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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师尊让她打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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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下意识想喊师尊的。

可是楚剑衣不喜欢她叫她师尊。

叫了,要么是不理她,直接走开;要么就是皱起眉头,故意用那种倦烦的眼神看她。

楚剑衣自以为表现得不那么明显,但面对的是十多岁的姑娘,最是心思敏感、情感细腻的年龄段,怎么会看不出其中藏着的不喜。

没有人会忍心看自己的热忱被浇灭,所以杜越桥把欢喜都藏了起来,就像不讨喜的小狗,屁股后那根毛茸茸的、原本很欢腾的尾巴,她把它夹好,藏严实了,不再用它惹师尊厌烦。

一点点都不能露出来,要时刻注意着措辞。

杜越桥没再喊她师尊了,又不知道怎么称她,桃源山教的礼仪称谓都在脑瓜子里过了一遍,最终取了最常见、不客气、有点冒犯的——你。

这人还是不满意。

楚剑衣瞬间黑脸:“……你跑我房里来做什么。”

眼睛不敢对上她,杜越桥低头看自己攥紧的双手,像犯错的孩子,“我,我给你送……送早餐来的,不是,不是故意要吵醒你。”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说这话时,她整个上半身都在颤抖,声音接近于哽咽,委屈巴巴,裤子下的肉都被掐红了。

又是这个样子,每次跟她说话都结结巴巴,低着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成天都是副苦大仇深的愁容,没一点十七八岁姑娘该有的明媚模样。

楚剑衣偏过头,不想看到杜越桥这幅鬼德行。

大清早的,送早餐还摆着张阴郁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死在屋里,这人架势吊孝呢。

楚剑衣:“还有事没有?没有就出去。”

不用她催,杜越桥慢吞吞站起来,脚底虚浮,只挨了桌子一瞬,害怕得罪她,立刻撒了手挪到门口。

杜越桥走出门,靠门体掩护背对楚剑衣,小声说:“那个,我好像……我能使得动灵力了。”

门那边没动静。

她咬着唇,脚趾扣地。

不应该说的,楚剑衣怎么会关心这点小事,难道还能企望她从房里跑出来,像海清一样夸奖:不错,进步很大?

但楚剑衣真的出来了。

楚剑衣左手捧着个白玉玩意,推门而出,找见杜越桥就在眼前,眉间冰雪都被春风吹了去,笑得轻松又畅快,她一手将杜越桥挟住,搂紧,说出的话也快人极了:

“走,有线索了,咱们凑凑热闹去!”

这抹白色身影又恢复从前的潇洒快意,从窗户跃到隔壁酒家屋顶,踩着瓦片轻巧得像瓣梨花,好乘秋风相送,落地到了昨日杜越桥推窗看见的擂台场地。

擂台四周用麻绳围住,靠近锣鼓那侧,用红绸系了朵大红花。

此时正有个纱布裹着半边脸的女人,在红绸花旁边,奋力举起一只胖壮健硕的手,声音洪大粗犷:

“一群软蛋!都别杵着下面当泥胎!有种的,就滚上来同奶奶们比试比试,要是没种,就把裆里那玩意割了,给主家下酒吃!”

台下围了一群汉子,不少人脑袋冒血,随她目光扫过,都畏缩着往后退,面面相觑,无人敢应。

唯独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楚剑衣,拉着徒儿穿过重重人潮,挤到最前列,迎着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仔细读起黄纸招镖榜文。

“诚聘镖师,护送沙州刃,前往逍遥剑派……现特设擂台,广招英豪。”

楚剑衣轻声念着,念到“逍遥剑派”四个字,嘴边的笑意倏然消失,不自觉捏紧了白玉璇玑盘,丝毫没注意到女人不善的眼神都快要黏到她身上。

那女人见楚剑衣仙风道骨,气质不凡,猜到她应该出身某个大宗门,敛着粗鄙,客气道:“这位仙尊,是来看我们这些凡人热闹的?”

楚剑衣扯下榜文,对上她的眼睛,认真说:“不,我是来打擂的。”

此话一出,台上台下俱是瞠目结舌。

长眼睛的都看得出,这人仅是站在那里,便有如鹤立鸡群,超逸绝尘,就差把“我是修士”写在脸上了。

修真之人怎会同这些凡人来较量?传出去要沦为修士圈笑柄的。

暗处,几个浑身腱子肉的女人悄悄走入人群,靠近师徒二人。

台上女人神色瞬变,强撑着笑脸:“仙尊是在开玩笑?你们修道的,要是伤了凡人,门规是要罚的。”

“凡人?”楚剑衣好笑地看她,旋即把视线移向她身后,“你是凡人,但你后面那位可不是。”

杜越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壮女人身后,是一个更为胖而高大的女人,体型如同小山,此时向后靠在围台的麻绳上,体格之巨,连绳索都隐隐有要崩裂的迹象。

胖女人同时也看到了她,因发福而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透过那条缝严严盯着杜越桥,盯得她身上发毛。

假笑的女人僵住,没有料到楚剑衣一语破的,脸色立刻阴沉无比,眸色一暗,人群里几个同伙马上会意,就要朝楚剑衣下手。

楚剑衣表现云淡风轻,潜伏的几个女人还没靠近她,就被一阵柔风束缚手脚,不能再前进半步。

她一眼看出来,这些女人里,只有台上壮得走路都困难的那位入了修真的门,称得上半个修士。

当她楚剑衣的对手,确实不够格。

“是我言错。”楚剑衣说,“打擂的人不是我,是我这小徒儿。”

小徒儿。

这是楚剑衣第一次承认杜越桥是她徒儿,却是为了找个人代她上擂台。

对手,还是那个比牛还壮的女人。

杜越桥身躯一震,下意识想往后退,但楚剑衣凉手贴住她脊背,阻止了她后退的步伐。

“你不是说,能使用灵力了么?”楚剑衣压低的声音传来。

“我不敢……”

她确实可以使用灵力了,但那是昨天才发现的事!她没有半点实战经验,又有病在身,发烧烧得天旋地转,哪能迎战上去?

“不用怕。”楚剑衣的声音又传来,但她根本视线不在杜越桥,声音直接传到脑海,“那人体内灵力稀薄,运气的法子也不对,一招下去灵力消耗太大,比你强不了多少。”

好一个强不了多少!

这种动真格的擂台赛重要的不是某方资质如何,而是实战的经验。

那胖女人臂膀上全是伤痕,刀砍过的、灵力灼烧的,每一道疤都昭示着她跟怎样的人搏杀过,最老的那道恐怕比杜越桥年纪还要大。

且不论女人战过多少人,单是她那副虎躯,杜越桥站在旁边就如小猫对上老牛,女人倒下来都可能把她压死。

杜越桥双腿像是灌了铅,沉重得拖不动,楚剑衣却是轻飘飘一推,将小徒儿送上了要命的擂台。

等杜越桥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台上了,耳畔残留着不靠谱师尊的话:“我借无赖给你,打赢她。”

手中一沉,那柄救过她命的流光剑牢牢贴在手中。

胖女人见她上场,扶着麻绳起身,一步、两步,每落一脚,搭起的台子都震颤一下,直到她慢吞吞挪到杜越桥身前,双手抱拳,行了个不成样子的对手礼。

擂台赛正式开始前,双方需互相行礼,有门派的要报出来,让对手知道底细。

胖女人似乎不能言语,由下台的女人代为报名:“鹿台山外门弟子,郑五娘。”

杜越桥回礼:“桃源山,杜越桥。”

她的话简单明了,却让楚剑衣怔愣。

这人,已在桃源山楚剑衣长老门下挂名,不愿说出师承,但为何连她是内门弟子都不报?

她琢磨着这话,原先台上的女人凑近过来,朝楚剑衣拱手道:“仙尊竟然是桃源山的长老,鄙人许二娘,刚才得罪了仙尊,仙尊莫怪!”

许二娘擦了擦纱布渗出的血,套亲近道:“我姐妹几个,早听过桃源山海宗主清名,闹饥荒的年岁,把宗门的粮食都抬到山下,分给难民,还救了好多人家不要的闺女,人品攒劲滴很!”

楚剑衣正想着事情,被她打搅思路,只想这人有事快说,“你有事?”

听她说话不客气,许二娘搓搓手指,语气软弱:“仙尊,我同六个姐妹都是鹿台山外门弟子,偷师了内门法术被赶出宗门,也没个收留咱的地方,就想着卖力气走镖,讨口饭吃,您看能不能……”

“啊——”

许二娘话没说完,擂台上传来惨叫,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杜越桥被郑五娘一巴掌拍飞,重重摔到麻绳上,反弹回来以脸击地。

徒儿被揍,当师尊的心颤,楚剑衣暗叫不好,脸色像秋水结冰,没得好气道:“各凭本事罢。”

见姐妹尚占优势,又得了楚剑衣冷脸,许二娘不再讨好,讪讪离去。

身边聒噪去了,楚剑衣得以清静,凤目紧锁徒儿身影,心跳加速而不自知。

昨夜她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白玉璇玑盘,五行元素分以卦象光纹显示,按白玄的话,她要找的破局之物,必与璇玑盘暗示的五行有联系。

滴血、灌入灵气,什么感应法子都用过了,却未见璇玑盘有任何反应。

楚剑衣连续几日没有好好休息,研究到大半夜,竟伏桌而睡,今早赶人出去时,杜越桥无意碰到璇玑盘,盘上离、坤卦骤亮,流纹指南,她顺方位推窗一看,正应着这擂台。

坤卦属土,恰与榜文上的沙州刃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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