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林可在办公桌前睁开眼睛。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陆辞昭是狗吗？

捂脸、扶额……出了副本的黎林可已经切换回了主人格，但他清晰地记得所有的事情。

靠，还是失算了。

为什么司方婧那个铁T竟然也会被男人抱着啃啊？以她的武力值难道不会反抗的吗？而且她和她哥哥到底在搞什么啊？男男就算了，这次居然还有骨科……自己这张老脸到底要往哪搁……要是收容会里有听过他讲座的学生，或者认识他的人……不敢想，简直不敢想。

之前还只是在直播里通过第三视角观看，现在完全是和副人格们共享记忆和感知，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直了。

深吸了一口气，黎林可决定不再想这些，而是专心复盘「光明超市」的任务结局和通关奖励。

其他人是完成「世界任务二」通关出去的——因为他拜托了林佳，让她联合其他玩家带领NPC批量进入禁区，利用NPC，也就是正常人从「寂静区」中尽可能多地带出绑定物品。这些绑定物品被带到禁区之后就被埋入土里，直接成为了光明神的养料。

【任务二：完成光明超市绩效考核】

【任务描述：光明超市面向社会招聘职员，会员可选择通过应聘入职，成为超市员工。超市员工的任务为：完成每天的销售绩效考核。备注：绩效考核由超市主管发布，每天零点更新。】

本质上，这个任务要求他们为光明神补充「养料」，以免祂衰竭致死。

所以，黎林可的做法，和世界任务二的目的，殊途同归。

系统会判定任务二重启也是理所当然。

等到「养料」补充足够，他们就也算完成了任务，成功通关副本。

只有青年一个人完成的是隐藏任务——找到全身癌化却不死的方法，实现永生。（如果没有他的干预，陆辞昭在失忆的情况下，会按照自己的计划拖垮光明神；他不知道自己和光明神是共生状态，盲目杀死对方只会玉石俱焚。而剁骨刀是关键：只有替换、取代光明神，才可以改写光明超市的规则，从而做到全身癌化却不死。）

无论世界任务一还是任务二，它们无一例外，都是想要体内的正常细胞和肿瘤细胞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肿瘤细胞不至于被免疫系统发现（保护嫌疑人X），正常细胞不至于过快衰竭（完成光明超市绩效考核）。在这样的平衡下，或许双方还可以相爱相杀很长的时间。

也就是说，任务的制定者，假设它们有一个制定者吧，对方并不希望癌症被治愈。

相反的，由于隐藏任务的存在，制定者或许更倾向于利用肿瘤完成生物的进化。

正常人和复生人的比例，也就是正常细胞和肿瘤细胞的比例，它其实暗示着一种转化的关系——当一个人的身体中所有的细胞都变成了癌细胞，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成为了一种不老不死的新物种？而为什么起源在子宫，或许就跟基因编辑一样，从受精卵开始，总比从成年人的某个细胞开始，要简单得多。

又或者，还有三种可能——第一，子宫是女性独有的器官，女性是第一性别，拥有完整的基因序列（Y染色体是退化的、有缺陷的基因），她们打破基因锁的概率更高；第二，整个光明超市只不过是一种隐喻，暗含了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世界观，并非特指子宫；第三，巧合，恰好肿瘤就长在子宫上而已。

黎林可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高，理由很简单，就跟高维投射的概念一样——二位看三维，只能看到三维生物落笔在纸上的文字、图画；三维看四维，只能看到四维生物在某个时间点的样子……并且，它们都只能用自己的认知去理解看到的东西，比如文字在二位生物眼里，或许只是一条黑线；三维人类幻想中的四维生物，只能用“虫子”来代称。

完成隐藏任务的奖品也并没有多丰厚，至少在黎林可看来——那个一开始还叫做「王的心爱之物」、两秒之后又变成「不可言说的神明遗赠X4」的黑色绳子，本身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价值。除了让他疯狂翻白眼之外，毫无用处。

「王的心爱之物」和「漂亮的黑盒子」以及「黑色触手」这三个暗黑系的丑东西被分在了同一个道具栏里，明晃晃地告诉他：陆辞昭、小黑、秦樾和小羊村水下的boss是同一个人……emem，或者说怪物。

另外，他还得到了一个固定道具（红色）：「King的爱心钥匙」。

黎林可嘴角抽了抽，脑中浮现了一副画面——

陆辞昭从河里缓缓升起，手中拿着两把钥匙，问到：“美丽善良的少女，请问你遗落是这把灰扑扑的「304的房间钥匙」，还是这把粉色的「King的爱心钥匙」呢？”

……

不得不说，那厮还算有点良心，虽然黑了他的道具，但送了他一个升级版。

「King的爱心钥匙」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次数限制，甚至没有冷却时间。只不过作为一个安全屋来说，红色道具品质已经是顶级了，除非它还有能够任意穿梭时空的功能。

剩下一个roll盲盒的机会，黎林可抽到了紫色道具：「破破的皮球」。道具解释：这是在一个老式筒子楼里捡到的绿色皮球，它曾经属于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的父母经常不回家，他就一个人在走廊里玩拍皮球。邻居们说，每天深夜都能听到他拍皮球的声音。备注：皮球在特定情况下会变成红色。使用次数：不限次；使用时间：三分钟/天（被动触发）；触发场景：任何灵异元素皆可随机触发；触发效果：指定灵异元素陪小男孩玩拍皮球。

这是针对灵异场景的逃生道具，青年在心中下结论。

但是，皮球变红又意味着什么呢？看来这玩意儿还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此外，「光明超市」中还遗留了两个问题：第一，他在物业卫生间里见到的那张写着「不要相信任何人」的纸条是谁留下的？第二，蒋兴宇作为安洁公寓入口的观察者兼代守门人，为什么要告诉他进入通道的方法（即成为物业的一把手）。

不过，这两个问题也只不过在他大脑中过了一下，随即注意力就被系统接下来的播报吸引走了——

【积分已进入个人账户，会员可通过开启系统界面查看、转账、使用，以及兑换现实世界货币。】

【会员等级提升至：31级，终极商店开通，距离下一次刷新还有23:44:03。】

【温馨提示：您的账户中尚有充足积分，可用于购买道具或兑换成相应现实货币。您现在的会员等级为：31，每月兑换现实货币额度为：50000。会员排行：3174名，每月额外兑换现实货币额度为：2400。】

原来，会员等级在1-30级之间时，经验值是由积分换算的，也就是看个人的表现。但30级之后就纯粹是用规则生物或副本的数量计算……黎林可在30级之后只经历过「光明超市」这一个位面副本，因此等级也只升到了31级。

他瞥了一眼榜上的大佬，发现榜十的等级被隐藏了，只有一个昵称和所属公会。

而第十一名，光等级就达到了一个恐怖的1999……

这人到底活了多久啊？居然能通关这么多副本。

等等，黎林可从系统页面中退出来，想起自己明天好像要去一趟警局的事情。

不对……他蓦地睁大了眼睛。

夜晚被拉进规则生物的时候，他刚做好一桌饭，并接到了警察的电话……所以，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坐在餐桌旁，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而不是半靠在办公椅上，面对着笔记本电脑。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是无数个加班加点、在家办公的画面……但是，总感觉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怪异。

“嗡嗡。”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了一条消息通知。

黎林可捏了捏鼻梁，拿起来查看。

【你好黎老师，讲座的第二个环节有点小小的变动哈……】

什么讲座？什么变动？

这人的网名很熟悉，应该是……北方大学专门和他联络的教授助理。她联系自己干什么？讲座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带着疑问，青年点开了两人的对话，然后便呆住了……

对话内容停留在讲座的前一天晚上，助理和他确认了相关事宜并告知他第二个环节的出席名单有一个人员变更。这是昨天就发生过的事，一字一句，即便那个人的名字都历历在目。怎么回事……为什么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黎林可从聊天软件里退出来，划到了日历。

日期显示……竟然是昨天。

他有些发愣。

以往从副本里出来的时候，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于是，他尝试用收容会的系统给林莎发了一条信息。但是直到他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都没有得到回复。

斜靠在床头，黎林可干脆上论坛看了看，或许有人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一无所获。

刚关闭页面，就听到手机发出了持续的震动。

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他看到上面显示了一串数字，不属于已存在的联系人。但这串数字非常熟悉……是晚上警察联系他时，他在自己的手机上看到的陌生号码，号码属于秦燕燕！这个发现让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一眼时间——十一点零三分，正好对应了来电记录。

他按住了通话键，然后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黎林可？”那边秦燕燕的声音似乎很着急，一接通就气喘吁吁地喊了他的名字。

“你……”青年有点一言难尽，去掉废话直截了当地问：“你在哪里？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打给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你这么多问题我要回答哪一个！？”秦燕燕的脾气依旧不太好，尽管暴躁却似乎压低了声音，好像那边的情况并不乐观，“来北方大学，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你们？谁？”黎林可一下就想起了周赭溪。

“别……快来……我……”后面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而且夹杂了电流干扰，几乎听不清楚，“不要……这里有……”再接着就是一阵忙音，那边没有信号了。

黎林可知道，即便他再打过去，估计也无法接通，只好认命地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就开车出去了。

秦燕燕的最后一句话令他很在意，不要什么，这里有什么，看起来都是相当关键的信息。只是他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自然也无从猜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秦燕燕为什么会打电话让他去北方大学？

就像是……被困在规则生物里一样。

可是北方大学怎么会是规则生物呢？

这和秦燕燕的死，又会有什么关系？

如果她注定会死，那么自己来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说不定人救不出来，还会再搭上一条命。只是，黎林可此刻更关心的是，周赭溪是否和秦燕燕在一起。

哪怕仅仅只有这种可能，他都不得不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