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妖缠人,又善水性,宛如泥鳅般,虽敌得过,但狡猾得很。
齐云贺解决掉身侧的水母怪,身侧靠上来一人,甩开他背后的一乌贼妖。
他侧头,瞧见燕悦高扎的马尾微扬,“师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太多妖了。”
“嗯,起四方剑阵。”
燕悦颔首,踮脚朝另一侧飞去。
宗门的道程中,曾经教过这个阵法,她学得很快,但还从未实践过,今日刚好可以助师兄起阵。
思及此,她内心划过几分兴奋与跃跃欲试。
“聚灵化锋,剑列悬阵,剑气纵横,动若雷霆!”
齐云贺悬于半空,指尖微动,便立下结界。
此阵与普通剑阵不同,可限制阵中之人,让他们无处可逃。
燕悦内驱灵力,抬手,与齐云贺立下的结界合二为一。
紧接着,长剑以一化百。
群妖见架势不对,纷纷向四处散开,却撞在结界上,被灼得满地嗷嗷叫。
百剑落下,将他们伤得体无完肤,很快,能站起来的妖所剩无几。
鲨风皱眉,侧身避开长剑,又以铁臂击开,皱眉看着上面列阵的两人。
这两个修士,有点难对付。
趁着剑阵散去,鲨风轻轻一跃,如水箭般飞出,朝着齐云贺攻去。
齐云贺后撤,以天苍剑抵挡。
二人相持不下。
虽说他修为高于这鲨妖,但鲨妖在水底,多方面占优势。
忽地,一道厉风卷着海流朝着鲨风击来,鲨风顾着应对齐云贺,一时被水流击中,朝下落去。
他眯眼朝着水流来源望去,“水……水静绾!”
怎么回事,消息不是说,她身受重伤,难以下床么?
“公主也搞偷袭这招么?”
“是谁先趁人之危,本宫就不明说了,西海已经分给你们了,再想占了这座城池,就有些贪了吧,鲨风。”
“本宫是同情你们,想让你们有生存的一席之地,才将西海分给你们,而非忌惮,那块地,本宫给得出去,自然也收得回来。”
水静绾睨了鲨风一眼,眸中所带的威压,瞧得鲨风心尖微颤。
这是对强者天生的害怕。
他不过几月未见水静绾,她的修为已如此深不可测了么?
鲨风皱眉稍稍后撤,看了眼周身被剑阵伤得七七八八的兄弟,心中底气被削了一半。
不等他反应,水静绾的手指轻抬,几道水箭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他扑去。
鲨风来不及侧身,带着灵力的水箭划破他肩膀而过。
他捂住肩膀,眼底的震惊无法掩饰。
水无极暴毙而亡之后,近几年这宫殿中唯一令人忌惮的便是水静绾,若不是得到了可靠消息,说她重伤,他不会率兵前来。
可如今这水静绾看起来,哪有受伤的样子,她对上他,完全就是压制级别的。
“兄弟们,撤!”
鲨风捂住肩膀,朝着周围人使眼色,朝海底猛地扔了一枚海雷。
“轰”地一声,海雷炸开,将黄沙卷起,模糊四周。
周遭脚步声乱窜,正是这些妖兵在撤离。
“公主,是否要派兵追上去?”
“不必。”
水静绾缓缓下落,她刚承受这海神珠的神力,控制不稳,还需练习,方才能使出来,已耗费了她极大心神,日后还有的是时间整治他们。
“静绾。”
水怀玺从珊绒宫中走出来,步履匆匆,叫住了水静绾。
“族王……你去看看他吧……”
他欲言又止,如鲠在喉。
“怎么了?”水静绾皱眉转身。
他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心底闪过几分慌张,脚步一快,踉跄一步,险些跌倒。
水怀玺扶住她,“你……慢些。”
水静绾快步朝里走去,却看见床榻上安静躺着的人。
父王躺在床榻上,已无生气,面色青紫。
她捂住他垂在两侧的手,只触到一片冰凉,还有凝结成块的血迹。
“宫医,宫医呢,族王都昏迷了还不医治?”
殿中的宫医纷纷垂头,不敢说话。
“公主节哀,族王……已去。”
“怎么可能?本宫方才离开时,父王还好好的……”
“族王本就余毒未了,为了救您,便强行将海神珠融于体内,方才不过是强撑着,不愿让您担心。”
叶瑶抿唇,替宫医解释道。
“道长,你不是医术高明么?你分明答应本宫治好父王的。”
“海神珠神力强大,以族王的身体情况,是万万承受不了的,如今他灵根碎裂,神仙来了也难救,还请公主恕我无能。”
水静绾无言,只看着床榻上安静的男人,她触他掌心,只能感受到一片冰凉。
分明方才,她还搀着他。
这双极具安全感的掌心,爬满了岁月沟壑,变得苍白冰冷。
“老族王口谕,将族王之位传与您,您该振作起来,担起族王之责。”
“族王。”
水怀玺道。
闻言,水静绾心尖一颤,追求了那么久的位置,落到自己手中时,好像也没有那般喜悦。
“本宫……本王知道了。”
·
齐云贺等人,答应了老族王助水静绾修筑海底宫殿,自然需在海底再多待上几日。
水静绾也答应安顿好鲛人族诸事后,会同他们回风清宗,将融于海神珠中的苍焱碎片炼出。
城池四周,都是普通鲛人居住的洞穴,被鲨风制造出的动静毁了大半,还误伤了许多百姓。
齐云贺他们帮忙修筑,叶瑶则负责帮助医治无辜受伤的鲛人。
“是普通的烧伤,这个草药,回去每日晚上换敷一贴,切忌不能碰水。”
叶瑶熟练地拿过一包烧伤药,递给对面的男子。
“这是活血化瘀的……”
“道长,您心肠真好,医术也高明,昨日我敷了您给的药,今日果然没那么痛了。”
一花白着头发的老太捂住叶瑶的手掌,笑眯眯道,她眼尾的皱纹堆在一起,极为慈祥。
“您伤啊,本来就不重。”
叶瑶被夸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您谦虚了,不知道长可有婚配?”
“啊?”
“嗐,我儿长相英俊,为人正直,与您年龄正当呢,我看您,甚合眼缘。”
“……”
原来在这里等她呢,叶瑶在心里擦了擦汗。
“我伤受得不重,多亏了我儿,为了救我,他伤得可重了,您昨日才给他看过,可还记得?就那个白白净净的,个高儿……”
受伤的鲛人数不胜数,叶瑶自然不记得有这号人,她嘴角动了动,正欲推脱道,“大娘,您有心了,这后面还有病患──”
“叶道长心系病患,无心情爱,大娘请回吧。”
身侧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冷着脸对面前的八旬老太道。
叶瑶闻声侧头望去,瞧见傅玄绷紧的下颌,双眸带着冷意,眉心微微蹙起。
“哎呦哪有什么无心情爱,那是没遇到喜欢的人,道长见过我儿再决定也不迟呀……你,你不会是……”
老太话锋一转,狐疑地打量了傅玄一眼。
她年纪这般大,自然瞧得出人的脸色,这男人面色铁青,眼睛像要吃人。
“你不会是道长的追求者吧,道长都还没说话呢,哎呦咱们公平竞争嘛,我也先不打扰,回头道长一定来我家坐坐。”
老太拍了拍傅玄的肩膀,又拍了拍叶瑶的掌心,拉近她手道:“姑娘,找男人啊,得找大度的,太小气的,不能要。”
她挤眉弄眼的,一脸过来人的样子。
叶瑶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走远。
不过,说得确实有道理。
老太声音没刻意压低,全进了傅玄的耳朵,他瞧了瞧叶瑶的表情。
她竟还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