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歉意的声音袭来，带着心酸，“抱歉，我朋友他最近……不是很正常，我替他向你道歉。”
叶扶秋深深鞠了一躬，继续说着：“但他绝不是恶意。”
“不是恶意？”
林听晚反问着，她的声音较以往凛冽得多了，一音独响，像不肯罢休，又是难耐的。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因为你披着头发的样子很漂亮，漂亮得让他误以为是陈岁瑶，就那个一中的，你应该知道。”
林听晚的眼中亮起狐疑，漂亮？
可是他又提到陈岁瑶。
一中的确有这个人，是大名鼎鼎的校花。
她看过女生的照片，浓妆艳抹，而且是一头大波浪，和自己哪像了？
“林听晚，”
声音将她拉了回来，“怎么了？”
“你的头发披散下来，很好看。”
林听晚下意识张嘴要反驳，可男生早已转身，就跟自己来时一样，什么影子都见不着了，只有路上的人意阑珊。
她愣在原地，心中难以名状。
—
“大学霸，我兄弟给你的致歉礼。”
张蒲峰漂移而来，将东西重重地放在她的桌上，“他转告我，昨天上午是他失态了，很不好意思。”
林听晚抬起双眸，面前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白色盒子，淡蓝色的蝴蝶结，又点缀着贝壳的样式。
张蒲峰做着解释：“看你之前挺爱吃糖果，这里面都是些小甜点。”
林听晚撇开目光，觉得没有打开的必要了，还不如送她兰花干。她从来都不喜欢吃糖果，现在每天随身带着只是为了防止低血糖，虽然两颗可以用一个星期。
男生没有注意到女生的变化，他自顾自打开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浅肤色，中间又是明黄的外国牌子糖果。
“这些都是芒果味的，醇正浓厚。”
他拿起一颗撕开，塑料袋的声音叮铃作响，瞬间芒果的气息弥漫在周围，清新脱俗。
“嗷呜。”
糖果摩擦在唇齿间的声音，清脆可口，“我的任务完成了，记得藏起来，不然别人都找你要。”
他说着，迈开步子走了。
林听晚双眸闪过震惊，可周围的香气却不断促使她。
她思索了两秒，最终还是将盒子移动至面前，小心地拿了一颗出来。
上面印着五个字母：sweet，牌子好像叫PULADA。
芒果味的糖果放入嘴中，舌尖袭来阵阵果香充斥在口腔中，疲惫的神经像是被拉直了，弹奏着一首首轻快的曲子。
简直比泡温泉还令人舒适，甜滋滋的。
连林听晚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已经含了三颗糖果了，脸上，是不多见的愉悦和放松。
仿佛时间都幸福缓慢了起来。
林听晚吃完晚饭回到班上，现在时间很早，只有寥寥无几的人。
她朝抽屉看了眼，视线再次落在白色盒子上，不自觉吞咽着口水。
今天已经吃了五颗了，而且舌头还有些发涩，自己怎么这么馋了？
“林听晚……”
她犹豫抉择中，旁边传来一句弱弱的喊声。
可她朝源头看去，却没有人，班上只有几个埋头写作业的学生。
她扫了眼，目光落在离得最近的一位女生身上。
像是被盯得久了，那女生咬了咬牙关，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林听晚，你能告诉我这个怎么做吗？”
女生满脸通红地站在过道上，头发散落，像是做错事一般，因为没有立刻听到答案，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头脑发昏上前问了。
可当女生将作业本收起，转身要走时。
“这题，你的公式写错了。”
林听晚刚刚是在拿笔，顺便瞧了眼女生的写题过程。
女生看着题目，将本子递了过去，“写错了吗？”
“函数在某点可导的定义式上面的分子那是减号。”
她说着，拿起笔指了指，“而且你的x的变量代错了，德塔x应该是x的平方加五。”
女生在一旁听着她的讲解，一眼知晓自己的错误，“是吼！瞧我这脑子！”
“然后这个…………”
“哦！原来是这样！”
林听晚边给她讲解边在空白的纸上用黑笔和红笔写上标记。
“嗯，大概是这样。”
女生疯狂点头，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露出一个敬佩的笑，“懂了懂了！谢谢你林听晚，你好厉害！”
林听晚轻轻摇头，“不客气。”
女生要走时又回头，眼里恳切，“林听晚，我下次还能问你题目吗？”
“当然可以。”
“太棒了！你人真好！”
她看着女生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班上的人自然不知道，她以前在一中当学习委员的时候，是同学们任劳任怨的“作业帮”，更是承担背后的“坏话垃圾桶”。
“林听晚，江湖救急！”
身后的人腾空而起，衬衫下摆飞扬，阳光在他周围镀了层金光，接着双腿伸直，膝盖擦过课桌边缘，稳稳地落在了林听晚的右边。
“快快快，借你的英语笔记一用。”
林听晚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看着面前神色慌乱的人，还是乖乖地拿出了笔记本。
只见叶扶秋就地而坐，发丝间汗珠不停抖落，又手忙脚乱地掏出没有笔套的笔和一本破烂的牛皮纸。
他趴在地上开始东抄西写，字迹歪歪歪曲曲的像是虫子爬行着，不过半分钟就写好了一面。
他不断地翻动着林听晚的笔记本，翻着翻着，自己的本子上也差不多拼凑出了四面。
“呼！”
他长吁了一口气，抹了把汗，将本子递过去，“谢谢，还好你记得英语要做笔记，不然老班要骂死我。”
林听晚惊愕接过，就这么一会，自己的笔记本跟受到什么非人的虐待一样，已经皱皱巴巴的了。
“对了，给你的卡牌组合。”
叶扶秋将一个约摸平板宽的礼盒塞进她怀里，将自己的书包越过林听晚的脑袋丢进座位，接着就拿起笔记本狂奔了出去。
林听晚看着手上这个精致的盒子，最上方是个立体羽毛球。
她打开，里面装了扑克牌，塔罗牌，uno牌，心脏病卡牌等等。
她拿起一副没有拆封的，最边边甚至还放了几个芒果“滥竽充数”，因为会有缝隙。
看着手里的盒子，看来那盒芒果味的糖果也有男生的手笔。
想着想着，回忆涌上心头。
小学时不过和叶扶秋提了那么几嘴，想要玩各式各样的卡牌游戏，但家里不肯，自己又没有零花钱。叶扶秋便拍着胸脯跟她保证，等她过生日了就送她各种卡牌，可叶扶秋零花钱比她还少，每次都“食言”，只送得起几包辣条和从家里偷拿的水果。
她没有想到，小时候没有完成的承诺，会在五年后得到结果。
叶扶秋，记性明明比自己好。
—月考成绩出来的第二天。
“本次月考，大家想必都清楚自己的成绩了。”钟莲捧着一把试卷，走进了死气沉沉的教室。
底下的学生没有说话，因为老班这个样子，他们大致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把成绩表往下传，看看自己和理想学校的分数有什么差距。”
“还说要奖励，等你们什么时候考好了，成绩过得去了再说！”
钟莲说着边往下走，再次来到林听晚的身边，这次音量降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林听晚，你晚自习能坐到讲台上吗？今天的值班老师请假了，你是全校第一，刚好同学们不会的问题问你。”
钟莲弯着身子问询着，她又补了一句，“当然，拒绝也没关系……”
“可以。”林听晚肯定地回答着，钟莲说的话，她总是愿意接受的，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钟莲眼里闪过惊喜，欣慰地拍了拍女生的肩，温声夸赞，“好孩子。”
随后她站起，脸上又是那副严肃的模样，“待会我让林听晚坐在讲台上管你们的纪律，有不会的就上去问人家，林听晚这次可是年级第一，好好的机会，自己把握住！”
说完，她捧着那沓卷子去了别的班。
林听晚娴熟地坐在了讲桌那，特意带了支红笔和一本全新的本子。
或许，她是时候改变了。
她刚坐下不久，一个黑色身影箭步般窜了过来，手中的作业纸猎猎作响。
“林听晚……”
“有话快说。”
叶扶秋激动道：“干什么，我是真心来问问题的。”
随后降低音量，“给你撑场子呢，别拆台。”
林听晚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她只希望叶扶秋别问些谐音梗或者冷笑话了。
“这个题为什么不用洛必达法则，而是选择柯西积分公式。”
林听晚一听，没想到叶扶秋这次竟然正经起来，问的这个问题刚好是有争议性的，看来是做了功夫。
她仔细地给他讲解完，底下有一个短发女生有些别扭地走了上来。
林听晚认出来了，这是之前那个……姚朝颜，而女生身边的，竟然是上晚自习之前问她导数可导性的女生。
“问呗，林听晚会耐心教你的。”
“别推了……我去就是……”
姚朝颜一脸不情愿地站在一旁，她拿出一张化学试卷，
“林听晚，这个你会吗？”
一旁的女生扶着脑袋，因为这个问题，属实是有点多余了。
林听晚只是凑过去看了眼，故作为难，“好像……有点超纲，不过可以看看课本后面的知识拓展。”
“跟我想得一样。”姚朝颜惊讶开口，接着视线也落在了书本上。
林听晚将化学式抄了下来，又写下分子结构简式，指了指题目。
“这里它能与碳酸氢钠溶液反应放出二氧化碳，说明含有羧基，而它又是F的同分异构体，再根据比例推算。”
林听晚边说边将思路写下来，一步一步的结构，十分清晰明了。
姚朝颜在一旁也边跟着边进行推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这个就是苯甲醛，那个是与溴的加成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