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靠在车窗边,指尖划拉着朋友圈,觉得自己春风得意。
同届研究生们还在各种群里哀嚎求职,朋友圈满屏都是“简历投了一百封只收回三句谢谢”的焦虑,她却已经稳稳拿下临州顶尖证券机构的Offer,第一年年薪就相当可观。
还有一个月就要入职了,何如盘算着怎么挥霍这段难得的自由时光——比如,认真思考点八个男模的可行性和合法性。
正想着,一条朋友圈突然闯入视线,照片的模糊缩略图一闪而过,却让她心口猛地一紧。
她指尖一顿,点进去,放大。
那是一张合照,照片右边的男人笑容阳光,是文超,没什么好看的。
左边的男人肩宽腿长,黑色衬衫挽至袖口,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没什么表情,但下颌线比记忆中更加锋利,眉眼间那股冷淡劲儿倒是一点没变。
哟,左边这个,不是她好久不联系的“前夫哥”吗?
一年不见,这人怎么更招人了?
啧,她嘴上嫌弃了一声,眼睛却舍不得从照片上挪下来。
她出国这一年,经历人间百态、感受世间缤纷,眼光已经比过去更毒辣,但照片里的这位,还是那么对她的胃口。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偏差的话,“前夫哥”的床上功夫也和他的外貌一样优秀,要是重新勾搭上了,那可比点八个男模来得经济实惠啊!
她的心开始痒痒起来,马上点开对话框:“超儿,你和那谁在一起?”
对面很快就回过来了:“谁?”
明知故问。
何如翻了个白眼儿,手上却不停:“刘晚呗,你们怎么聚上了?”
“哦,晚哥啊,我刚调回临州工作,正好找他聚聚。”文超那边发来段语音,旁边的环境声有点嘈杂。
“你小子怎么回事儿啊,回临州工作了不和我说?”何如皱了皱眉,回了段语音过去。
她心下犯起了嘀咕。
她和刘晚还在一起的时候,刘晚和她说会在临州呆到今年2月份然后回老家,可是还没等到2月份,他们俩就一刀两断了,所以何如也不知道刘晚后面在哪儿。
现在都快9月了,听文超的意思,回临州还要找刘晚聚,难道现在刘晚常驻临州?
“姐你不是在国外吗?咋找你啊。难不成你要找人招待我?”文超回得理直气壮。
何如脑袋飞速转了转,左右自己明晚没啥事,不如去找这小子聚一聚,于是发道:“我刚回来呢,等着,明天招待你。”
她顿了顿,又发了一条:“把刘晚叫上也行。”
那边不回话了,过了一会儿,才发来一个“好”字。
何如回到家,破天荒地没心情刷往日的擦边小视频了。
虽然上一段恋爱谈得没太当回事,但她这刚回国,正好处于一个青黄不接的阶段,今天朋友圈看到刘晚,虽然很突然,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那也是缘分。
拿他来过渡一下也不错。
可是一年不见,刘晚还愿意和她在一块儿吗?
他们互不联系的时间里,人家是不是也找了女朋友。
她努力回想之前那段感情,具体怎么结束的她也记不清楚。只记得她当时随便找了个分手理由,他们就一刀两断了,刘晚也没过多纠缠。
是不是其实刘晚也没那么喜欢她?
何如有点不确定,她拿手背贴了贴脸,缓了会儿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事在人为,她何如向来信奉“尽人事,听天命”。
所有明天见面要好好准备。
想到这里,她打开手机,精心挑选了一家江边小餐馆的晚餐。
这餐馆她回国前去过几次,格调优雅,菜品精致,边吃还能边欣赏江景,氛围感没得说。
刚把餐厅链接发给文超,妈妈那边就发来一条消息:小如,爸爸妈妈晚上和你陈伯伯一起吃饭,他说他儿子也在临州,我让他加你微信,你们互相关照哦。
何如嗤笑。老妈这牵红线的毛病真是改不了,她才回国几天,相亲安排就来了。
她真不明白,读研究生的时候催她找工作,一找到工作马上催她找男朋友,好像有人拿着鞭子在后面赶着她妈似的,不往前走就要大难临头了。
不过她向来不太忤逆她妈妈的意思,于是就乖乖地等着认识“陈伯伯的儿子”。
过了一会儿,果然来了一条好友申请:你好,我是陈思宇,幸会幸会。
何如加了好友,点进他的朋友圈看了看,挺清秀的一个小伙子,眉眼明朗,朋友圈都是打篮球、骑行、it技术方面的内容,算是她比较喜欢的类型。
搁平常,她高低也会和他多聊两句,但今天她刚看到了好久不见的刘晚。
和刘晚比起来,陈思宇的长相就差那么点吸引力了。
陈思宇那边好像也没什么聊天的兴趣,和她问候了几句,就说在忙,改天联系。
何如觉得这个态度很明显了,她也没太在意,放下手机去洗漱。
第二天,何如照旧把自己的股票账户看了一圈,远程帮海外项目组讲了一段安全脚本的设计逻辑,填完入职资料,和朋友交接了会议安排……等忙完,已是傍晚。
她给自己挑了一条水绿色的绸缎长裙,衬得她肤色莹白,腰线收得恰到好处。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满意地拎包出门。
餐厅临江,夜景很美。日落时分,余晖晕染了半边天,江风灌入,带着水汽,也掺着不远处码头的烟火味。
何如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壶玫瑰乌龙,正悠哉看着江面发呆,突然听到一声明亮的“小如姐!”。
何如一抬头,文超正快步走来。
而身后那个肩宽腿长的黑色身影,正是刘晚。
灯光斜照下来,衬得他眼睫纤长,穿得一身冷色,黑衬衫配深灰裤,腰身挺拔。
文超走到她对面坐下,手指着何如旁边的位置,“晚哥,坐那儿吧,我这边好上菜。”
何如感受到那个身影顿了顿,然后走到她旁边坐下,很礼貌的社交距离。
一股熟悉的淡雅男士木质香飘进了她的鼻腔。
何如她揉揉鼻子,递过菜单,“想吃什么自己看看。”
“这边有什么特色菜?”
何如愣了一下。
刘晚的声音比记忆中更沉,像砂纸擦过耳膜,让她左耳微微发麻。
经理介绍道:“我们这边这个和牛烤土豆很不错的,东星斑也鲜,珍宝蟹可以三吃。”
刘晚翻了翻菜单,“珍宝蟹不要,上其他两个吧。”
何如心念微动,偷偷瞟了一眼刘晚。
是巧合还是......他还记得她不能吃螃蟹?
她收起杂七杂八的念头,把另一本菜单递给文超:“超儿你看看吃点什么,合你胃口就点。”
文超笑着接过,“好嘞小如姐,这次肯定得好好宰你一顿。”
林林总总点了七八个菜,经理收走了菜单,何如喝了口水,试探着开口道:“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耳畔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空气尴尬地凝滞住了。
文超看不下去了,“你们俩整这么生分干嘛,当初大伙搁宁山聚一起的时候,你俩玩得最好,怎么,后面没联系了?”
何如心想何止是联系,都发展成不可描述的关系了。
她干笑了两声,转向刘晚问:“咱俩加个微信?”
文超又开始大惊小怪起来,“哎呦我去!你俩把微信删了啊,闹什么矛盾了。”
“去你的,少打听。”何如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一眨不眨地盯着刘晚。
她预想当中,刘晚应该会马上拿起手机,递给她一个久别重逢、含情脉脉的眼神,然后主动来扫她的微信。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打开话题了。
可是刘晚看都没正眼看她,在何如问过他好一会儿之后,才龟速拿起手机,低着头点开了二维码。
何如等得越久,心里越冒火,这是什么不情不愿的态度。
她可是很少主动加别人好友,哪次不是别人巴巴地等着她递出二维码来扫,这小子倒好,不但自己掏出二维码让她加,动作还慢吞吞的,一百个不乐意似的,真是不识好歹。
但无论如何是她先提出加微信的,眼下也不好拂了自己的面子,于是她带着气扫了刘晚的手机,发了好友申请,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不再理刘晚,和文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