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成绩效的条件苛刻了，你们做不到的。”黎林可拿了两个枕头叠放在一起，自己往后一靠，“必须杀掉自己分管区域的兽首人，带着它的头进入海鲜区，还要安然无恙地出来，这是其中的一种方法。”

“卧槽……这么极限？”谢狗子难掩惊讶，“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还是杀掉兽首人，然后坐等超市闭店结算。”青年闭目养神，感受san值逐渐回升，“但这两个方法都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销售绩效的标准。一旦赌错了，所有人都会死。”

“所以你两个都没选，”毖卓了然一笑，“在「Yes or No」之间，选择了「or」。”

“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谢狗子仍然是一脸懵逼。

“所以，警报声是你在海鲜区闹出的动静，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被提前驱逐，躲过了最后的绩效结算。”霜月看着他，“你在海鲜区发现了什么？”

黎林可把进去后的遭遇简短陈述了一遍，着重对他们讲解了「员工守则」，最后总结道：“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如果我们一定要从海鲜区抵达更深层的地方，那么就必然要踩着许多人的尸山血海。而且，这个过程中的风险太大了，或许我们还没有找到那条通道，就已经被别人杀了。——我总觉得这里面阴谋的味道很浓，被隐藏掉的信息太关键了，变数也很大，很有可能走到最后都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我也这么觉得。”毖卓压低了眉骨，“销售绩效的标准被隐藏掉，就等于断掉了所有人无伤通关的后路。那么大家只要一踏入光明超市，就必然是个你死我活的结果。同时，至关重要的神秘区域，有好几个信息都被涂抹，留下令人想入非非的只言片语，很容易断章取义，得到完全不同的导向。”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要这么做呢？”霜月提出了一个很跳跃的问题，并且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从游戏设定上来说，光明超市既然将「员工守则」设定在「海鲜区」的最深处，就没有必要刻意涂抹隐瞒。且如果它想隐瞒的话，完全可以不把这些信息写出来。所以我认为，「员工守则」上的痕迹，是被人为造成的。”

“你这么说的话，那就只有前一天晚上进去过的那些人了啊。”谢南沙不假思索。

“因为他们前一天没有完成任务，所以想给后面的人制造难度吗？”毖卓皱眉，“利用信息差，可以在避免互相残杀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成为「销售第一」，从而升任「海鲜区管理员」。因为第二天进去的人不知道这条信息，也不知道销售绩效等于原材料等于客人的尸体，所以不会有人和前一天的人去争，这样他们就避免了和其他人交火的可能。”

“你说的对，但不全对。”黎林可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这个信息差，在第二天有人能够进入海鲜区再活着出来之前，都是存在的，而且涂抹掉那些信息并不能阻止别人推理出这个结果。那人的目的不在这里，而在于——他想要搅浑光明超市的水，”睁眼时眸中闪过一丝微光，“想要更多的人死在那里。”

“是的，”霜月点头，“因为不知道销售绩效的最低标准，所以没有人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全。他们为了足够安全，只能尽可能地多杀客人。但客人是分散的，想要多杀客人，就得去别人的区域抢客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第二条规则：客人不会光顾没有售货员的货架经营区……所以，售货员的数目越少，客人的集中度就会越高。更多的人会铤而走险，从而拉开屠杀的序幕。”

“一旦有人动了手，后面就会如同多米诺效应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把光明超市变成鲜血的试炼场。”毖卓表情凝重，“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通向更深层世界的通道并不只有这一个。”黎林可开口，“还有两个分别位于佳佳便利店的仓库和国王公会。而且我觉得……这些还不是全部。”至少……安洁公寓的地下二层就很可疑。

听到还有别的可能性，霜月去并没有高兴起来：“虽然通道很多，但难度很可能都不小。佳佳便利店的仓库你们不是进去过吗？是什么情况？”

“被你说中了，”青年尴尬地抠脸，“那里几乎不可能以活人的状态下去。”

“……”

“……”

“……”

“……”

四张脸木然地看着他：这么看起来还是光明超市这边更靠谱啊！

黎林可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是什么时间，系统播报过了吗？”

“播报过了，”毖卓推了推眼镜——

“【位面副本第三日，凌晨六点整，世界任务进度更新：】

【世界任务一：嫌疑人X身份已转换，目前状态：虚弱，暴露风险：中。】

【世界任务二：昨天有30名会员成功应聘进入光明超市，销售绩效达标人数：0。】

【世界任务三：111:89】”

“看来世界任务三的数值指向的，的确是正常人和复生人的数量，”霜月说道，“只是……任务结果到底是怎么判定的呢？照这样下去，复生人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难道他们把正常人全部转化就算做胜利？”

“任何一方一边倒的情况，都绝不是游戏希望看到的。”黎林可摩挲着手中的矿泉水瓶，发出刺耳的咔滋声，“暂时不用去管，最晚明天，应该就能揭开世界任务三的真面目了。”

“你的意思是……当正常人类的数量首次低于复生人？”毖卓反应迅速。

“差不多吧，”青年淡淡垂眸，“你们昨天也看到蝎尾凌图和收尸人了，他们显然知道更多信息，也带着自己的任务，不然不可能目标明确地和尧玉合作。与其说尧玉利用了他们，我更倾向于认为，是他们利用了尧玉。因为事实上，他们追杀我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光明超市唯一可以杀死复生人的办法就是让兽首人吃掉他们的头。但他们现身的时候早就让尧玉处理掉了各自区域的兽首人，这估计也是他们交易的一部分。最后的结果也很明显，除了尧玉之外，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对了，提到这个的话，我这边还有补充信息。”一向寡言少语的吴敏安举了举手，“我在宠物用品区遇到了莉莉，从兽首人的手底下救了她。换上狗头之后我和她进行了短暂的交流，她告诉我说自己之所以要来光明超市买东西，是因为家里糟了贼，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被偷走了。”

“小偷？”谢南杉皱着眉头，“什么重要的东西啊？”

“我问了，但她不肯说。”吴敏安摊了摊手，“她只说必需要再买一件替代品回去，不然她就会死。”

“她不是复生人吗？”霜月打断道，“难道那件重要的东西，才是能够令她复生的关键？”

“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黎林可摇了摇头，他把在「青山公寓」中得到的、和物灵有关的信息和大家分享，并说道：“莉莉和银月牙死的时候，并没有来得及在禁区购买物品。这也是为什么，她们复生之后并非本人的原因。真正属于她们的灵魂已经离开……而在复生人的身体中苏醒的，我们暂时用X进行标记。这个X，我原先以为是物灵；那是我从「青山公寓」里面带出来的、先入为主的观念。但事实上，X出现的时候，死去的莉莉和银月牙并没有绑定任何物品。也就是说，X先于物品出现，它诞生在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当中，本质上依然是人的灵魂。”

“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下去，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他继续说道，“复生人不断重生的秘密，并非因为物灵不死，亡者永生。而是因为，尸体本身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灵魂。所谓的物品不过是个幌子，或者说……灵魂暂时栖居之处。这和我先前的猜想大相径庭，本末倒置，因为因和果发生了调转。所以……它引导向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结论，那就是：暗藏在深处的那位不可名状以人类的灵魂为食，而人类的身体又可以无限制地产生灵魂，所谓的光明超市，这整个位面副本，都是喂养那头怪物、或者说旧日神的流水线。”

……

直播大厅内：

“我去……黑心企业家无处不在啊……榨干人类的最后一丝价值……连尸体都要回收再利用……”

“你们不觉得……光明超市就好像所有星球的缩影吗？难道你们都没有思考过，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即便我们把生老病死视为人类正常的循环过程，但……谁知道我们的灵魂是不是供养神明的食物啊？反正死人又不会说话……区别只不过是，光明超市的尸体被循环利用了，而我们需要通过母亲的子宫再次投胎，长大成人。”

“艹，我就知道你们这些阴谋论者又会冒出头。”

“我觉得很有道理啊……”

人群就这一点争论不休，而人少的的角落里——

“之前我就觉得挺奇怪的，那个502的女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光明超市，她拖着的那个行李箱又曾经装过什么，现在看来，搞不好我们都位旧日神玩得团团转了。”

“哦？你看出什么了？”

“首先，女主人和男主人不相爱但相杀这一点，我和黎神有共识。从最后出现在四楼的手机可以断定，最后活下来的人，的确是男主人「王寿」。但他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杀掉自己的妻子，这一点始终存疑。我认为，不管是灵魂也好，物灵也好，它们其实本质上都可以在不同的人身体当中穿梭。而且，黎神现在的这个推断也指向了这一点，因为物灵显然是个误解，它本质上就是灵魂。这一点，其他人类、包括复生人，都是不知道的。”

“所以，他们只能本能地互相残杀？”

“对，复生人认为自己鸠占鹊巢，夺取了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物灵这一点他们未必认同，因为从复生人莉莉的说法来看，她急于购买商品，目的是为了不要在被杀死的时候直接死去。从而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一条灵魂链路：人类莉莉死去后，由于灵魂没有可以依托之物，所以不能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的尸体一个小时之后自动诞生了一个新的灵魂，是复生人莉莉；不管小偷有没有在她家偷过东西，她都必须前往禁区购买一件新的商品回去，作为被杀之后灵魂离体的寄居之所，让她可以在身体再次诞生新的灵魂之前回到身体中，阻止自己死亡。”

“卧槽，所以这才是复生人可以不断重生的真相？那502的男女主人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