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谢狗子下意识爆粗口。

他是售货员，但黎林可不是啊……难道说，只要是便利店中的“东西”，就都是商品吗？那就不妙了啊……卖吧，他等于出卖队友，推大神去死；不卖吧，他就是售货失败，坐等被杀。糟糕，这波冲着他来的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送命题啊？？

别说，还真别说，谢南杉偷偷瞥了一眼商品名录，暗戳戳计算了一下人体全身上下的器官加起来是多少钱。

“你还真打算把我卖了？”青年冷冷瞥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系统页面上，san值数据仿佛出了bug一样，在4、5、6之间反复横跳，跳得他的眼皮跟着抽了抽，杀人鞭尸也有个限度吧？但不管怎么样，自己的san值似乎是暂时被卡在了这里，至于它什么时候还会继续往下掉，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可能！？”谢狗子当即反驳，“我是在算价格！谁知道她这个符值多少钱啊？万一不够买你呢？”说完他就想抽自己的死嘴，好在毖卓开口替他解了围：“他应该是想说，算好价格之后再搪塞顾客说物品价值不对等，不能卖给她。”

“啊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谢南杉当场感激涕零。

算他这小子还算有良心。

黎林可轻嗤一声：“哥还不至于让你来救。”

哈……哈哈。谢南杉看着眼前疑似装逼的女装大佬，没敢说话。

接着，他就看到青年面色不变，还嚣张地挑了挑眉，对红衣女鬼说道：“你想要我……跟你走？”

这说来说去不是一个意思吗？谢狗子呆滞。

其余几人一见，更紧张了，霜月默默用受伤的手指布好了天罗地网，毖卓和吴敏安更是直接站到了门口，心里打定主意，拼了命也不能让大神被她带走。

红衣女鬼没有动，但青年却看到自己本来已经稳住的san值开始狂跌——

6、5、4、3……

等，等等！

“我可以跟你走！”他豁出命去一般大喊，喊完等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系统页面：san值跌到3，卡住了。

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他彻底冷静了下来，盯着红衣女鬼说道：“但不是现在，你要我帮你，就等到明天中午十二点。”

女鬼没有动，所有人都不敢动。

他们全都被青年的这一番话给吓懵了。

而黎林可的心脏正在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快到如同擂鼓。大概是因为身体感知到自己快要死了，所以还在拼命地自救。过量的肾上腺素让他的肌肉痉挛、呼吸急促，体温升高，同时，也维持住了他最后的理智，让他在濒死时获得了片刻的清明。

这才让他能够说出那句，足以决定他生死的一句话。

青山公寓时，女鬼给他钥匙，本质上是在寻求他的帮助：她需要他去发现四楼的秘密，找到杀她的真凶，甚至代她处理掉小涛。最后，她也的确因此得到了解脱，变回了自己以前的样子。

所以，这次，她依然是要寻求帮助。

她要的不是黎林可这个人，她是要黎林可帮他做一件事情。

二人博弈的同时，售货员给出的看店时间也进入了倒计时。

黎林可转动眼珠瞥了一眼，只剩下不到两分钟。

到时候，即便san值没有清零，他们也依然会迎来售货失败的惩罚。最惨的情况就是，他因为san值清零而死，而其他队友也因为惩罚，被同化成复生人。

不能坐以待毙。

黎林可眉骨下压，给霜月和吴敏安这两个主要战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只要他一声令下，就立刻动手。

倒计时进入最后一分钟时，他下定了决心：“就是现在！”

不管有没有用，那根电棍被抽了出来，他头晕眼花像个八百年没吃饭的林黛玉，电棍举起来都相当费劲，正要超女鬼抓着他的那只手挥去的时候，后者却突然收手。他反应不及，眼看着电棍就要砸到自己的手腕上，空中却突然伸出了另一只手，硬生生地接住了那根棍子——

“卧槽槽槽槽……”谢南杉抽搐了两下，骂骂咧咧地倒了下去。

这小子……

还英雄救美？

直播间：

【我勒个去啊谢狗子也太拼了吧！！！爸爸把他坑成这样他还这么忠犬啊～～～】

【爸爸：训狗、包听话的～】

【艹，爸爸真的，开个班吧……】

【为什么只要是个男的，遇上他就自动变忠犬啊？？？家人们谁懂啊？？？】

【我觉得不止男的吧……你看霜月姐姐那个样子……】

【艹，不惜断指也要保护他……爸爸是上辈子拯救了二次元吗？？？】

【呜呜呜，这就是人格魅力啊～～～爸爸是收容会第一魅魔吧～～～】

【哈哈哈哈哈神特么的魅魔～～～感觉论坛又要开始搭楼了～～～】

【哈哈哈哈恭贺爸爸喜提“魅魔”称号～～～】

……

直播间的镜头里，女鬼直接转身走了，像是……接受了黎林可的条件。

而黎林可也因为san值见底，体力不支跪在了收银台旁。

“黎哥——！”毖卓冲了过来，想要扶起他，却发现青年几乎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你又掉san了！？”他惊道，转身回望女鬼的背影，“那到底是什么？”

黎林可没功夫回他，张了张嘴，气若游丝，得把耳朵凑过去才能听清：“扶我，到门口。”

毖卓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撑着他起了身。与此同时，他们发现，便利店的一片狼籍突然恢复如初，商品被一键还原，地面上铺撒的面粉和被它弄脏污的货架都清理得一干二净，连完全碎掉的玻璃墙和门都变了回来，一点玻璃残渣都没剩下。

“看店时间到了。”霜月抱臂靠在墙边。

门口出现了售货员的身影，他若无其事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走到收银台，他自然而然地代替了谢南杉的位置，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冥币，递给了他们：“感谢看店，这是当初承诺的报酬，还请收下。”

谢狗子还有种做梦的飘忽之感，他有些迟疑地从售货员手里接过了冥币，小心翼翼地盯着对方的表情，生怕这里面还有什么陷阱。

然而无事发生。

售货员办理完交接之后，就恢复了常态，好像不认识他们一般，问道：“你们要买什么吗？”

“没、没有，没有没有。”谢南杉摆了摆手，这才如梦初醒般，确认大家已经逃出生天，顿时有种唏嘘之感。

另一边，毖卓扶着黎林可来到门口，正疑惑他要做什么时，就突然被推开，推他的那人，一个踉跄扑到了雨中。

！！！

大意了！

“黎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被青年大声阻止：“别过来！我没事！”

没事？

他定睛一看，青年摇摇晃晃地站在雨中，虽身形不稳，却好像并没有恶化的迹象。反而，他的脸色看上去比起在便利店里的时候要好上一些，五官都舒展了开来，显然并不痛苦。

毖卓这才冷静下来，这状态，好像是……没什么不对劲。

难道这雨会把正常人同化为复生人的说法，是假的？

“这是怎么了？”霜月也走到了门口，先是震惊了一下，后又皱眉问道。

“我去——！大神你又作死啊？”谢南杉双手捧脸，嘴张成了O字。

黎林可没管他，看向霜月：“我的san值在上涨。”

“什么！？”霜月双目圆睁，“竟然有可以补充san值的东西？”说着，她就想伸手去接取雨水验证一下，却被黎林可阻止：“你不能碰。”

“为什么？”她下意识收回了手，但仍止不住住心中的激动，紧接着又说：“收容会从来没有上架过类似的商品，原因就在于——被探索过的星球中，包括现存文明和宇宙残影，都不存在这样的物质。一旦我们成功完成位面副本的任务，收容会就会接手这里并进行开发，届时，系统商店说不定就会上架补充san值的药品。这样一来，所有有关于旧日神的规则生物和位面，就不再令大家闻风丧胆。它们的难度评级应该也会下降，旧日神……将不再是仅限于排行榜前百才能挑战的传说，而是每个普通会员都可以尽力一试的存在！”

她的呼吸抑制不住地加快，音调也逐渐上扬：“黎林可，你创造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黎林可倒是比她平静许多，他先是问道：“位面世界不是宇宙残影吗？这种旧日影像，可以提炼出实际的物质吗？”

“可以，”霜月平复了一下心情，但眼里依然闪烁着光芒，“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我不清楚，但有人推测收容会应当有着某种回溯或转换的力量。即——要么，通过对位面世界的探索，追本溯源，通过四维以上的通道，回到它原本还存在的时代进行开发；要么，通过分析残影中的信息，复制、开发出替代品。这些信息，以我们所在的维度是无法理解的。0级文明，连本星球的开发度都不足10%，更何谈宇宙呢？就拿二次元国度所在的F711号星球为例：它叫做南启明星，和它的双子星——北启明星一样，我们的科技只能将有转化为无，即消耗本星球的资源；而无法将无转化为有。你和我们所处的文明发展程度类似，应当能够理解我说的，所谓的化学反应，从来都不是无中生有。但总有我们无法企及的力量，可以做到将无转化为有。”

黎林可垂眸，对收容会存在的目的产生了一丝疑惑，但这丝疑惑很快就消散了。

他微微摇头，给霜月的热情适当泼了点冷水：“这里的雨水或许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适用的。”他顿了顿，“在光明超市的世界架构下，出现了旧经这样的东西。旧经本质上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逻辑，是最原始的程序——即源代码。只有在这样的程序之下，旧日神的影响被定义成了「污染」，而审判日的雨水则被定义成了「清洗」。也就是说，黑雾和雨水都是在特定情况下，一一对应、两两相反的物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霜月思考了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钥匙和锁的关系？”

“对，”青年点点头，“特定的钥匙只能开特定的锁，换了其他的锁，就行不通了。而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雨水对于san值满点的人，并非无害，而是致命的毒药。所以，它本质上来说，并不是通用型的san值补充剂，而是只在特定情况下才能起作用的，靶向药。”

“什么……意思？”霜月突然意识过来，“所以你才不让我们碰那些。”

“嗯，”黎林可捧起一抹雨水，“san值低于100的人，可以通过淋雨增长san值；但san值满点的人，淋雨则会让他们的san值突破一百。一百，是正常人类的阈值，也是正常人和复生人之间的分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