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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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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马车上

顾初禾时不时偷瞄一眼陆砚舟,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也不嫌憋得慌。”,陆砚舟背靠在车壁上,漫不经心地说着。

她嘿嘿一笑,试探地问道:“侯爷,长公主殿下对您青睐有加,您为何拒之千里呀?”

马车经过石板桥,顾初禾随着颠簸左右摇晃,她下意识伸手紧紧抓住车窗边缘,可马车晃动得实在厉害,她的身子仍止不住地倾斜,眼看就要摔倒。

陆砚舟见状,身体向前一倾,稳稳扶住她的胳膊。

她惊愕地抬眸,与陆砚舟对视上了。

他的脸上虽是一贯的清冷孤高,可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下了石板桥,陆砚舟缓缓松开了手,手臂收回到自己的身侧,他轻捻手指搓磨掌心,嘴角微微上扬。

“她是皇室,是君,我是臣。”,他清了清嗓,一本正经地回答顾初禾刚才的问题。

“君臣之道,在于尊卑有序。”

顾初禾才不信他的胡扯,当场就拆穿了他的谎言,笑道:“是吗?尊卑有序…那您是主,我是仆,咱不也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吗?”

她内心嘀咕:“我看你是最不在乎什么地位尊卑的…”

陆砚舟说不过她,就打算以权势“压人”,他昂起下巴,挑眉道:“要不,你走回去?”

此处距离侯府还远着呢,若是下车步行,怕是天黑透了都到不了,她可不想累死自己。

“啊?别别别,侯爷,我多嘴了。”

见她谄媚的嘴脸,陆砚舟不仅不厌恶,反而觉得好笑。

他抬起胳膊当枕头,靠在马车上,慢慢合上眼,“除了这个,没有想问的了?那我睡了,到了叫我。”

“等等…”

她歪着头,好奇问道:“侯爷,我会耍弹弓这件事,您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呀?”

陆砚舟确实有些乏了,一整天都在跟那些权贵打嘴仗,斗智斗勇,累得慌。

他闭着眼,缓缓说道:“上元节那日,你在街头赢了那风筝,我在不远处瞧见了。”

说起那天的情景,陆砚舟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由衷地赞了她一声:“你不仅弹弓耍得好,还有几分小聪明,能及时辨出那个摊主心里有鬼,我便出手帮了你一把。”

顾初禾闻言愣了片刻,她说那骗子怎么好好的就从房顶摔下来了呢,原来是陆砚舟路见不平帮了一手。

“几日前,我与几位副将在山间狩猎,偶闻异声,这才救下了你。”

陆砚舟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他的善心善行轻轻带过了,既没打算向顾初禾邀功,也不图回报。

但顾初禾不能堂而皇之的接受他的救助,就算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好歹也要发自内心地,恭恭敬敬地深谢他一句。

“多谢侯爷仗义出手,小人铭记在心。”

陆砚舟缓缓睁眼,他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漫不经心地抬手,自胸口的衣襟里掏出那只做工精美的玉哨。

他随手一丢,那玉哨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顾初禾的掌心。

“这个,给你了。”

他语气随意,只是顺手为之。

“给我?”,顾初禾受宠若惊,双手捧着玉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侯爷,这是可您赢来的…”

“我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那个佟却尘的胞姐是当今皇后,仗着这层身份,一直鱼肉百姓,张狂霸道,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陆砚舟性子耿直,就连皇后的母族也不放在眼里,相反这些世家大族如今还得来巴结他,才能知道陛下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我之所以要争一争,一来是不想让他顺心如意,二来不过是压压他身边那几个毛头小子的气焰罢了。”

“你拿着这玉哨,若下次再遇到什么危难,不妨试着吹响它,或许会有人听见,能赶过去救你一条小命,如此,也不算辜负了这玩意儿。”

他随口一说,东西是想送就送了,似乎没旁的意思。

可顾初禾这些年在外漂泊,遭受了太多冷眼和偏见,她总觉得每得到一样东西,都是需要用别的东西去交换的。

除了郁春琅,几乎没有人无条件的关心她照顾她,陆砚舟是第二个。

尽管玉哨就握在自己掌心里,她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她鼓起勇气问道:“侯爷,您为何对我这么好?”

陆砚舟的眼眸中快速扫过顾初禾的眼睛,接着又看向别处,神色严肃地说道:“不瞒你说,四年前我曾落难,是一位少女救了我,你与她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顾初禾没想过答案会是这个,她有些慌了神,眼神飘忽不定,许久后才强装镇定地问道:“那,那位少女的姓名身份,身在何处,您知道吗?”

“四年前发生了太多事,人人都身不由己,我当时被绊住了脚,无力去寻她。至今也机会没报恩,但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陆砚舟说话模棱两可,叫人难以分辨他言语中哪句真哪句假,重点是什么。

他勾起嘴角,伸出食指轻轻戳在她的眉心,看似无心,实则发自肺腑地说道:“算你走运,有几分像她,我如今对你好些,也盼着旁人能对她好些。”

“像她…”,她将这两个字在心中反复念着,她没想到陆砚舟竟然真的还记得自己,仅仅数面之缘,他就记住了她的眼睛,且一直将当年的恩情记在心里。

顾初禾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蔓延至耳根,连耳尖都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那只玉哨。

而陆砚舟似乎真的困乏了,对话还没结束,就靠在车上睡着了。马车一路颠簸他都没醒,直到行至侯府大门,他才伸个懒腰跳下马车。

刚进门,管家就说白忱回来了,正在书房等候。

顾初禾在侯府待了几天都没见到过白忱,她也疑惑过为何他一次面都没露。

直到昨日午后,在花园偶闻两名侍女闲聊,她才得知原来陆砚舟的母亲去了天福寺清修,是白忱一路护送的。

书房内

陆砚舟刚一跨进门槛,白忱便转身行礼。

“禀侯爷,属下已将老夫人平安送达。”

“辛苦了。”,陆砚舟几步走到书案后坐下,又示意白忱随意些。

顾初禾小跑都没跟得上陆砚舟的步伐,等她到了书房门口,发现他们已经将门关上了,显然是有什么秘事不便被人听见。

她刚入府不久,自然不能做出异样的举动引人怀疑,尽管她很想扒墙脚偷听一会儿,但还是识趣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侯府分有东西两院和正堂,陆砚舟住东院,书房也在那边,日常处理公务,接待宾客都在东院。

老夫人原本也住东院,但她嫌上门来巴结的宾客太多,繁琐不说,还扰她清净,便搬到了西院居住。

如今她去了天福寺清修,屋子虽是空着的,却也每日都有人洒扫整理。

下人们在西院后头的一处小院落群居,说不上雕梁画栋,可每一间都修葺得极为齐整,窗明几净。

屋内床铺虽简单,却铺着崭新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显然,陆砚舟没有苛待下人的习惯,为人还算和善。

至于顾初禾,她刚被救回来的时候,就被安排在西院的一间客房内,穿过一条回廊便是陆老夫人的屋子,不近不远。

她原以为自己病愈后,陆砚舟就会命她挪去和其他小厮杂役一起居住,她还曾担心过自己和一群男人住在一块,会不会暴露女子身份。

可陆砚舟一直都没有提出让她挪窝,偌大的房间就她一个人住着,吃喝有人送进房里来,就连衣裳都有人收走清洗,洗净了再叠好送来。

这样的厚待,实在让她受宠若惊,也担心长此以往会引起旁人的反感,既然同为下人,为何她不用干活就能住得好,吃得香。

她脱了外裳,躺在榻上发呆,心想陆砚舟虽然没有认出自己,却仅凭一双眼睛就对自己这样好,当初真是没白救他。

正出神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伴随着几声叩门声,门外传来云翠的声音。

多年前陆老夫人还在宫里当差时,云翠就跟在她身边了。

后来新帝登基,感念乳母多年来的照料,封了陆老夫人诰命,又将云翠赐给她。

云翠原是宫女,需得满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如今得了恩赏,才十九岁就成了侯府的一等侍女,月钱和赏赐都是头名儿的,府中之人无不艳羡。

陆老夫人去天福寺之前,将云翠留下伺候陆砚舟,必然是存了私心的,她想儿子收了云翠做通房。

陆砚舟一直以来都对男女之事不甚在意,一心扑在打仗和朝堂上,为母之人岂不忧虑。

她便想着让云翠侍候在侧,二人鱼水之欢后,陆砚舟尝到了甜头,说不定就会生出娶妻之意。

云翠对老夫人的心思也是一清二楚的,她也盼着陆砚舟早日娶妻,再将她抬为妾室,若是再能生下个一儿半女,这辈子也就有指望了。

无奈,这些时日以来她软语逢迎,悉心照料着陆砚舟,可他像个木头似的无动于衷,别说与她调情逗笑,就是多看两眼都很吝啬。

云翠心中不平,认为顾初禾不过是个深山里捡回来的臭男人,凭什么病一好就能跟着侯爷出门会客,还一人独居这么好的客房。

云翠还趁着陆砚舟出门时偷偷打听过,得知她居住在城郊,姓郁,家中还有两个妹妹。

三妹年纪尚小,还不足十岁。

可二妹郁春琅却出落得亭亭玉立,且尚未婚配。

她愤懑不已,总怀疑顾初禾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招数,将陆砚舟给迷住了,甚至怀疑顾初禾计划让郁春琅入侯府勾引侯爷。

她担心自己地位不保,因此特意来给顾初禾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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