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小姐姐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语气轻柔又带着几分期待，问道：“你好呀，我们这儿玩偶的种类还挺多的，不知道你更喜欢哪种类型的呢？”
“哪种啊？我想想啊。”江自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认真思索着。
售货员小姐姐瞬间心领神会，嘴角轻轻上扬，眨眨眼对江自明说，“是不是要送给女孩子啊？你告诉我她喜欢什么样的？包你选到她喜欢的。”
“嗯……不是送给女孩子，是一个，一个很可爱的男生。”提及郑逍云，江自明的脸颊迅速升温，腾起两朵红晕，眼神闪躲，说话也有些磕磕绊绊。
“哦~我明白了，”售货员小姐姐见多识广，早已见怪不怪。
“那那个可爱的男生喜欢什么样的呀？”
“我不太清楚，但有一张照片可以做个参考。”江自明掏出手机，一个粉嫩的小熊玩偶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正是郑逍云给他发来的那张照片。
“这种啊，我们店里面没有一样的，但是有很多相似的款式。”
“那哪一种会更为合适一点呢？”除了父母以外，江自明只给陆万晨送过礼物，那小子的心思特别好猜，礼物也十分容易挑选。
售货员小姐姐拿起最上面一排的一个玩偶，笑盈盈地递给了他，“这个就不错，你觉得呢？”
江自明身高不够，没法拿到最上面的玩偶，刚才也只是踮起脚勉强扫了一眼。它同样是一个粉色的小熊，圆滚滚的身子像一颗饱满的棉花糖，摸起来软乎乎的，圆嘟嘟的爪子上捧着一颗爱心，上面还有着亮晶晶的小碎钻，满满的少女心。
看到这一只玩偶后，江自明的眼睛瞬间亮起，他有预感，这个款式的，郑逍云绝对会喜欢，当即决定买下这一个。
售货员小姐姐知道他要送人，笑着补充了一句，“你要礼盒装吗？”
“礼盒装什么意思？”
“一个很精美的包装盒，让你送出去的礼物看起来更用心，更精致，你要吗？”
“要！”江自明毫不犹豫地开口，选了一个粉色的礼盒和粉色的纸袋。
走出店门后，江自明满心欢喜，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手中的玩偶被他举得高高的，仿佛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时不时轻轻地晃晃。
昏黄的路灯下，垃圾桶后悄然探出一个脑袋，江自明左右张望后，看着前面的人已经走远，也快步跟上他。对他的行为有些不解，买个礼物而已，至于这么兴奋吗？还专门拿了礼盒装。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自己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就算是买礼物，他也绝对不会去玩偶店，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想想就可怕。
江自明皱着眉，他还是忘不了自己进入玩偶店时的场面，店里摆满了软萌粉嫩的玩偶，看得人眼睛生疼。甜腻的香气混着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耳朵也时不时传来店员的声音，他只觉得走进里面后，让他的三个感官都受到了重创。
前面的少年双手捧着礼物，脑中正想着明天该如何自然地将这份礼物送给郑逍云，脑海里闪过各种送礼物的场景。他时而皱眉，时而不自觉地浅笑，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哎，还是顺其自然吧，这样显得我更坦诚一些。”
江自明走在路上，看着手中的礼物，忍不住幻想着郑逍云收到礼物后惊讶又高兴的模样，他的笑容一定会比春日盛开的花朵还要明艳灿烂。
江自明不自觉地他走到了四栋，404的灯还亮着。他对着窗户笑了一下，才悠悠地回到了自己家。
从跟在他身后起，江自明就一路沉默着，满心都有些无语，他实在无法理解此人的行为。明明那就是以前的自己，但他却始终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去看他。
一片混沌之中。
笑脸瞧着初三的江自明买礼物的模样，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买个礼物，至于这样吗？”它满脸都是嫌弃。
笑脸又一次和二号玩家站在了一起。
“嗨！2号玩家，又见面了。”
周遭一片死寂，毫无预兆地，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凭空响起，幽幽地在江自明的耳畔盘旋。
江自明又是一阵无语，选择用白眼来回应。
“嗯？这是什么意思，不欢迎我。”
笑脸从江自明的后背晃到了他的面前，笑得十分开心，“看着以前的自己做出一系列无法理解的事情，如何呢？”
这句话相当管用，江自明嘴角微扯，强挤出几个字，“这真的是我吗？你真的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
“是你啊，这的的确确是初三时候的你啊。”笑脸仰天长叹一声，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有了神采，嘴角微微抽动，强忍着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自明，脸上浮现出按捺不住的玩味。
“不过真的很有意思呢，你遇到郑逍云之后，变了好多，天天又是等人家的消息，又是买礼物的。老实说，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死表情包，你动脑子了吗？我现在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你说的那些事情，真能乱扯！”
“真的吗~”
“当然了，我的记忆不是被你重置了吗？”
毫无征兆地，江自明感觉一阵阴冷的气息扑来，侧脸一偏，发现那张惨白的笑脸不知何时已经贴得极近，他的鼻尖几乎快要碰上那张阴森的脸。江自明站在原地，眼神沉稳，微微眯着眼，不慌不忙地开口：“笑脸，谢谢你的提醒啊，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撒谎了。”
“哦，是吗？那我这个破绽露的还算不错。”
黑暗中，一人一脸，在淡淡的月光下静静的对视着。
江自明勾唇一笑，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半框眼睛之下，他的双眸仿若寒夜深潭，幽冷而深邃。
“我再问你一次，坠崖的过程我到底经历了多少次？”
“这个问题你之前问过了呀，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吗？”
笑脸也不回答，只是眉毛弯弯嘴角上扬地反问。
“想要的答案？什么是我想要的答案呢？你不是能窥探人心吗？那你不妨说说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透过那层薄薄的镜片，江自明的目光冷冽如冰，仿佛能看透一切，不带有丝毫的温度。
”你想要答案，我不是已经给过你了吗？”
笑脸的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微微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挑眉看着对方。
“我只经历了一次，还真是不错的回答。”
“是啊，当时你的心里所期待的，想得到的，不就是这个答案吗？”
“可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江自明回应的语调愈发冰冷，似是裹挟着冰渣，“我到底经历了几次？”
笑脸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牙齿轻咬，下唇稍作停顿，嘴角一勾，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反问道：“你觉得我会认真得去数你到底经历了几次吗？”
“这个对你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你也不用再经历坠崖了，何必那么执着呢？”
“是啊，何必呢？我在你的眼里，渺小的连一粒沙都算不上。”
江自明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可胸口却像压着一块巨石，沉闷得让人窒息。他好像又回到了在暾暮山上的时候，他被人狠狠推下，坠落、永无止境的坠落……
“可被推下去的人是我呀，你让我怎么释怀？怎么不去执着？”
“你又说错了，被推下去的人确实是江自明，但那不是你，是另一条世界线中的人。”
“笑脸，你又在骗我。”
江自明抬眸看向对方，目光如霜，寒意顺着空气蔓延开来。
“你感受到的绝望、无助确实是你自己的真实感受，可你有的也仅是感受啊，死的又不是你，当做是一场梦就好了，何必那么纠结呢？”
“真的只是梦吗？”江自明瘫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眼神直勾勾盯着笑脸。
“是的，一场梦而已，不过算不上美梦，而是一场无限循环的噩梦。”笑脸刻意压低着声音，在江自明的耳畔间轻声呢喃，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
“我不信，”江自明抬起头来，目光变得清明，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哎，怎么劝都不听啊，那我也没办法了，再见，2号玩家。”笑脸说完就跑，绝不含糊，一瞬便彻底没了踪影。
江自明的心里并不好受，双手死死地抓住扶手，骨节泛着白。眼前突然浮现出坠崖时无尽的黑暗和狂风，身体不受控地颤抖，他再次感受着那失重的绝望。
“嗨！又见面了，一号玩家。”
一样的开场白，一样的笑脸，不一样的只有人。
“主宰大人，你有什么事吗？”
郑逍云已经习惯了笑脸的存在，表现得也并不惊讶，只抬头略微扫了一眼，继续埋头刷题。
“哇！好认真啊，你是真的打算和江自明一起进一班吗？”
听到江自明后，郑逍云的眼眸一亮轻声开口：“那是自然，未来三年里他的身边只能有我。”
“嗯，一号不愧是一号。哎，他的悟性要是有你这样好，我也犯不着老是去劝他。”
“他怎么了？”
一听到关于江自明的事，郑逍云放下手中的笔，停下演算，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紧紧地咬着下唇。
“倒也没什么大事，他好像进入了一个噩梦里面，怎么叫都叫不醒，可真愁死本主宰了。”
“可现在的他不是还没进入游戏吗？”
郑逍云之前听主宰说起过关于游戏的事，知道自己是所谓的1号玩家，也知道江自明是未来的2号玩家。不过按他所说，江自明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的初三学生。
“不是现在的江自明。”一提起江自明这个名字，笑脸原本上扬的嘴角就垮了下去。它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自己明明都跟他说了那么多，他却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郑逍云一听就明白了，”你说的是未来的他，那他来自多少年？”
“2024年。”
“2024年啊，那我们都在上大学了。”
郑逍云翻书的手顿住，书页缓缓垂落，他嘴唇微张，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昨天那个闯进这里的人是2024年的江自明吧。”
“不错哦，1号玩家。”
阴霾转瞬即逝，笑脸的眼睛重新弯成了月牙，嘴角高高扬起，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