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设立妖管局，分区管控在人间的妖魔精怪。一二线城市妖管局，通常会划分出几个固定居住地，方便妖魔精怪群居。

墨栀、吕巳居住的小区，从业主到物业全部非人，相较于与人类混住更加自在。

洋房一梯两户，墨栀401，吕巳402。

二妖走出电梯，吕巳：“我走了一个星期，没人给你收拾卫生，家里还能下得去脚么？”

“我家很干净。”墨栀指纹解锁，进屋前还特意强调：“和你走时一样干净。”

吕巳撇嘴轻笑，他不信。

抱着先回家做饭叫墨栀过来吃，再去收拾她猫窝的想法，吕巳打开家门。

那一抹轻笑僵在嘴角。

他的家，炮轰了一样。

满满的生活痕迹，显然已被入室多日。

这下吕巳是真的相信墨栀家里很干净，和自己走时一样干净。

面对墨栀制造出的小麻烦，吕巳坦然接受，挽起袖口开始打扫。

一路捡拾猫玩具以及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跪趴下看沙发底，果然也有。伸长胳膊去掏，顺带掏出一手毛，“春季换毛。”

团了团猫毛，连同沙发下那颗满是齿痕的发霉苹果扔进垃圾桶。

卧室里被子、床单卷成花卷，枕头高高地堆在上面，像一座……坟……

装内衣裤的抽屉大敞着，原本卷起收纳、排放整齐的内裤，都被一一松散的展开。

很明显，猫有一条一条认真欣赏过。

“小变态。”

探头进半开着的衣帽间，吕巳衣服裤子小山一样堆在地上。‘山顶’有个坑儿，‘坑儿’里散落着猫毛，不大不小刚好睡下一只猫。

“服了，絮窝絮到这儿。”

吕巳全身心投入、兢兢业业做保洁，忘却了时间。

三小时后，墨栀身着睡衣，穿墙而入，“阿巳，我饿。”

墙和门能拦住人，但是拦不住妖。

妖魔精怪群居在一起，为了保障安全、保护隐私，各自设下结界罩住自己的地盘。墨栀和吕巳共用一个结界覆盖整层，所以能够畅通无阻进入吕巳房间。

“稍等，马上好。”吕巳在换被套，没有选择立即去做饭。

墨栀一跃而起，落到床上变回本体。钻进被套，四下跑酷。

“墨墨。”吕巳掀开被套，呼唤里面的长毛大黑猫：“出来，我做饭给你吃。”

黑猫停下顿了顿，随即神经质地一圈圈追逐尾巴。

“不出来是不是？”吕巳拉上被套拉链，整个人扑到床上，隔着被套圈住猫，“哈哈，那不要出来了。”

猫挣扎着喵喵两声，安静数秒，双爪交替夸夸挠。

吕巳赶在被套变成流苏前，放猫出来。

黑猫落地抖了抖，一条尾巴变三条。

这是三尾玄猫最原始的形态。

猫在吕巳身旁来回踱步，蹭吕巳裤腿，嗲声嗲气的短叫。

吕巳蹲下身，挠挠它下巴。

猫两条尾巴圈住他脚腕，一条尾巴环上他胳膊。

吕巳一颗心变得异常柔软，伸手想要抱它。

猫将身体扭成‘s’形，避开他的肢体接触。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不顾吕巳挽留，扭头就走。

吕巳跟它出了卧室，走过客厅，走到厨房。

猫跳上橱柜，挑了个轻巧又‘清脆’的盆叼着。转身跃向餐桌，放下盆。眼睛盯着吕巳，爪子踩着盆边发出噪音‘呱嗒、呱嗒、呱嗒’。

“懂了陛下。”吕巳洗手，“微臣这就给您准备御膳。”

一份番茄肉酱意面，墨栀吃掉四分之一，剩下推给吕巳。擦擦嘴，施施然穿墙回自己的家。

墨栀睡到凌晨，化作本体出门巡逻，保护一方子民。

浓密且蓬松的颈毛里藏着定位器项圈。

在它积德行善时，如果不幸被当流浪猫抱走，吕巳可以快速找到它。

“嗷呜。”黑猫冲灌木丛大叫。

一只肥橘猫‘吨吨吨’跑出来，“咪嗷。”

没有星星的夜幕下霓虹闪烁，墨栀和黄大局相伴穿梭在冷清的大街。

两只猫先是来到美食街，蹲坐在烤鸭店前。

黑猫专心舔毛，橘猫对着老板娘嗲叫。

老板娘喂橘猫鸭屁股，橘猫大嚼特嚼。

晚归的食客：“老板娘偏心，只喂胖的那只。”

老板娘说：“我喂过黑的那只，那只不吃。”

“怎么挑食呢！”食客从包里掏出火腿肠喂黑猫：“来，咪咪。”

‘咪咪？你才叫咪咪，你全家都叫咪咪。’墨栀骂骂咧咧地喵：‘你这个人的思想就像你手里的火腿肠一样，毫无创意，俗到家了。’

黑猫竖着尾巴，步态优雅地掉头走开。

“喵——（老大，火腿肠你不吃）”黄大局用的陈述，不是疑问。

墨栀不语，一味前行。

“喵（你不吃我吃，不要浪费）”黄大局温柔的从食客手中叼走火腿肠，追赶逐渐隐身于黑夜的黑猫。

墨栀：“喵，喵喵（活该你胖，天天高油高盐）”

前方餐馆走出一个男人，站在路边解开拉链，旁若无人的对电线杆开闸放水。

墨栀飞奔上前，跳起大踹。

那人‘卧槽’着跌坐在自己尿里。

男人爬起身，提着裤子喊打喊杀。追猫三百米，追到高级中学门口，眼睁睁看着两只猫翻墙进去才悻悻作罢。

墨栀和黄大橘在校园内闲逛，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一楼宿管的灯还亮着，墨栀跃上窗台。

宿管阿姨披着外套和六个女学生，正刻意压低声音激烈的探讨什么。

墨栀动了动耳朵，捕捉到关键词：老鼠。

“猫！是猫！”女同学发现窗外的黑猫，激动的仿佛看到救世主。

“小声点儿，学生们都睡了。”

“开窗户，放它进来。”

阿姨拉开小窗。

墨栀迈进一条腿，听到个别女同学说它：“好大一只黑猫，黑的吓人。我奶奶说黑猫晦气，遇见了准倒霉。”

墨栀收回那条腿，想给她一爪子，再送一爪子让她带回家给她奶。

正义的女同学：“不懂别乱讲，黑猫是辟邪的。”

说话间，黄大局也跳了上来。

“哎呦，这只真胖。”个别女同学又发话了，“它肯定舔不到自己的屁屁。”

“喵？”墨栀之前从未怀疑黄大局会有这方面困扰。

黄大局伸展出后腿，‘咻’地高高翘起。搂紧肚子赘肉，埋下头，呼噜噜着努力够向那一处。

现在！就现在！证明给你们看！！！

一个圆润敦实的大毛球，从窗台砸落，一路滚进草丛。

墨栀：“……”

女寝宿舍103熄灯后经常能听到窸窣声，女生们也曾在零食包装袋、多肉植物上发现细小牙印，扫地扫到疑似老鼠屎。

所以宿舍有老鼠这件事，她们有心准备。

放过粘鼠板、老鼠笼，都没用。

人和老鼠不正式打照面，时间长了，且当是不得见的舍友。

乐观开朗的同学给老鼠起了代号——老七。

宿舍六姐妹，老鼠排老七。

今晚二姐起夜穿人字拖，被老七爬过脚面，惨叫声惊醒室友。

二姐一遍遍哭诉老七爬过脚面的感觉，其余五人听得既恶心又害怕。

寝室待不下，六姐妹结伴求助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也怕老鼠，只是一味地安抚，“将就一晚，明天请后勤主任过来处理。”

谁敢回去将就？

同学们叽叽喳喳耗在阿姨这儿不肯走。

焦灼中，一只威武霸气的长毛大黑猫，天兵下凡般降临在窗外。

墨栀任由女同学将它引到103宿舍。

熄灯时段宿舍内断电。人类挤在门口，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勉强向内视物，七嘴八舌给猫提建议。

“哈——（你行你上）”墨栀弓背炸毛。

“它脾气好差。”众人噤声。

墨栀嗅到老鼠气味的同时将它定位。

猫爪的肉垫自带消音效果，墨栀压低身子悄无声息潜入床下。

猫和老鼠都具有极佳的夜视力，就这么水灵灵地对视上了。

老鼠被玄猫气场镇住，僵立在墙角，一动不动。

墨栀摇着尾巴饶有兴致地凝视老鼠，还不跑么？快跑呀！你不跑我怎么追？

等了一会儿，老鼠还是不动。

墨栀感到无趣，上前叼住老鼠，钻出床底走向人类。尖锐的牙齿有意咬合，装死的老鼠才蹦蹦乱跳、吱吱疯叫起来。

迎接英雄凯旋，除了丰富华丽的赞美，还有焦急的驱逐，“这边！这边！叼住了！千万别让老鼠跑了！”

墨栀昂首挺胸，经过嫌黑猫晦气的女同学脚边，做了个要将老鼠放下的假动作。把人吓哭后，心情舒畅地跑出宿舍楼。

黄大局蜷在石凳上锲而不舍的够屁股。

墨栀将老鼠甩给它，“咕喵嗷（一起玩儿）”

二猫戏鼠，围追堵截。没多会儿老鼠就被玩儿的半死不活，侧卧在地，胸口剧烈起伏，任猫再怎么拨弄都不起。

“咪咪、咪咪。”几名女同学在宿管阿姨的小窗口叫它们。

墨栀踩住老鼠尾巴，示意黄大局过去。

“喵——嗷（老大，是鸡肝）”黄大局吃上了。

“小黑、小黑。”女同学真正要感谢的是捉鼠小英雄，“有好吃的，你来。”

小黑？

墨栀抖了抖胡子，又一个没有创意的俗气人类。

黄大局吃完一块儿鸡肝，又扒着女同学的袖子抢另一块儿，“喵嗷——（老大不吃那份儿也给我吃）”

女同学叫不来小黑，鸡肝都让胖橘吃了，“谢谢你小黑，谢谢你呀小黑。”

一黑一黄两道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

橘猫：“喵，喵喵，喵喵！喵喵喵（老大，我们出来混，各自起个花名吧！这样别人就不会叫我们咪咪了）”

黑猫叼着老鼠赶路，高冷不语。

橘猫跑到黑猫身侧，用脑袋蹭它的下巴，聒噪地‘喵喵喵’个不停：“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我叫‘丧彪’怎么样？威不威风？是不是特别符合我的气质？）”

黑猫提起爪子推开它，从牙缝里哼道：“喵喵喵（‘肥膘’更符合你的气质）”

“喵（我喜欢‘丧彪’）”橘猫‘吨吨吨’颠了几步，没话找话：“喵，喵喵（老大素质真高，抓了老鼠还要叼着找到垃圾箱再丢）”

“喵（不丢）”黑猫竖起的尾巴轻轻晃动，“喵喵喵（叼回去给阿巳瞧）”

橘猫高昂道：“喵喵，喵喵喵（吕哥肯定特别崇拜你，能抓到这么大个的老鼠）”

长毛大黑猫叼着老鼠，头昂的更高了。默默加快归家爪步，尾巴时而一条，时而三条地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