没说什么,倒了杯茶给他:“也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吴总这些年也替我们解决了不少难题,互相帮衬,应该的。”

吴一峰眯着眼笑得更坦然了,又道:“听说,王沿要被调走了?”

“吴总听谁说的?”

“诶呀,嫂子您还不知道?底下这些消息传得可比上边快多了。有时候,上边要提拔谁、调动谁,可能领导自己还不知道,下面人却先他一步知道了。”吴一峰说得煞有介事,“我看,何局这是有机会往上走一步?”

何崴当然是想往上走的,谭婧也希望何崴能在仕途上更上一层台阶。一把手的位置,谁不想坐呢?她知道何崴最近一段时间往组织部、政法委书记那儿都跑得勤了,但是他们都清楚,这件事上最终拍板的还得是省里,市□书记郭颖才的一票更是至关重要,可是何崴一直没能搭上这条船。

想着这些,谭婧摇头笑了声,道:“你也知道,吴总,有机会跟能上去是两码事。且不说何崴这级别还差着,就算各方面条件都满足,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会,最后上面不定你,也是没用的。”

“也对。”吴一峰点头应着,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嫂子您可是管着财政大权呢,这节骨眼上,您往上疏通疏通不就是了。这方面咱们可不能轻慢了,要是手头不够,您就跟弟弟吭气儿,我随时解囊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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